二百八十三章 席卷贛北
七月十七,利出行。
數萬義軍源源不絕的從襄陽城中開出,似乎是受到了紅中軍攻克武昌的激勵,原本定在本月下旬的出兵時日現在提拚了近十天。
勳陽義軍打先頭,南會軍墊後,王聰兒、高德均二部做中軍,浩浩蕩蕩的義軍開赴鄖陽,正式踏上了西進之路。
紅中軍也隨之有了變動,襄陽義軍的西進使得漢江北大門完全敞開給清軍,留守安陸的鑄炮組和警衛營一五兩個大隊,迅速清理自家的家當,趕赴去了黃州。
大半個月的時間中,鑄炮組一共造出了七十六門小口徑向炮送進了襄陽義軍,並且還教會了義軍鑄炮工匠如何用沙模鑄造小口徑向炮和霰彈、開花彈。
多管齊下下,非是這些日子以來鑄炮組補充進了六十多個聾啞人,柳嚴辰還真是忙不過來。
消息傳到武昌,梁綱默不做聲半響後灑脫一笑,這日終歸是到了。隻…到了也就到了,自己還真離不開他們不成?
“走,下江西。”
紅中軍就要徹底進入江西了,義軍讓出襄樊之後,河南清軍還需要一段時間來收複襄陽、安陸、德安、漢陽等府,屆時他們是西追襄陽義軍還是南下進攻荊門和孝感義軍,亦或是東來追擊紅中軍,都需要時間來打理,而這段時間就是梁綱必須抓住的機會。
趁著這段時間內還暫時無後顧之忱,先解決掉江西清軍。
湖口。
“轟轟轟……”連日的炮聲轟鳴,今天終於漸漸到了尾聲。
殘存的七八艘清軍趕蹭船張滿風帆會速的向著鄱陽湖內逃去,在他們的身後,紅中軍四艘鐵甲車船飛一樣的追來。
陳達元額頭上裹著一層紗布,腦門左側還隱隱的有血跡滲出,赤軍號上又多出了幾個大洞,昨日剛修補好的前桅今個又斷成了兩截。不過站在長船首的陳達元卻沒有絲毫的低落,意氣風發的昂立著,揮手向著全船將士高呼,“弟兄們,跟上,咱們進南昌!”
從開戰的第一日開始,當接到陳淮下令的鄱陽湖水師全力衝擊過來的時候,陳達元毫不猶豫的下達了全軍撤退命令。
水師營已經同東西兩座炮台糾纏激戰了半個多時辰,上上下下都已經頗有些疲憊,而且原用來與鄱陽湖水師糾纏首戰的六艘鐵甲車船這時也已經全力奔波了好幾圈,水手都進入了疲憊期……
這時候這番情況下再與鄱陽湖水師接戰,殊為不智。所以,陳達元毫不猶豫的選擇了撤退,撤到了湖口長江對麵的黃州府區域內。
鄱陽湖水師還作勢衝殺了一番,結果被紅中軍水師營一轟炮狠揍了一頓,給打了回去,折回到了湖口口岸駐紮。
從此湖口一線就開始了為期五天的反複激戰,紅中軍水師營單挑鄱陽湖水師外加東西兩座炮台。
五天時間中,陳達元指揮著水師營用小刀子害肉的法子,靠著己方大炮的火力和射程優勢,以及六艘鐵甲車船做護盾,一點點的削掉鄱陽湖水師的“肉”並且在今天的一戰中一舉碾碎了鄱陽湖水師的骨架,順利突殺進了鄱陽湖。
當然,開戰的五天中水師營自身的損失也是有一些,比如說衝在最前的四艘鐵甲車船,不但它們自己身上傷痕頗多,另外的兩艘同伴也已經徹底喪失了戰鬥力,現在停在黃梅縣的清江鎮碼頭,水師營的船匠們正在全力的修複它們。
且此時還依日能跟在四艘鐵甲車船後麵殺進鄱陽湖的,除了十九艘護衛船外,還隻有赤軍號、鎮江號和定江號。
平江號和另外五艘護衛船同兩艘鐵甲車船一樣,也已經或是即將要躺進清江鎮的碼頭。
它們中真正受重傷的隻有平江號和兩艘護衛船,餘下的三艘護衛船則是船帆破爛或是桅杆受損,再或是被炮彈不巧的擊中了吃水線以下部位,造成了密水倉進水等等原因,反正航速是提不上來了,隻能退回清江鎮進行修補。
消息被交通艇飛快的傳回武昌,梁綱所做出的反應就是更快快速的運送人馬前往黃州,同時還把張虎部的火槍營從前線抽掉了回來,就連邊線上的紅中軍都停止了繼續進攻的勢頭。
這一切的一切都是為了給陳淮製造一個“假象”梁綱即將走水路直取南昌。
陳淮該怎麽辦?
