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二百二十四章 惡訊不斷
“好!那今後你就是我的騎兵中隊長!”
看著廖勇富堅毅的表情,兩眼淚光中的乞求,身上透著的孤涼感,梁綱突然大叫了一聲好後一口應下。
既然人家敢投,那自己還有什麽不敢收的?天底下難道還有什麽東西或是人,能管得了自己不成?
廖勇富,他今後就是自己的騎兵隊長!誰敢說個不字?
臉上一鬆,梁綱痛快的答應下來讓廖勇富心頭升起了一陣感激,一旁的姚學才經過片刻的呆愣後也回過了神來,注視著廖勇富的目光不僅有些複雜起來。
“這一投,教中的事物可就再也不占名分了,錯過了這一段,日後就是想重新拾起也拾不起來了……”
廖勇富是王應琥的親信,手掌分教的武力兵馬,地位就相當於是姚之福在北會一樣。西天大乘教中也是一個人物!
此次石嶺大難,王應琥、王應鳳兄弟以及二人的子嗣悉數遇難,這鄖陽分教就屬他廖勇富最大,若是有心,憑著他手中的實力和以往在教中的威望,拿下鄖陽分教的大權並不會太困難。
可是他現在……選擇投給了梁綱,投給了紅巾軍。身後站的有人,這要是再往教裏事物伸手,就難免給人一種外人假他手插手的感覺。而且紅巾軍戰事不斷,位置時常遷移變動,他又不是時小遷的暗營,而是騎兵隊的中隊長,長時處於戰鬥廝殺之中,不定的環境,又哪裏有條件和時間去處理和參與教務?
然眼下的這個關頭一過去,時機一錯過,鄖陽各縣的分教頭領難免就會各自為主,各理自己的山頭。到時候廖勇富就是想收拾教務重整大權也是不可能的了。
“砰!”姚學才正在胡思亂想間,廖勇富已經退後了一步,再次向著梁綱跪下磕了一頭,這是確立上下尊卑的正式見禮,“廖勇富,見過將軍!”
“起來,廖隊長快起!”梁綱稱呼上也隨之做了改動,他眼角一掃而過旁邊的姚學才,見他麵色上顯得稍微的有些木然,不禁有些奇怪。但是眼下重要的是廖勇富。
目光重新投到廖勇富身上,“放心,此仇我必與你報。成德狗賊,不碎屍萬段不解心頭之恨……”
“勇富謝將軍,代我石嶺死難的所有親朋友鄰謝將軍!”淚水忍不住的再一次從眼睛中流出,廖勇富兩眼透過淚水赤然的看著梁綱,對他注視的目光毫無躲避。
“將軍,過悲過痛於廖隊長身子有害無益,將軍還是勸勉一二吧!”不知什麽時候黃恰已經到了帳中,一直都在門口候著,此時見到廖勇富的事情多已了結,這才出聲提醒道。
雖然梁綱對他們醫療部向來禮遇有加,可是聰明人都該會守好自己的本分的。黃恰就是如此,對梁綱從來都是畢恭畢敬,一點都不托大。
“黃大夫所言極是。”向黃恰點頭致了下意,梁綱拍著廖勇富的後背,把他送到了一個原木墩上,“勇富啊,這人隻有身體好了才能做事,才能報仇。你現在這樣,隻是糟蹋你自己的身子骨,你還能把成德那狗東西怨死不成?”
“所以說,咱們隻有把身子養得好好的,棒棒的,這才能找成德報仇,殺了那狗東西。你現在最主要最重要的任務就是把身子養好……”
“啪——”廖勇富在那圓木墩上剛坐定,黃恰就把隨身攜帶的小箱子打開了。
白色的紗布、上好的金瘡藥、止血散,小瓶裝的烈酒,以及一排剪刀、割刀、剜刀、鑷子和細針、腸線。
一排東西亮出來,剛止住哭得廖勇富身子立刻微微的僵硬起來,他跟著梁綱也打過幾次仗了,哪裏會不知道這些東西是幹什麽用的。
隻是之前都是看那玩意在別人身上使喚,也很有效,現在卻是要在自己身上了……咬緊牙,一閉眼,廖勇富豁出去了,“黃大夫,俺這一百多斤肉可都交到您手上了,您老就看著招呼吧。”
梁綱和姚學才在一旁一直看著,廖勇富身上前胸後背外加胳膊,需要縫合的傷口總共有六處之多,最長的傷口半尺還長,手術進行到一半時廖勇富就已經支撐不住昏了過去。等到黃恰停下手中的活,招呼擔架抬人回去,都過去了一個時辰還多。帳外早已經是漆黑的夜色了。
梁綱招呼姚學才一起用了飯,其間兩人什麽都沒談,姚學才的心情一直都很低落。
揮手把剩飯剩菜撤下,梁綱和姚學才在帳中坐下,“你父親還好吧?”之前沒有說是因為廖勇富,吃飯時沒有說是因為這事情太喪氣,現在就不能不說了。
梁綱不知道姚學才都了解了哪些內容,知道的比自己的多還是少,但感覺著姚之福逃出之後,肯定會用最快的速度跟兒子聯係。
“家父還好。僥天之幸,逃得了一命,可是教主和會長卻……”姚學才的神情低落更是明顯。也難怪他會如此,就好比一個大靠山在背的人,一直來都是痛痛快快的活著,可突然有一朝,這個大靠山倒了,還是以極意外、極迅速的情況下倒下的,自己猛然間從富家公子變成了一喪家之犬一樣的存在,這內心的失落、內心的落差該有多大啊?
