第二卷 烽火連天 三百零六章 掐住英國人的喉嚨
三百零六章?掐住英國人的喉嚨
十月末,安徽池州的一場短戰告束,硝煙散盡的城池下隻留下清紅兩軍的上千具屍體,鮮血染紅了大地。
天,似乎也是在為這無盡的流血而哀然,一夜西風,寒冰咧咧,大雪襲下了江南。
南京,這個六朝古都此刻已經全然恢複了往日的繁華。紅巾軍入主這裏兩個餘月,南北和西麵一場戰火都沒有燒到城下,足以證明紅巾軍的強大。而且更讓人放心的是,紅巾軍軍紀儼然,律法清明,又倡導工商,兩個多月的時間已經消除了蘇南各家商戶的戒心。當初關門閉戶,市井蕭然的景象煥然一變,讓南京商貿重新煥發起了勃勃生機。
而且更令蘇南商家驚喜的是,紅巾軍竟然在鬆江上海縣開辟了真正的對外通商口岸,而不再是滿清海關那樣的沿海南北運輸港口,是可以直接對外海運商務的。
後世的中國人都知道大上海是從第一次鴉片戰爭滿清開埠以來才發展起來的,不少人的心目中甚至以為上海在那之前隻是一個小漁村,可實際上卻絕對不是。在開埠之前,上海就已經是中國東南沿海一個重要的貿易港口,並且是中國東部海岸線的交通樞紐港,北方與南方的貨物在這裏交換,並運輸到長江流域的各省,地位相當重要。
蘇州、鬆江、太倉,蘇鬆太道的道台衙門就設置在上海,雖然在級別還依舊隻是個縣,但上海道台管理著蘇州和鬆江兩府一州,上海是這片繁華土地上一個非常重要的政治和經濟標誌。也正是因為這些原因,英國佬在南京條約談判的時候,才將上海列為五個通商口岸之一,是英國人老早就看準了上海,才選擇讓其開放的。如果在此之前上海僅是一個小漁村,哪有怎麽可能如英國人眼?
上海的舊稱是華亭。宋初,華亭縣改屬兩浙路秀州(州治在今嘉興)。當時華亭縣以東的海灘已經成為重要的鹽場,“人煙浩穰,海舶輻揍”,商業日益發達。宋宣和元年,隨著鬆江航道重新疏浚,華亭縣北部的青龍鎮更見發展。據宋詩人梅堯臣在《青龍雜誌》中記載,青龍鎮有二十二橋、三十六坊,還有“三亭、七塔、十三寺,煙火萬家”,時人譽稱“小杭州”。後來因為吳淞江下遊的淤淺,曾經繁華一時的青龍鎮,就逐漸喪失了作為長江口良港的地位,而日趨蕭條冷落。
南宋鹹淳三年,宋朝在此正式設立鎮治,並派鎮將駐守。因地處上海浦西側,便稱“上海鎮”。上海鎮逐漸取代了青龍鎮,成為華亭縣最大的市鎮之一。元朝至元十四年,在上海鎮設立市舶司,與廣州、泉州、溫州、杭州、慶元、澉浦合稱全國七大市舶司。
明宣德五年(1430年)應天巡撫駐蘇州,管轄南直隸(江蘇和安徽全境),上海縣歸南直隸鬆江府管轄。此時的上海地區商肆酒樓林立,已經是遠近聞名的“東南名邑”。
及清朝前期,上海屬江蘇省下轄的蘇鬆太道的鬆江府。江蘇海關(簡稱江海關)由雲台山(連雲港)移來,江海關總監由駐南京的兩江總督兼任。在清代初期,上海的經濟發展和城市規模逐漸超過鬆江府的華亭縣。因此,雍正八年(1730年)設蘇鬆道駐鬆江府上海縣。
一切的一切無不在表明,上海從古到今都具有優良的港口血統。可惜的是滿清的閉關鎖國政策,使得全天下隻有廣州的十三行才有權進行對外商貿。上海雖然也有海關,卻隻進行國內沿海南北運輸,而不對外經營。
往年蘇南的貨物都是需要運到廣州才能開始進行販賣,如何會有眼下直接在家門口做買賣來的劃算、便利?
