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一卷 短毛反賊 二百二十八章 議娶千金

二百二十八章議娶千金

“恕我直言,這西天大乘教今連遭官府重創,首領人物盡數遇難,教下各支脈免不了要分崩離析,還有何實力能同將軍共舉大義?”

作為一個局外人,李元清的看法應該是代表著地方主流,想必那些當官的也有一部分是這般想的

梁綱微微一笑,“西天大乘教雖末,可其教徒依在。”將裏麵的一些內幕透給了他說,看著李元清若有所思的樣子,接著說道:“雖然免不了分崩離析,可是襄陽白蓮教,棗陽南會,豫南高家,鄖陽三陽。四川諸部不提,還另有安陸、荊門、宜昌各路,依舊是大有可為啊”

“宋齊一死,他卻是更為有益了”心中猛然間閃過這個念頭,李元清低垂的兩眼中精光暴閃,幾乎忍不住想去抬頭觀看梁綱的神色。好不容易才按下心中那股衝動,兩眼慢慢恢複了沉靜這才抬起頭來。

嘴角微翹的梁綱,一副成竹在胸的樣子,是如此的自信

“將軍還有別的什麽吩咐?”李元清錯開了這個話題。

“吩咐倒是談不”梁綱擺了擺手,對於親近的人,他從來都不擺架子。“不過是想到了北京,李翁手中要是有可靠之人,就去北京開一家店,做個點,不要求什麽大作為,隻要能散播個謠言即可”

嘉慶V和珅,你們就去掐,我隻在中間添點作料而已。

“和珅跌倒,嘉慶吃飽”一句諺語不由得在他心頭閃過,就狠狠地掐,有的你們鬥得。

傳播個消息??李元清明了的點了點頭,“這個好辦”

“還有就是你家手中的田地,趁著一年半時間,都脫了手,省的到時候……”話沒有說盡,可意思明了。這是梁綱第一次對李元清明確點出起義時間。“這個是不會變的。”

“李某家小底薄,今正值轉業關鍵之際,豈可銀錢後續無力?也是該變賣一二田產了。”用歎默的語氣說出這番話來,李元清倒也有趣。

“哈哈哈……”一語落下,二人相視大笑。

“父親,道長……”李永昌的聲音在外麵響起。梁綱、李元清立刻閉了嘴巴。

“莎莎……”一輕二重,三人的腳步聲傳入耳中。

梁綱心中一動,明白了過來,適才李永昌為何離得還遠時就高聲大叫,卻是因為另有兩個人來了。

該是抬箱子的

那一千兩金子就有六十幾斤重換算成現在市斤的話是七十五斤,再加箱子的分量,李永昌這樣的公子哥如何搬得動。

一千兩黃金放在房內,兩個小廝乖覺的退了下。

“一兩一根的小金條,整整一千根。”李永昌說著打開了箱蓋。一百根小金條靜靜地躺在大紅色的綢麵,華麗的金黃色在富貴大紅的映襯下在顯得異常的耀眼。

梁綱眼中閃過了一抹讚賞之色,這李永昌也不凡。能跟他老子一樣想到這一千兩黃金是要交給西天大乘教用的,這並不稀奇,可是能從這一點再進一步的去想,把這一千兩黃金用一兩一根的小金條兌出,而不是十兩一個的金元寶,或是五兩一根的大金條,這就難能可貴了。

黃金不比白銀,市麵流通的很少。那出一兩黃金的小金條還不算顯眼,可要是五兩一根的大金條,卻遠比五十兩一個的大銀元寶來的讓人矚目,而更別說是十兩一個的金元寶了。

門第小點的富家,有了金子都會送去打造首飾,可不會拿出來到市麵花。雖然是十兩銀子頂一兩金子,可是一兩金子換十兩銀子容易,十兩銀子換一兩金子難尋。

你送禮的時候,送一百兩黃金絕對要比一千兩白銀來的有麵子。不然的話怎麽會隻有金葉子、金瓜子、金豆,而沒聽說過有什麽銀葉子、銀瓜子、銀豆。銀錁子不算,那東西多是大戶人家打賞用的,因為用碎銀麵子不好看,可實際卻沒什麽兩樣,跟金瓜子、金豆完全是兩回事。後者更多的是因為量少