姚學才現在就死這樣。“教中的眾多師傅和掌櫃的都被抓去了,二師娘和兩個師兄到是逃了出來,可也不知道躲到哪去了……”
“現在……西天大乘教是完了啊……”就像是一個孤獨遺世的孩子一樣,姚學才再也不能控製自己的感情,兩手捂著臉就悶聲哭泣了起來,最後和廖勇富一樣,變成了一場嚎啕大哭。
男兒有淚不輕彈,隻是未到傷心處。
梁綱沒說什麽話,隻是靜靜地等著,看到姚學才漸漸止住了哭聲,這才開口,“這事我也聽說了,貴教上下除了李全長老和薛國璽大掌櫃外,首領人物悉數逢難。”
“隻是再多的不幸你父親總算是逃出來了,這就是不幸中的大幸。所以你就別太過傷心了。”這話梁綱說的很不地道,但那是針對西天大乘教,要是隻對於姚學才本人而言,不幸中的大幸,這話當然說得起。
“齊會長的夫人和兩個公子都逃了出來,也算是保住了血脈,這也是一幸事。他們現在雖然隱去了身影,可是你們西天大乘教各枝各脈都有聯係,想必很快就會聯絡到的。”梁綱現在已經不抱希望於能從姚學才口中多知道些什麽內幕了,看他的作為,到自己這裏來更像是來尋求安慰和安全感的。而且他知道的消息也不比自己多到哪裏去。
梁綱的話,姚學才聽了後怎麽品都覺得不是個味兒,別扭的慌,可話說起來卻又是那個理,這樣一來心裏就更覺得別扭,索性就不朝這方麵搭話了。
梁綱看著眼前的姚學才,腦海裏不由得就浮現起他父親姚之福的麵容來,敦厚淳樸如老農民一樣的臉相,卻豪爽大氣而又四海的性格。
這位自己今後首要關注的對象,可不是個隨隨便便就能拿捏的住的人物。不過……好在的是,自己這邊有他的兒子在。
——姚學才。
應該是性格的原因,也可能是因為年紀相近成就卻高低分明的緣故,姚學才對於梁綱極是佩服。佩服他的武藝、佩服他的膽識、佩服他的“能征善戰”。所以早在去年時候,他就從梁綱這裏請了些老兵去做自己隊伍的教官。這是什麽樣的心理就可想而知了。
而梁綱因為他父親是姚之福的緣故對他也始終是“另眼相看”,從開始時的屈身下交,故意結好,到現在的是真的有些喜歡他,兩者的“感情”就愈發的好了。這一點從他叫梁綱隻喊“將軍”二字,就可看出一二。
不過,再好的私人感情也隻給“利益”讓路,誰讓他是姚之福的兒子呢!誰讓梁綱與他一接觸的時候就起了別樣心思了呢!
姚之福是梁綱第一階段計劃中,所必須“打倒”的人物中的頭一個。他要把王聰兒推上襄陽白蓮教的王座,這其中,就必須拿姚之福做最後一塊的墊腳石。
所謂人家江湖身不由己,說的就是這個道理。即是梁綱已經走上了這條路,那麽在大勢麵前就隻能把感情兩邊拋,利益放中間。他可不願意讓自己的一盤計劃付之東流,胎死腹中。
石嶺的殺戮像旋風一樣迅速傳遍整個鄖陽,當西天大乘教徒們還沒有從震撼中醒過來時,不好消息就又接二連三的飛來。
先是四川夔州府教首謝添繡、謝添錦、蕭太和等在大寧被捕,教中骨幹二十三人被抓。
然後是鄖陽府屬下各縣,除房山外,鄖縣、竹溪、竹山、鄖西、保康等縣,相繼捉捕了陳樊、劉文、胡小二等五十人。
再次施南府,官府捉拿了楊再科、丁明山、向維德等十二人。
最後落腳河南的高家傳來消息,說是被南陽、鄧州等地官府拿獲了宋顯功、阮誌儒、陶興等五十一人,他們高家一係和劉之協的三陽教都大受打擊。
前後半月不到的時間,白蓮教各地的首領骨幹被捕者數百人之多,受牽連的百姓更是有成千上萬……