伴隨著上海港的成立,梁綱都能明顯的感受到治下市井的繁華度在劇烈提升,果然是要有投入才能有收獲。
他在上海設對外貿易港口,就是在對蘇南以及浙江的商戶表明態度,與口頭上的‘倡導工商’相應喝,證明自己不是隻叫喚不幹事。大好的機會就擺在了商人們的眼前,由不得他們不反應!
而至於擔心的歐洲商船不來,那就更是一個笑話。他們才是鼻尖最靈敏的貓,聞見一點腥味就能追著跑過來。而且到了明年,紅巾軍肯定會對福建下手,把這塊中國現今紅茶最主要的產地攥到手,那樣就更是由不得歐洲船上不來了。
十八世紀末至十九世紀初,是中國與西方的商業貿易的一個重大的轉折時期。之前中西放貿易的基本結構是,西方諸國以其殖民地產品,主要為白銀、香料等交換中國的茶、絲、瓷器等。
這種貿易結構到眼下的時候已經無法再保持平衡了,大量白銀流入中國,西方社會白銀的短缺使得傳統的中西貿易結構難以繼續為繼。所以眼下時候,對華貿易的主體代表英國人已經開始輸入鴉片,隻是眼下的鴉片銷量還遠不到泛濫的時期,隻是微不可查的一個小頭。(導致鴉片戰爭的爆發)
而且隨著時代的發展,原來東西方大宗貿易的主體——絲綢和瓷器已經退出了首要行列。在原本的曆史時空中,在二十世紀以前西方人所尋求的中國商品中,唯有茶葉在中西貿易中長期占據著支配地位。茶葉為‘西方貿易商’帶來了巨額利潤,使他們認為:“茶葉是上帝,在它麵前其他東西都可以犧牲。”(注:主要是紅茶)
早在秦漢時期中國人就開始種植茶樹,但直到十六世紀中葉才為西方人所知。西元一五五九年,威尼斯商人拉莫修在其出版的《航海記》才首次提到茶葉。一六零六年,荷蘭人首次從萬丹將茶葉輸往歐洲。在此後一百餘年間,茶葉並未成為中國輸往歐洲的重要商品。一七零四年英船“根特”號在廣州購買470擔茶葉,價值14000兩白銀,隻占其船貨價值的11%,而所載絲綢則價值80000兩。一七一五年,英船“達特莫斯”號前往廣州,所攜資本52069鎊,僅5000鎊用於茶葉投資。
【1英鎊=3兩白銀。現在這個時候銀子還沒太大的貶值】
然而到了一七一六年,茶葉就開始成為中英貿易的重要商品。兩艘英船從廣州攜回三千擔茶葉,價值三萬五千餘鎊,占其總貨值的80%。十八世紀二十年代後,北歐的茶葉消費迅速增長,茶葉貿易成為所有歐洲東方貿易公司最重要的、盈利最大的貿易,當時活躍在廣州的法國商人羅伯特說:“茶葉是驅使他們前往中國的主要動力,其他的商品隻是為了點綴商品種類。”
中國出口的茶葉當然不全都是紅茶,梁綱從陳廣亮那裏早就得到過確切消息,綠茶還是有一部分的。但是很顯然,八十年的飲茶史已經讓歐洲人塑造出了自己的喜好——以往三年的數據表明,出口的茶葉裏五分之四是紅茶,剩下的五分之一才是綠茶。
捏住了福建紅茶,就是捏住了歐洲人的咽喉,由不得他們不就範!