枯坐在九江衙門內,陳淮頭疼的都想把頭發都揪光,完全是無解。梁綱走水陸進攻南昌,憑南昌城剩餘的力量,根本就毫無抵抗力。
“撤吧。”臨晚上,陳淮一臉平靜的從書房中走出,木淡的向著汪懷遠說出了這兩個字來。
“撤吧!”不撤又怎麽行?南昌才是江西的省城。跟它的安慰比,九江又算得了什麽?
汪懷遠迅速領命下去,當天夜晚九江的守軍就開始大踏步的開出府城,同時瑞昌前線的幾千清兵也開始不顧一切的往後撤退。帶不走的東西全部都扔了,或是燒了、毀了。
接著就是九江炮台,守將王弼雲親手點燃了火撚,片刻後連連的爆炸聲響徹戶口內外,連長江對岸正在準備中的紅中軍都被驚動了。
清軍直接炸毀了九江炮台,可是對麵的湖口炮台卻依日保存完好。非但如此,湖口縣令宗一源帶著自己集結起的數百鄉勇、衙役也撤上了石鍾山,會同炮台守將死守不退,同時焚毀了縣衙縣庫。
連串的舉動引起的一場渲染波浪迅速席卷了九江全府和稍下的南康府,無數的富貴士伸大舉外逃,連同民間一些地痞掀起的騷亂,整個江西都為之動蕩不安。
就是在這種情況下,紅中軍迅速渡江南下,在九江府城德化和湖口更東邊的彭澤兩地上岸,同時陳虎帶領部下也迅速進入瑞昌,並不抵德化直接插向南方,在梁綱坐進德化的知府衙門時,陳虎部已經下到了德安縣。距離南昌隻有百五十裏路。
九江知府衙門內,書房。
梁綱正在閉目推敲著,暗營首領時小遷恭敬地豎立在他麵前。
“不,不要他動手。死守湖口炮台,我要他繼續在官場上紮根。”梁綱思來念去,終還是忍著了敲掉湖口炮台的。
一個小小炮台,雖然有些威脅可和一個身居高位的自己人來說,終還是後者更重要一些。既然宗一源是個聰明人,那就讓他去做一次清廷官場的典範,全力的往上爬,給梁綱繼續紮根官場下去。
“通知他去這麽做“………”梁綱也不清楚時小遷是如何說服的宗一源,紅中軍起兵這麽多天來,除了陳明堂外,宗一源還是第一個真正投降的趣官。雖說現在隻是一個小縣令。
“啪啪……”清脆的火槍聲連連響起,更多的炮彈轟鳴聲也滿布了石鍾山頭。
火槍營第三大隊四百多火槍手連同著新兵二營的三個大隊全力在往三上進攻,可是石鍾山地勢著實是險要,陡峭崢嶸,加之清兵又是居高臨下進可攻,退可守,防守極其便利。竟然死死的擋住了紅中軍,半日的交火,湖口炮台依日掌控在清軍手中。
“撤”劉顯龍恨恨的將手中腰刀插到地上,口裏不甘心的蹦出一個“撤,字。
梁綱沒把湖口炮台放在眼裏,主力馬上就要移往南昌,或是繼續向外擴展。湖口縣,紅中軍隻需要控製住縣城就行。傷船放到九江和黃州修理一樣。
不知道暗地裏那些勾當的劉顯龍悶頭攻了一個上午,眼看時間要到了依日久勞無功,隻能悶憤著撤兵回去。下午,火槍營第三大隊連同兩個新兵大隊和三個分隊的炮營,在第二營張世龍的帶領下要一起南下走陸路進攻都昌等縣,然後轉道進攻饒州,梳理一下景德鎮。
石鍾山上,清軍陣線的前沿,坑道裏聽到外麵的炮聲消去,宗一源一臉慘白色的露出了頭。
望著天上的太陽,再看著山下遙遙而去的紅中軍,忍不住淚流滿麵,“不容易啊,自己這次投降撿回一命可真是不容易啊!”
