一百八十七章 開城門

沒有了領頭軍官,區區二百來清兵、鄉勇如何能抵擋得了這突如其來的襲殺,隻是片刻工夫就被梁綱領兵推平。

斬殺五十餘人,剩下的一百多人盡數被俘,他們連同著李熙手下那些心懷二意的,總共小二百人左右全部被關了起來!

地點不變就是在保城寨,看守人員便是李震等李熙餘下部眾。

如此保城寨定,竹溪縣城近在梁綱兵鋒之下,但卻是丁點消息都未向外泄露。畢竟他們一行七百人,上上下下穿戴的都是清軍的服裝,還有就是一路策馬,路上根本沒有駐足,對於隱匿身份還是有那麽一些作用的。

竹溪南城門處,柳衡言已經有些坐臥不安了。等待是最耗人心性的,之前柳青言辦事時梁綱他們就等的心焦氣躁,現在也輪到柳衡言耐不住了。眼看著天色已經暗下,“怎麽還不趕到?難道是路上出了麻煩?”柳衡言心中自問,但是他遂即就否定了這個想法。此次梁綱帶來七八百騎行事,實力是強勁無比,在現今的竹溪縣內根本就是可以橫著走路,哪裏會出什麽意外,更別說他們在保城寨裏也有內應……

“該是因為路上難行吧!”柳衡言心中隻能這樣的安慰自己。自從上午見了柳青言之後,他就感覺渾身涼颼颼的,心裏七上八下。後和同僚、下屬相遇時,總感覺別人打量自己的眼神充滿了莫名的意味。

可是上了賊船就沒辦法再下來,這是謀逆的大嘴,自己和柳青言雖然不是至親,可要株連九族也是牽扯的到的,更別說近些日子自己上下打點升官的銀子全都是柳青言所出,那是泥巴掉到褲襠裏——不是屎也是屎了。所以他隻能乖乖就範。

“大人”,下屬一名把總走進城門樓內,向柳衡言急聲稟道:“城外有支馬軍靠近,上百騎的規模。”

柳衡言的心髒頓時一停,一種無發用言語來形容出的驚悸感在他心底升起。就像是被人一把緊緊地攥住了心髒,心靈窒息感的感覺使他在那一刻都忘記了呼吸。

“是誰領的頭?那一鎮的?”柳衡言臉色不僅變了一變,腦子裏一片空白,但口中還是反射性的問出了這一句。

“鎮”字一脫口,柳衡言就猛的打了一個激靈,“這是什麽時候,可不能亂呐,要是一亂就全完了。”

一切恢複了原狀,頭腦、身心。那股巨大的壓力、驚悸感,就像從來沒有出現過一樣,完全消失的無影無蹤。柳衡言心神凝實,腦子一片清明,狀態竟然是好的不能再好。

“這是怎麽回事?”前後差別也太大了,大的連柳衡言自己都有些接受不了,心中不覺暗自奇怪。

不過大事臨頭柳衡言也沒時間再去考慮這件事,全身心的投入到即將到來的大變上。事關自己的身家性命,可比那一驚一乍的要重要多了。

“還未靠近,不成發問。”

“未見保城寨燃烽火,想來是正常的,待我去看。”柳衡言站起身來,整一整身上衣服,舉步邁出了城門樓。

站在城牆上,打眼看去,就見不遠處,約有兩三裏的地方,一支騎兵正在光明正大的快速靠近。那星星點點的火把都匯聚成了一條細長的長龍。

不多時,那支騎兵就趕到了城下,前列十多支火把的照射下,李熙的身影清晰可見。在他身後是姬延良、姬仲良等幾個身穿清軍武官衣袍的頭領,梁綱則是縮在了後麵。

“咦,是李熙那小子。”把總率先叫道。李熙駐守保城寨也有兩三個月了,所用糧秣皆是靠竹溪供應,鄉勇們來來往往押運糧草也有了幾次。這南城門的這票守軍多是認得他,也知道他和柳衡言有交情。“這麽晚了他怎麽來了?後麵還帶這麽多馬兵?”