官府現在追查的正緊,西天大乘教正是該低調的時候,可不是拿出大金條和金元寶顯擺的時候。如果有可能梁綱更願意送他們一萬兩白銀,這個無關他那嗜好,僅是從安全角度出發。

“永昌兄做。”梁綱招呼李永昌坐下。未來的大舅子,稱呼也改變了頗多。“家中的外延情報是歸你掌管的?那個和我親衛有過直接接觸的人……”這段日子為了盡早接到襄陽的情報,梁綱直接派出了身邊的親衛,親點兩個得力人手前往接頭地點接頭。而李元清和陳和軒則分別露了一個暗中設下的接頭地點,自然也連帶著暴露出了暗樁,和他們身後的那一條線。

雖然那兩個親衛梁綱信得過,李元清和陳和軒這邊也應該不成問題,可是畢竟是露在了人前。不怕一萬就怕萬一~況且現在教案的事情已有了大致了結,所以,是該收尾的時候了。“人員立刻調回,接頭地點拋掉,掐斷這條線,掃清一切痕跡”

殺人滅口才是最妥當的安排,但梁綱沒有說出這句話,如此毒辣的事情他自己都做不出來,又何必要要求李家父子陳和軒那麽做。

況且,李家陳和軒不比紅巾軍,後者是一場場廝殺殺出來的堅定可靠,李家陳和軒這裏卻是他們做主家的用恩情厚意一點點攏合過來的人心。能夠在那裏做暗樁,做情報線的最後一環,也絕對是他們的心腹之人,這麽滅口,太過可惜,還會寒掉人心。

李元清眉頭稍皺,李永昌臉色也輕微的一變,嘴巴不由得繃緊,他們都聽出了一點意味。“我沒那個意思,你們讓他管住自己的嘴就行。”梁綱輕輕地搖頭,“我那兩個親衛也都在身邊好好的,又怎會讓你們……”

“不過,寬容歸寬容,但有一句話你們一定要記牢。”梁綱眉宇神色凝重,正色說道,“隻有死人才開不了口,這一點你們一定要記住了。必要時候就需行必要之事,想想你們身後的家人。”

李、陳兩家,無論是那一家出了問題,對梁綱來說都是極其沉重的打擊,經年的準備毀於一旦不說,還影響到了未來。所以,再多的甚重也沒有錯。

李元清、李永昌此時是放下了心來,嘴角含著笑,連連點頭稱是。

“都是不合格啊……”梁綱心裏苦笑。這種婦人之仁和自己以及李家父子所要幹的事情,真是要多不般配就有多不般配

再次暗歎了一聲,他有了起身的準備,李家要談的事情已經談完了,陳和軒那兒還等著自己呢。

李元清、李永昌在交換著眼神,這次的擔心才出現,還沒升起來就被梁綱給抹平了,這自然讓他倆高興,可是這並不是說李家就沒麻煩了。事實他們還有一件真正的麻煩事等著梁綱來親自化解呢……

“咦?怎麽,你們有事情?”即將起身的前一刻,梁綱察覺到了李家父子的神色不對,就立刻止住了起身的動作,重新在椅子坐定了下來,問道。

李元清的老臉為之一紅,麵浮現著些尷尬,整個的氣質突然間的一變,變得扭扭捏捏的。一邊的李永昌臉色也是訕訕。

這就讓梁綱更為的好奇了,“到底怎麽了?那兒出問題了不成?”怎麽感覺不像是什麽壞事啊?到更似不好意思。直覺告訴梁綱,這應該不是壞事。

“將軍,小女年將二九……”李元清期頤的看著梁綱,希望梁綱能立刻反應過自己話中的含義,接下去的話,他實在是不好意思再往下說。

女兒李盈盈現在都快滿十七了,虛歲也就快到十八歲了,這個年紀,大戶人家的女兒早就已經嫁人了,生養快的話孩子說不定都生下來了。可他梁綱這裏卻是一直毫無反應,半年來等的李元清那個叫心急哦