“宗大人,要不要轉過炮口轟他幾下……”炮台守兵僅剩的一個軍官一把總,望著撤退中的紅中軍一臉恨意的提議道。
湖口炮台上的五門萬個青銅炮可是能調轉方向的,之前它們一直在轟擊外麵的鐵甲車船,現在外麵也清淨了,也能掉過頭來修理一下地上的紅中軍陸軍了。
炮台滿編的三百多守兵,打到現在“原配,隻剩下了百十人,守軍防禦千總和三個把總先後斃命受傷,還能繼續指揮戰事的竟然隻剩下他最後一個把總。這把總在意識到“意義,之後心中雖然欣喜萬分,可是對紅中軍的恨也是深入到骨子裏了。
宗一源驚愕的看著眼前的把總,心中恨不得揮出一劍當場砍了他。”現在打炮?找死不成?”
“李大人,咱們要是再挑頭開炮,山下逆匪若回來了該怎麽辦?”
李把總無言。
南昌城。
對於這座城市,梁綱記憶千隻有八一南昌起義,別的再無印象。如今站到南昌城下,也同樣沒什麽感慨。
水師營主力戰船順贛江而上,臨到南昌城外,橫列作一排,黑幽幽麵炮口直指對麵的城牆。
“放”
陳達元一聲令下,赤軍號上左舷五門船舷炮連同船首、船尾兩門重炮,陸續開火。而幾乎是在赤軍號開火的下一秒,鎮江號、定江號兩船也同時轟開了火炮。
六十門船載炮,連同陸地上的炮營主力,足足百門大炮轟擊到了南昌西城牆。一時間彈片橫飛,碎石齊濺。
算上全部的鄉勇城內守軍也才不到八千兵力,這點力量梁綱根本就沒看在眼中。之前時候打攻城戰,他唯恐麵是紅中軍訓練不周,入城與清軍刀槍肉搏時傷亡太大。可今天他卻是一點都不擔心這個,與紅中軍相比,充斥了大量鄉勇和衙役的南昌守軍,素質更差,戰鬥力更弱。
相信當一營和三營齊齊衝進城中時,就是南昌清軍潰敗的開始。
“砰砰砰!”
炮聲暫停,三營首先向南昌城衝去,當一排排雲梯搭上城頭時,一群群的清兵也湧到了城上。
二十來個狙擊手紛紛開槍射擊。
密集的槍聲,如爆豆般的響起。青白色硝煙不斷的在火槍營陣列中升起,空氣中彌漫著濃鬱嗆人的火藥味……
景德鎮。
這裏是中國的瓷都,與廣東佛山、湖北漢口、河南朱仙鎮並稱為明清時期的中國四大名鎮。延續動多年之久的禦器廠就坐落在這裏。
它距離浮梁縣城隻有二十裏路,可是二十裏外的浮梁縣令麵對大兵壓境的紅中軍也隻能束手無策。
本身而言,景德鎮並無太大的財富,它主要的功能是製瓷而不是經商,所以說浮梁縣城的財富要比之強大出許多。但是對梁綱而言,它那裏麵的一些工匠,尤其是禦器廠裏的那些人,可個個可都是一筆寶貴的財富。
梁綱現在還說不準自己要在那裏落腳,但是地點在東南是絕不會差的,如此靠近海邊,海上貿易當然要發展。如此自己若能生產出一些瓷器來,就不失為一項長久進利。
張世龍攻占景德鎮,不是為破壞,而僅是為了做取一些優異的工匠,好為日後打算。錢財方麵,紅中軍真正的目標應該放在浮梁才對。當然了,禦器廠裏麵的一些精品,梁綱也是照收不誤的。
當天紅中軍就攻克了浮梁縣,拿下了這座全國第一的五品知縣衙門。近百畝的占地,縣衙坐北朝南,錯落有致,廊道相接,渾然一體,確是有“中國第一縣衙,的派頭。
也從另一個方麵上襯托出了浮梁縣城的繁華與福澤。
“殺啊”南昌城下,倒塌的城牆為清軍守兵詮釋了火藥捅的爆炸威力。
陳虎一下,第一營和第三營當前,七八千紅中軍蜂擁殺進了南昌城中。
“大人,撤吧!”臉上沾著血跡,頭上裹著白紗,汪懷遠一臉焦急的向著陳淮勸道。(。