而且更重要的是,茶現在已經成了英國必不可缺的一種戰略資源。現在是可是西曆一七九七年,拿破侖正在興起,英國早就已經插手阻撓了法國的大革命,那每一次的動作可都是需要金錢來支撐的。
英國對華貿易的主體是東印度公司。從茶葉貿易剛剛興起的年代開始,東印度公司在絕大部分的年份中,所購買的茶葉就都占其從中國總進口值的一半以上。到去年為止,據陳廣亮私下裏的調查,這一比例更是提高到了85%。
雖然瓷器、漆器、絲綢和其他中國商品的需求由於歐洲“中國風格”的流行仍在增長,但東印度公司卻是寧可讓這類商品的貿易由其船長和船員利用他們的“優待噸位”去私自經營,本身也要集中全力去經營茶葉貿易。【十八世紀的歐洲的‘中國風’,感興趣的朋友可以去查一下資料】
因為茶葉貿易不但對他們本公司的存在有著生死攸關的關係,更對英國財政也占據著至關重要的地位。每年在茶葉貿易中東印度公司就有近百萬英鎊的利益,占其商業總利潤的90%,還提供了英國國庫全部收入的10%。【東印度公司十八世紀六十年代就開始走下坡路了,本文不介紹】
梁綱對於東印度公司的商業總利潤和英國國庫收入自然毫不了解,可是這並不耽誤他能聯想到這一方麵,尤其是後者。
商業的發達,超高的利潤,當然會牽扯到國家稅務收入,也牽扯到英國國庫的實力。對一個後世人而言,想到這一點很正常。尤其是梁綱知道,不久後拿破侖就將會崛起,英國這個全世界最大殖民地國家在成為‘日不落帝國’之前最主要最重要的一個敵人就要站立在他們麵前。如此,大把大把的金錢將會像嘩啦啦的河水一樣從英國人的國庫流出,這樣的關鍵時刻,東印度公司哪敢不聽話嗎?不聽話就斷了他們的茶葉,甚至能威脅到英國的本身。
梁綱就是想到了這些,心中才有了足夠的底氣,才敢毫不猶豫的開通上海港的對外貿易,他是掐定了這一點,英國人肯定會乖乖的前來。肉骨頭從廣州挪到了上海,英國這條癩皮狗也自然會跟著從廣州跑去上海,而剩下的那些國家商船肯定也會跟著過來,雖然不會是全部。可如此隻需要兩三年,上海港的地位就將在東西方貿易體係中占據無可動搖的地位。
再說了,這個時代的中西貿易具體靠的還是英國人。法國大革命爆發前,法國和荷蘭都是中西貿易中的兩個挺重要的國家,可是大革命爆發後,法國的對華貿易就完全停止了下來。而荷蘭就更別說了,乾隆六十年,也就是去年,荷蘭本國就已經被滅國了,被法國人給占了,還怎麽派船來華?一七九五年後荷蘭是完全退出了對華直接貿易。
所以現在的廣州,除了英國外,歐洲就是丹麥、瑞典、葡萄牙寥寥幾個國家還在進行著對華直接貿易,現在位居總量第二位的反倒是一七八四年才開始進入對華直接貿易的美國人。
梁綱迫切的想將對外貿易主港口從廣州挪到上海來,不僅是因為治下地區的商業發展、人心和稅收,更是為了防止清廷從洋人手中直接買炮。這一點據廣州傳來的消息,吉慶和書麟已經開始在做了。北京在跟俄國人做軍火貿易,他們就在跟澳門的葡萄牙人以及停在廣州海麵等來年回返歐洲的商船主做軍火貿易。
熟練的炮手不是一朝一夕就能訓練好的,而且沒有相應的先進的炮兵測量、瞄準設備,清軍永遠不可能訓練出一流的炮手。梁綱對此不懼,但到底也是麻煩不是?
能順順利利的攻下福建、廣東多好,幹嘛要去求不順利呢?梁綱已經責令陳廣亮運作此事了,隻是會得到個怎麽樣的結果,他心中也是沒底。歐洲人,認錢不認人,或是出於別的什麽原因,反正內在因素很多,到底是會是個什麽樣的結論,梁綱自己也猜不透,隻有等拿到最後的答複才能確定。
葡萄牙最好別利令智昏,否則的話,日後算賬時可就沒個好臉了。
…………
“將軍,這家店位置不錯,咱們上二樓坐坐?”一個隨從打扮的人指著臨街口一家酒店對梁綱說道。
梁綱抬頭看了看酒樓,臨街口,窗戶一開周邊街麵可盡收眼底,笑了笑說著:“確實不錯!走,咱們上去!”