自從袁氏覆沒,他獨立門戶開始,這襄陽府內已經不知道有多少人家門求女,李元清都沒敢應下。女兒的婚事是一直都掛在他心裏,直到今年過年,與梁綱正式確立下婚約,這才算是落到了實處。

可是半年過去了,梁綱一點完婚的意思都沒有,李元清如何還能沉得住氣?隻是,為了這事情不好動用情報網聯係梁綱,事情也就隻能一直這麽拖著,直到今天。

驟然見到梁綱登門,李元清開始時隻有擔心焦慮,可隨著情緒撫平,這婚事的念頭就又湧了心頭。剛才他跟兒子李永昌交換了幾個眼神,也是關於這方麵的。

梁綱呆滯。

他已經反應了過來,李元清這是在著急女兒的婚事啊。同時也意識到自己在不知不覺中又犯了個常識性錯誤。

後世二十多歲結婚是主流,現在十六七歲甚至是十五六歲結婚才是正常。

二十一世紀形成的觀念依舊在深深地影響著他,李盈盈在梁綱的意識中一直都是作為一個女孩而不是女人的形象存在的。梁綱他當然不會急著和一個女孩結婚。

“大起義後”,梁綱心中一直把嘉慶元年當做一個分界點,在那之前,和在那之後,他將要麵對的是兩個完全不同的‘世界’。

兵克襄陽,隨即娶李盈盈,這是他在定下婚約時心中就拿定的主意。可現在看……似乎是荒誕了。

現在離嘉慶元年還有一年半時間,那時候李盈盈雖然才十八歲多點實歲,可是這一年半時間她絕對等不起。除非梁綱想要李家‘聲名遠播’,被人指指點點的議論,把大把大把的目光吸引到自己身來,否則的話今年之內是必須解決掉。

眉頭皺起,該怎麽才能把事情解決了呢?想來想去,梁綱腦子裏閃過一個‘搶’字。

“李翁,永昌兄,你們看這樣可行……”梁綱這次說話挺沒底氣的,商量中完全是用帶著點討好的語氣把那個‘搶’字道了出來。

“什麽?”李元清兩眼當即就瞪了出來,兩邊胡子氣的直往翹。而一旁的李永昌,臉也明顯露出了不讚同的表情,這麽明確的反對,還是他認知梁綱以來的第一次。

他李家的掌明珠,怎麽能在回拜真武大帝武當山的時候被‘匪人’搶了去?這該多有辱門風啊李元清不同意,堅決不同意。

梁綱苦笑著看著一臉堅定的李元清,無奈的歎氣。“不然,李翁以為當如何行做?”自己的身份注定了是不能明著來的,甚至連露麵的都不行,不已‘搶’字行事,如何能把人‘娶’回山?

李元清堅定地神色慢慢的鬆緩了下來,跟兒子四目相對,兩人臉都露出了掩不住的苦澀。

半個時辰後,李元清父子親送梁綱出了大門,看著匯入人群中消失不見了的身影,二人心情無不複雜。本家既因其而不衰,也因其而入險,是得是失,實在一時難辨啊

“熬,熬過了這一年多就輕鬆了。”李元清深吸了一口氣,跟著梁綱混,再差也能保下一條命來。最多……也就是如他所說的下南洋。

“蘭芳,海外華國……”真的是很是神奇啊

………

出了李家大門,梁綱一路趕去了陳和軒家。

當初在興隆集小有名聲的元和藥鋪到了襄陽城中自然就是籍籍無名了,雖然已經開了一兩年時間,但依舊冷清。

不過藥鋪的主人陳和軒在襄陽醫藥界卻是薄有名聲,一年多的時間已經足夠他成為一名中等的藥材商了。而背地中,握著梁綱花大價錢從外地名醫手中‘收購’來的十幾張丹方,金瘡藥、止血散、行軍散、人丹等一些行軍必備藥品,源源不斷地從他這裏送到了紅巾軍手中。