“放吊橋,開城門。”柳衡言立刻叫道。天色已經暗下多時,竹溪縣城的城門早關上了半個時辰了。

“啊——”身邊的把總頓時大驚,忙向柳衡言勸道:“大人使不得啊,城門關閉後夜間再開是要先求得謝大人軍令的。”

謝大人,即是提標前營參將謝智亮。

“謝大人軍命?”柳衡言哈哈一笑。

隨著他剛才的話脫口,守在城門樓前的一批兵丁立刻就開始搖動起了吊著吊橋的木軲轆,而喊聲傳到下麵,先是沉重的木杠落地聲,再接著就是嘰嘰吱吱的城門開啟聲。

一切都是一聲令下,哪裏用得著謝智亮軍令?隻得了柳衡言一聲令下,竹溪南城門就依然是不設防的了。

“大人,大人。”那把總兩手反手扒著城垛,望著城外護城河上吊橋徐徐落下,心中大急,口中連續喝呼了兩聲。

“萬萬不——”可字沒有說出來,扭頭看向柳衡言的把總已經呆楞住了,滴滴冷汗在他額頭滲出。短短眨眼時間,就已經布滿了整個腦門。

就在他說出了“萬萬不”三個字時,這名把總終於清楚地看到柳衡言冰寒的包含著殺機的眼神。瞬時間這名把總明白了過來,柳衡言擅開城門絲毫不理會謝智亮之名,這並非是因為他與李熙的友誼,而是因為二人之所圖……

焦慮的眼神霎時間灰暗了下來,繼而流露出乞求的可憐目光。

“要是你把那個‘可’字說出來,現在你已經是個死人了。”輕輕的拍了拍那把總的麵頰,柳衡言嘴角掛上了一絲殘酷的冷笑。

竹溪清兵隻有兩千左右,算上李秉中(竹溪知縣)調籌的鄉勇總人數也不足三千,這其中身份最高的就是提標前營參將謝智亮。

而作為南門的守禦千總柳衡言手下有著二百來人。竹山戰事開啟後,謝智亮令手下遊擊將軍吳國閬率主力前去增援,真個竹溪縣則隻留下了一千來人馬。而去除保城寨的人馬和城外另外幾個地方的人手,縣城之內的人馬總數也才六百人,比起梁綱此次籌集來的七百騎兵戰力真的是弱小了不止一丁半點。

“屬下必唯大人之命是從。”把總的額頭依舊有冷汗不住的往下流。直到聽到了柳衡言隱隱的一句“嗯”聲後,繃緊的身子這才放鬆了下。

他的前後左右,此時已經圍滿了柳衡言的心腹,也就是他通過柳青言拉進隊伍的那些人。這些人的真是身份全是西天大乘教虔誠教徒。那把總有足夠的理由相信,自己隻要稍有不識趣,必然就會被斬殺當場。想到剛剛躲過的那一劫,他身子就一陣虛力的發軟,實在是太危險、太刺激了。稍微沒有點眼色,竟然就要遭受滅頂之災!

“隻是……他們能夠成事麽?要是不能……自己不還是要遭殃……”

把總回頭看向自己的部屬,在幾個兵頭的帶領下已經乖乖的靠邊站了。他的這一隊人馬隻有六七十人,裏麵還有不少人都是心向柳衡言的,心中不由得悲哀一歎,自己這個官做的還真是到家。

暫且沒有了性命之憂,這個把總的腦瓜子立刻就靈活了許多。望著徐徐從城門處開進來的百騎人馬,以及完全掌控了南城門的柳衡言部,撐死也就是三百步騎。有心算無心,拿下竹溪似乎還有點可能,但是竹山那裏的兵馬……

把總突然猛地一打激靈,莫非……打的是這樣的注意?

“是了,是了,現在這況境除了那一位外還有誰敢謀城池的注意,柳衡言若非是他的人由怎麽可能行這等大逆不道之事?”

“隻是……他(柳衡言)放著一個好好地守禦千總不幹,怎麽就跟著短毛下了水呢?還有兩人是怎麽聯係上的……那竹山戰場上官兵已經占據了絕對兵力優勢,就算是得報竹溪有失,抽調出一部兵馬回轉,竹山那兒似乎也晚了點啊……”

心裏還在嘀咕著,把總突然傻了眼似的望向城外,隻見無數黑影似潮水一般湧向城門。“這少說也有五百以上吧!”把總震驚無言以對,傻傻的張個嘴巴,合都合不攏了。