晚飯沒有酒。

不但今晚,以後不是逢年過節,林立都不打算供應酒。

晚飯之後又是一陣忙亂。

馬匹暫時隻能拴在院子裏,房間裏也沒有那麽多床,隻好先在地上鋪上厚厚的秸稈。

好在大家都能吃苦,都知道是暫時的,誰也沒有意見。

秀娘早早就拉著董依雲回了村子,等到林立回去的時候,房間都分配好了。

董依雲單獨住在原本爹娘的房間,裏麵的被褥都是新的。

“董姐姐懂得好多啊,”秀娘一邊給林立打水洗臉,一邊說道,“那些皮子哪些是上等的,在京城值多少銀子都知道。”

林立不覺奇怪:“董姑娘以前管過家,執掌中饋。董姑娘家裏以前是當官的,光是下人就好幾十。”

秀娘沒聽太懂:“執掌中?”

林立解釋道:“就是管家。京城裏大戶人家內院所有的事情,都是當家夫人管著。

家裏的小姐們從小也學著管家。就連外邊的莊子鋪子都得管。

喏,你現在不也是管著糖廠、磚窯、炭窯的賬嗎,一個道理。”

秀娘明白了,見林立洗完臉,要幫他洗腳。

林立忙攔住道:“我這麽大人了,會自己洗,你趕緊看你的賬,一堆賬呢。”

秀娘道:“不多,你外出的費用都是你賺來的,單獨落一筆賬,是咱們的私房。”

林立笑了:“糖廠的利潤也是咱們的私房。秀娘我和你說,爹娘和大哥也不少賺錢呢,我們各賺各的,不必有公賬了。”

秀娘抿著嘴搖頭:“那也得分,糖廠的利潤可以算作公中,可你出去賺回來的,就是私房。”

又補充句,“咱倆的私房。”

“行。”林立就是那種賺的錢都交給媳婦的人,媳婦怎麽高興怎麽來。

秀娘提筆開始記賬,林立自己把洗腳水倒了,就披著衣服站在秀娘身後看她記的賬。

果然是另外拿了個賬本。

如今秀娘記賬很熟練了,也無需在桌上先用水寫一遍,字跡也很工整了。

林立忍不住從身後抱住秀娘,將頭貼在她的頭發上,使勁嗅嗅。

秀娘記了賬,將筆放下,往後靠在林立身上。

林立又心猿意馬起來。

他素了一個月了,白天雖然盡興了,但一點也禁不起撩撥。

“董姑娘還在隔壁。”秀娘小聲說道。

不知道為什麽,秀娘不怕紫蘇、芍藥聽到動靜,但是很不想讓董依雲聽到。

林立就猶豫了一瞬,然後小聲道:“我們小點聲。”

林立的臉皮練厚了一點,但是讓未婚的姑娘聽到這種聲音,也覺得難為情。

輕手輕腳偷偷摸摸的,又覺得格外刺激。

久別勝新婚,林立和秀娘相擁著,誰也不困。

秀娘就纏著林立問北邊是什麽樣子的,林立就給她講遼闊的草原,成群的牛羊,奔騰的駿馬。

“等我學會騎馬,就教你。”林立許諾道,“對了,我走這一個月,村子裏沒啥事吧。”

“怎麽沒有啊。”秀娘道,“你走第二天,熊瞎子就下山了,後來又下來幾次,還好沒進村。”

林立的心提起來又放下,“還有沒?”

“村裏的老人們都說,山裏一定有了大野獸,說不定就是虎。

不然不能狼群被趕出來,黑瞎子也下山。

大家現在都不怎麽敢上山,上山也都要結伴。

大家還說要是二郎你在家就好了,就你的箭法才能不怕熊瞎子老虎。”

林立摟著秀娘道:“現在好了,我帶回來這些人箭術都不太差,熊瞎子再下山也不怕了。”

“嗯。”秀娘點點頭,頭發蹭著林立的胳膊,有點癢。

“還有,紫蘇芍藥的娘聽說她們也有工錢,偷偷找她們要了。”

“給了?”林立問道。

“沒。她們的工錢發下去,當天就托我給收著,就是怕家裏人要。

也是的,人都賣了,還要工錢,一點臉都不要了。”秀娘嘟著嘴。

林立道:“反正也沒臉了,就更不要了。”

“還有啊,爹娘和大哥都回來過一次,看家裏還好,也沒住,當天就回去了。

我爹娘那邊好久沒回去了,明天讓我哥回去看看?

還有大姑姐和大姐夫也來過一次,送了些山貨。”

秀娘一件一件地說著,說著說著,聲音就小了,跟著傳來沉下去的呼吸聲。

林立湊過去親了秀娘下,也閉上眼睛。

這才覺得有些乏。

大姐那邊,他穿過來之後好像還沒見過麵,他都給忘了。

這麽想著,也沉沉地睡過去。

好像才睡著,懷裏就是一空,林立一下子睜開了眼睛。

天還沒亮,院子裏的公雞都還沒有打鳴,秀娘才起身。

林立眯著眼睛,想起已經回家了,伸手摟住秀娘又倒下。

“該起來了。”秀娘小聲說著。

“家裏不是有下人,早飯還要你做?”

林立在王府裏已經習慣了下人的伺候,又閉上眼睛說道。

秀娘也往林立懷裏縮縮道:“現在都起得晚點,我是想給你燒點熱水。一會你不是還要跑步去。”

林立鬆開手道:“以後早起燒水的事讓紫蘇、芍藥做,你給排班,不會你就問董姑娘。

哪裏有當家主母起來燒水,下人還睡覺的。”

自己也起來穿衣。

秀娘“嗯”了一聲,又問道:“董姑娘怎麽安排?”

林立道:“你安排啊,想怎麽安排都可以。啊對了,上午吃完早飯把咱院子空著,讓董姑娘教我帶回來的人認字。”

秀娘答應著,推開門出去。

沒想到隔壁的門也推開了,董姑娘頭都梳了,衣服也整整齊齊地出來。

見到秀娘先道了聲“少奶奶醒了”,跟著麻溜地來到灶前生火,接著就在鍋裏舀了一勺水。

林立也出來,到了院子裏活動下手腳,秀娘就將溫水端過來,他洗了臉就出了院子。

這邊已經算是入冬了,早晨的風冷颼颼的,林立走出村口天還黑著,但是糖廠院子裏已經燃了火把。

人都起了,正喂馬的喂馬,進村裏挑水的挑水,還有人都把爐灶的火生起來,撒了米進去。

見到林立過來,都大聲地喊著“少爺”。

林立也招呼著,看著人都差不多齊了,拍拍手。

所有人都放下手裏的活圍過來。