在外人看來,則是陳和軒能鑽營,有門路,產著效果不怎麽樣的藥品卻能天南地北的都發貨過去。卻不知,這天南地北的收藥商,也是陳和軒自己。

和李元清一樣,見到梁綱這時候親到襄陽城,陳和軒一家無不大驚失色。現在他們對梁綱可是一點的怨氣都沒有,富貴榮華的生活一經享受,誰都不想回到落魄的日子。

陳王氏陳廣亮妻奉茶,陳李氏陳和軒妻看管丫鬟仆人,梁綱和陳和軒進了內房密談。

陳和軒的消息來源還趕不李元清的深透,畢竟他根基太過淺薄,認識的幾個人也都是些辦小吏。但是在河南和湖南他都有人手涉及的到,所以這廣泛卻是勝過李家許多。

河南的判定也已經下了來,為首者淩遲,餘則首領皆斬。而出乎意料的是,劉之協這老家夥也落了水,扶溝縣的衙役傳喚他到城中,都把他拘禁在了客棧,可是這家夥聰明,見勢不妙花重金賄賂了看守,連夜跑了。隻是他這一跑卻連累著自己大哥劉之誠一家遭了罪,而且他的妻兒也都被抓進了大牢。

南會的身影在這一案中竟也有了出現,那張漢潮手下大將劉啟榮竟又和劉之協混在了一塊,在扶溝被捕時身還搜出了五百兩銀子。不過這家夥身手還有點,在半夜裏就跳房跑了。最後扶溝縣知縣劉清鼐因連失重犯被巡撫阿精阿直接下了大獄。

湖南、貴州交界一帶的局勢則在繼續的惡化,地方的苗民村寨已經開始公開的抗糧抗捐了,石柳鄧﹑石三保﹑吳八月﹑吳半生等人的名號響徹湘南、黔東。

梁綱誇獎了一番陳和軒,這段日子他幹的不錯,雖然在情報落後了些,可是藥品供給卻很是到位。梁綱扶持他發展,為的就是圖後者充足。隻要做到這一點,他就是稱職的。

陳桓軍他爹在李元清的排幫中幹得很好,現在已經坐了其中一隊領隊把頭的位子。

梁綱的指示是繼續潛伏,這也算是他按進李家的一個暗樁。把對李家說的那些話也鄭重其事的對陳和軒說了一遍,人員撤回,線路掐掉,一切痕跡打掃幹淨。

陳和軒顯然是沒意識到這一點,額頭冷汗淋淋的,忙不失的點頭應下,隻說這就去辦。梁綱看的暗自搖頭,跟自己的兒子相比,陳和軒在情報方麵的作為實在不夠,沒什麽發展前途。

陳廣亮的情報在進入今年後就是十日一發,是梁綱來陳家的重中之重。王貞儀夫婦已經挪到了澳門還是稱澳門,順嘴,領著那些個孩子幫起了一個學堂,隻是不對外招生而已。現在情況一切安好。

而陳廣亮本身則是和六色旗以及當地的小刀會、天地會拉了不錯的關係,現在正在往台灣發展。另外他已經在海南昌化縣設立了一個點,主鐵礦偵探。

梁綱看到這一段嘴巴微微的撇了一下,實在是令他鬱悶,後世聞名的石綠鐵礦,現在竟然是個銅礦,兩月前陳廣亮消息傳回時真是把他狠狠閃了一下。

“這是光海銀號十萬兩的銀票,讓廣亮尋個好地方開個造船廠,專門研製大型船隻,要注意儲備大料。”光海銀號的銀票,梁綱一共有三十多萬兩,是他讓李元清特意準備的,就是為了給陳廣亮輸血,現在這才算是第一筆

“啊?十萬兩……?第一筆??”陳和軒懵了,眼睛傻傻的望著桌案,麵放著一捏厚厚的銀鈔。一千兩麵額一張,整整一百張。

“讓他在那好好幹,爺我虧不了他”梁綱掃都不掃那銀票一眼,站起身來瀟灑的離開了陳家藥鋪。