那隨從實際上就是陳明堂,另一邊還有梁綱的小舅子李永成,身後跟的又有詹世爵和兩個親衛。
天空彤雲密布的,雪花雖已經停了,可是天氣依舊冷的凍人。
李永成先一步進了去,向跑堂的小二問道,“樓上可還有空地?”
“有,自然是有。”小二眼睛看向梁綱,獻上了一個笑,吆喝道:“這位爺,樓上請!”跑堂攬客的人,眼睛自然分得出高下。
梁綱甩了下手,幾人跟著跑堂小二上了樓,見上麵屏風相隔,分成了八個雅座。
其中一半都坐了人,看起來,這家店生意還是不錯。
與樓下的嘈雜相比,二樓卻是清靜多了,雖然雅座裏隱隱還有聲音傳出,可和下麵的比,好的太多了。
到了雅座,隨便點了幾個熱菜,梁綱四人就坐,兩個親衛立在了外麵。上菜的速度很快,沒到一刻鍾,就有小二端著一大托盤熱氣騰騰的酒萊上來。
梁綱推開了窗戶,冷冽的寒風吹過,陳明堂、李永成都不由得縮了下脖子,他自己卻是毫不受影響。隻是看著樓下人流往來的街麵露出了一個歡喜的笑容,“總算是又恢複了熱鬧,喜色盈人啊!”
市井街麵的恢複就意味著紅巾軍治下人心的安定,與這個相比,它的另一層意思都顯得渺小了。
陳明堂、李永成對視了一眼,眼中都閃過了一抹亮色。
紅巾軍的官製雖然看起來托拉、冗多,還官吏不分,可確實能調集人的積極性。往日的小吏現在變成了小官,‘吏’、‘官’,雖然僅一字之差卻能謬之千裏,完全是天與地的差別。
過去再高的吏也做不成官,吏就是吏,官就是官。可現在官吏一體,無所謂分別,隻要一步邁入衙門,那就是邁進官場。有本事,會鑽營,最最普通的一員也能有朝一日牧守一方。如此,吏員偷奸耍滑、勒索敲詐,沒了前途隻求錢途的現象就不再經常出現了。
而且現在還有警察局和檢察院,被告進去了,所作所為一經證實,法院判決下就得不了好去。紅巾軍這兩個多月來,給治下老百姓甚至是給他們自己人,留下最深刻的影響就是律法清明,司法森嚴。
往日難得一求的青天大老爺現在似乎縣縣都有,不見那警察局為了破案,連往日的賤民仵作都吸納了進去,成了什麽所謂的法醫。而職能有了更新的,被增加了後世反貪局和現今監察禦史職責的檢察院更是恨不得把眼珠子扣下了貼到每個當官的身上,監視著他們的一舉一動。
吏治清明,司法清白,在梁綱看來這就是紅巾軍拉近自己與老百姓距離最好的一招。人心與權威,人心是做來的,不是靠權威靠刀子壓出來的,殺出來的。而至於用刑諒法是否過重,亂世用重典,也無可非議。
時間是完善製度法律的最好夥伴,梁綱確立下紅巾軍政府部門才沒多長時候,檢察院的職責就進行了一次調整。月前時候更是不得不建立起了文官院。從地方上抽調有經驗風評好的官員充任老師,教導學生,以爭取培育出更多些的合格官員。其中第一批速成班,開辦已經半個多月,都是之前歸附的文人和師爺,預計到過年時候就可以下放了。
在將軍府下還增設了官監部,做官員組織並任免、考核、升降、調動等事務。
紅巾軍地盤增長的太快了些,官,不夠用啊!