226章 赴行襄陽 盛世中華 青豆
二百二十六章?赴行襄陽
“是,將軍。學生遵命”王邵誼出了一次大彩,心裏高興,可麵上卻始終不顯山露水。拱手一鞠,退回了原處。
“不過這到襄陽的路,我該怎麽去走?”梁綱解決了大憂慮,可並不是所有的麻煩都被解決了,這還有一個在。
“將軍赴行襄陽,學生倒是想出了一法來。”王邵誼出了彩後就不再動聲色,彭泰倒站出了來。
梁綱看在眼中,心裏也不知道二人是不是已經存了默契,亦或是王邵誼為人識趣,會做事也會做人,知道幹什麽都不能吃獨食。
當然了,也有可能是他真的沒想好。“說來聽聽”
“今時為七月上,府縣各地道場法事極多,將軍蓄有長發,即可為一道人,則世間行走無礙……”
彭泰是真的想出了一個好法子,一番話從頭到尾緩緩敘出,聽得梁綱點頭稱是的同時也長了不少見識。
卻道是:混沌初分有此岩,此岩高聳太和山。
麵朝大頂峰千丈,背湧甘泉水一灣。
石縷狀成飛鳳勢,龕紋綰就碧螺鬟。
靈源仙澗三方繞,古檜蒼鬆四麵環。
雨滴瓊珠敲石棧,風吹玉笛響鬆關。
角雞報曉東方曙,晚鶴歸來月半灣。
穀口仙禽常喚語,山巔神獸任躋攀。
個中自是乾坤別,就裏原來日月閑。
此是高真成道處,故留蹤跡在人間。
古來多少神仙侶,為愛名山去複還。
這首詩叫做《題太和山》,相傳是唐時的呂洞賓所做。這詩中的太和山另一喚作,那就是大名鼎鼎的道教聖地——武當山。
武當山坐落在鄖陽、襄陽兩府交界地帶,位於房山之北,鄖縣之東,均州之南,均縣之西。受其影響,兩地的道門之風一直頗是興盛。
而同時間形成的一景向就是,每到有道教重大節日到,不少的府縣衙門或是豪門大戶都會請些道人做一做道場法事。
這現在的七月份就有幾場法事好做。一是七月十五的中元節,也就是民間俗稱的鬼節(之一),或是佛教的盂蘭盆會。這一日很是隆重且熱鬧,中元節放河燈,道士建醮祈禱,也都是民間的傳統民俗。
尤其是在今年,紅巾軍不久前才外轉戰千裏結束,清軍死傷甚眾,各府縣的衙門多要舉行重大法事,設壇來祈禱英靈。
這一來武當山的道士就更有的忙了。
(古代時候中元節真的是很熱鬧,就是到了近代,到了解放前也遠比七夕、清明熱鬧。隻是建國後,中元節被認為是宣揚封建迷信,所以逐漸被邊緣化了。)
中元節稍後三日,便是王母娘娘的壽辰,也是一節。而到了二十三,天樞上相真君的聖誕到了,這襄陽、南陽一帶才會再次大大的熱鬧一場。因為這個天樞上相真君指的不是別人,正是那千古名相——諸葛臥龍。
彭泰的法子很簡單,說白了就是‘魚目混珠’,梁綱一身道衣打扮,再帶上幾個長相秀氣的,沒什麽案底留下,同時也絕對可靠的人手做隨從道人,就可以光明正大的走在路上了。沿途的那些個衙役、鄉勇就是挨個檢查,怕也查不出什麽來
一是、因為通緝文書上的畫像太過失真;二是、因為自乾隆三十九年起,道士的出家文碟就不再發放,他們也就沒什麽實質依據可查了。(道教的沒落,滿清占很大一部分原因,他們以藏傳佛教為其國教,對道教是一再排擠。天師道為例,就是一貶再貶,幾次連進北京都不讓。
我還鬱悶的是,正一道第六十四代天師選在台灣,大陸還給承認了。杯具,真是江西龍虎山祖庭的一大悲催)
隻要策劃得當,應對時不露出馬腳,一路順順暢暢的走到襄陽,不成問題。
“好,就照這個法子做,我立刻回書李全,五日後必到”梁綱當下做了決斷。
回書什麽時候能到李全手上梁綱不清楚,也不用去管,他隻把自己的事情做好就是了。第二天一天的準備,各項事務都安排妥當,軍事上的指揮大權他交給了陳虎,但也給了餘下等人做了秘密安排,內務上還是由王邵誼統一處置。
到了第三天清晨,天色剛剛放亮,他就帶了四人出了大營,一行五人騎馬沿著山腳往東趕到了十多裏路,到了那裏馬匹就不能再跑了,前麵全是高山密林了,把馬匹交給那裏的一個哨位看守,梁綱五人就拎著包裹鑽進了林中。
換上了道服,束上道冠,身後背著鬆紋古劍,手中拿著太極拂塵,梁綱膚色白淨,身材高拔英挺,這臨風一站,衣帶飄然間,還挺能見到一絲仙風道骨。
在大營中,也是為了保密,他們五人可是誰都沒換衣裳。這身道服從昨日試穿之後,這才是第二次挨身。
“延良、世秀,你們二人又何必一定要跟來,這準備的都齊全,還怕清兵捉了我去不曾?”梁綱整好身上道服,看著邊上的姬延良和張世秀二人無奈的道。
得知梁綱要赴行襄陽,不出意外,從陳虎、張世龍開始一眾頭領無人表示讚同,就連廖勇富都表示了危險。
有些話梁綱不能說的太透徹,但是隻從義氣、情誼上出發,還是堵住了他們的嘴。不過在隨行的跟班人手挑選上,梁綱就不好繼續堅持到底了。
姬延良、張世秀二人跟了來,另外兩個王登和周浦和也都是第一大隊的分隊長,完全差了他之前的打算。
詹世爵和親衛隊的人都沒能跟來,因為打鍾祥的時候他們的頭發都重新剃了。
姬延良、張世秀兩人也不搭話,隻衝著梁綱發笑。“唉,隨你們便。”都到這裏了,不可能再勸回去,梁綱把手中拂塵一揚,喝道:“走了,都走了”
不遠就能走出房縣到保康,等走過了保康到了均州,那他們就可以冒充武當山的道士,然後一路坦途的去襄陽了。而現在,隻能算是要去武當山冒充武當山道士的道士。
是真道士不假,但不是武當山的道士。現在趕去武當山,就是想趁著時景好,充作名頭,尋上幾場法事做做,賺些錢財。聽彭泰言,這樣假冒武當山道士的道士,整個鄂西、豫南和川東是常年都有的,一點都不稀奇,所以也不用擔心。
………
襄陽黃龍壋。
這裏本一個平平常常的村子,現在卻突然間變成了西天大乘教殘餘首領的匯集所在,命運之奇異,怕是連那村中的西天大乘教門徒都萬萬想不到的吧
在村子偏南的一處普通院落內,堂屋上,李全、王聰兒、薛國璽、姚之福四人正在細細的商談著什麽。昔日輝煌龐然的西天大乘教已經成了過去,化作了一片廢墟,作為教中僅剩的幾位首領,他們現在首要做的就是如何才能在這片廢墟之上盡早的搭建起新的殿堂,好為襄陽北會殘存的教徒重新撐起頭頂上的一片天空。
事情很多,很複雜。極高的危險性是他們首要麵臨的威脅,而除此之外,組織內部的一片混亂混雜也是阻礙他們重整旗鼓的一大難題,還有那資金問題……
近一年多時間,有著梁綱的幫助,西天大乘教早就已經不缺銀子周轉,甚至在去年的時候就已經做好了起義物資儲備,連帶著薛國璽經營的地下錢莊,在不知不覺中規模都擴大了許多。那就是因為梁綱給他們帶來的一筆筆生意,帶來的一筆筆豐厚的銀子。
可是這一切隨著浩劫的到來都化作了昨日黃花,遙不可及了。薛國璽作為執掌西天大乘教聖庫的大掌櫃,逃出生天的時候,身邊還跟隨著的隻有一個身負重傷的貼身弟子……
那所有的一切都被官府收了去,就連之前儲備的起義用兵甲物資短短兩天內都被官府查抄走了十之七八。
“(樊城)王老教首昨又命人送過來了一千兩,加上學才那新解來的一千三百兩銀子,現在賬上還有小三千兩,就目前局麵來說支撐下去是不成問題。可要是以後……”薛國璽比以前像是老了十歲還多,不見了一絲之前的富商之態,白淨紅潤的胖臉沒有一絲血色,也明顯的消瘦了許多,臉皮都皺一塊了。“以後……重整了旗鼓,這點銀子扔下去可就是打水漂也聽不見一聲響啊”襄陽白蓮教重整旗鼓之後,單是傷損教徒、頭領遺親等的安撫,看看就要花費多少?而且還要從新儲備兵甲。
屋內的這四人是沒一絲放棄起義苟且偷生的想法。他們的誌向依舊堅挺不變,隻是在其中多增添了一個‘報仇雪恨’。
“現在咱們隻有等那人來……隻要他肯來,咱們開口就一定能借的到……”薛國璽的聲音打住了,沒有再往下說。
那人要是不來呢?他們又該怎麽辦?是派人主動去借嗎?還是怎麽著……
要知道重整旗鼓可不是件容易的事,尤其還是要在短時間內就完成,因為他們沒多餘的時間去耗,所以這個比當初宋之清當年起教時候的難度都要大。要完成這一切,中間就必須要有一筆相當大的銀子作保障。環顧四周,他們隻有梁綱這一個盟友可尋,也尋得到幫助……
“那就等吧”李全開了口,語氣中透著無比的堅毅,老人的眉宇間一片凜然,“今天或者是明天,會知道的。”雖然也有了巨大的打擊,但他沒有跨。
“今天或者是明天,會知道的”王聰兒心底暗歎了一口氣,是啊,今天或者是明天,總會知道的。梁綱的回書,今天不到,就是明天到,而明天過了要是還不到,就……
“咳咳……”一陣咳嗽從口中溢出,王聰兒忙遞了一碗水給咳嗽不止中的姚之福,他也變了許多,敦厚樸實的臉上都帶著一股殺氣了。
當日事變,屋內的四人隻有李全是在外辦事而躲過的一劫,餘下的三人都是城內。薛國璽個人身手很差,但他身為聖庫大掌櫃,身邊多的是鐵杆教徒,那些人用自己的命把他送出了刀口,拚得身邊最後隻剩下了一人。而姚之福和王聰兒則都在齊林府上,那裏也是清兵的重點圍捕地點,二人是仗著一身好武藝帶著些教徒和著齊國典、齊國謨二兄弟一起殺出了重圍,但也都受了傷。
之後日子,福寧、陳用敷等都把注意力放到了抓到手的宋之清、齊林等人身上,而襄陽城自身為繁華大邑,不可能整日閉鎖城門,趁著城中西天大乘教人脈暗道還沒斷絕,三人這才得以逃出了襄陽城。而隨後的日子裏,姚之福帶著傷卻還要奔走四邊各縣,轉告指導大小教頭、教徒避難躲禍,奔波勞累,傷勢也一直沒得到好好靜養,到現在內外傷都沒能痊愈。
“我看那梁綱不是個不講義氣的人,我那大兒子也說他對人仁厚,現在咱們西天大乘教落難了,他不會不伸把手的。”姚之福喝口水,順一順喉嚨的不適,這才說出話。
不過他也隻說梁綱講義氣,對人仁厚,針對的是借銀子的事情,卻沒說他一定會來襄陽一會。
在座的都不是無知小民,當然聽得出他話中的真意。齊齊歎了口氣。
梁綱是什麽樣的處境通過姚學才他們早了解的清清楚楚,眼下鄖南的清軍正在蠢蠢欲動,湖南的清軍也開到了鮑家山、貓兒關等地,連那增援入鄂的夔州府川兵成德都沒放回去,而堵住了竹溪大寧交界的許家壩、摩天嶺、雞心嶺和小關,而且陝西鎮坪營也開進了竹葉關,興安鎮一部進到了距離竹溪一步之遙的平利縣(位於竹溪西北部,鎮坪在竹溪的正西,大寧在竹溪的西南,這已經是在南麵、西麵完成了包圍圈,再算上鄖南當地的清軍(不算鄖北),投入的總兵力直接超過了兩萬五千人。
這般情局下,梁綱不來也說得過去。
可是家家都有本難念的經,他們西天大乘教內部……想到近日連連冒出的謠言,四人的神色更見難看。“也不知道陳洪查的怎麽樣了?”心中都不由得冒出了這麽一問。
“長老……”說曹操曹操到,就在四人心中剛想起陳洪的嘶吼,陳洪的聲音就在院門響起。他的查探算是告一了段落,就立馬轉會黃龍壋回報消息,誰知道途中又接到了梁綱的回書,就一並捎了回。“鄖南的回書到了……”