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我喜歡這裏。”風府的回答出人意料。
“為什麽?”林立問道。
“安寧。”風府的回答很簡單。
林立道:“我以為你會說喜歡邊關。”
風府想想道:“沒有遇到大人的時候,從來沒有過比較。以為日子就是千篇一律這麽過的。
遇到大人之後才知道可以這麽豐富。”
林立輕笑了聲:“安寧也算豐富?”
風府道:“和大人學了讀書,又和大人學了做生意,還學了測量。”
測量這個詞是林立教給風府的,隻說過一次,就被風府記住了。
“我從沒有這麽感覺自己很有用。”風府補充道。
林立笑了:“我也發現你很有用的。不過我不喜歡現在的日子,沒有追求。”
林立見風府轉頭,給他解釋,“以前我在村子裏的時候,病才好,就隻想著吃飽穿暖。
後來吃飽穿暖了之後,就想著吃好穿好,然後就是更好。
每前進一步回頭看之前,都覺得還是現在好。
但是剛剛忽然卻生出無聊的感覺。”
風府笑了:“大人習慣忙碌了,習慣做出成績,不像我這般不求上進。”
林立半晌才搖搖頭:“也不是。”
想了想道:“我喜歡安逸,但不喜歡空虛。”
他以為風府不懂,但風府想想,竟然明白了。
“大人是喜歡做喜歡做的事情,大人喜歡的,都是有意義的。”
林立品味了下,竟然覺得很對。
“大人還喜歡做別人沒有做過的事情。”
風府再補充道。
林立點點頭:“差不多吧,就是不能太無聊了。”
風府道:“別的大人喜歡打牌,是喜歡賭錢的刺激,贏了銀子的喜悅。
大人卻是相反,喜歡憑借本事賺到銀子。其實,賭錢也是本事的。”
風府難得地開導林立,“顧大人在賭場上幾乎沒有輸過,不論是賭什麽,隻要沾到賭字,就能贏。”
林立詫異道:“沒有輸過嗎?”
風府笑著:“幾乎沒有,大人,你知道顧大人最新的賭注嗎?”
“最新?”林立沒有明白。
“大人離開房間的時候,顧大人與歐陽大人下了賭注,賭大人會不會將那個波斯美人收了。”
林立呆了下:“顧大人下了哪邊?”
風府道:“顧大人拿出來一萬兩銀票,讓人告訴那位波斯美人,隻要她肯在大人你麵前摘下麵紗,銀票就是她的了。”
林立無語,好一會才道:“這次顧大人要輸了,我不打算再去群芳閣了。”
風府道:“屬下得了個消息,大人可想聽聽?”
“你說——不會顧大人將那波斯美人贖身了,直接送我府上了吧。”林立覺得顧德輝為了贏,能這麽做。
“不是。大人離開群芳閣的時候,顧大人就開了賭局,整個群芳閣的人幾乎都下注了,大家都賭大人會收了那個美人。”
林立簡直無話可說了,好半天才道:“都這麽無聊了?”
風府輕笑:“顧大人說了,他隻和歐陽公子賭,賭局的抽成,最後全留著給大人辦好事的。”
林立奇怪道:“顧大人怎麽就以為他一定能贏?”
風府看向林立:“因為,顧大人知道大人心軟。他賭的是大人收了波斯美人,怎麽收,是大人自己決定的。”
林立眨眨眼睛:“可……難道……”
風府道:“顧大人還說了,大人若是看不上這波斯美人,就和那個董美人一樣就好了。”
林立心裏激靈了下,接著腦海裏轟了下。
“大人還不知道吧,群芳閣是顧大人開的。”風府道。
林立怔然了一會,想往後靠,空了下,才反應過來他沒在車廂裏。
“不是,為什麽要開這賭局?”林立很不明白。
“顧大人好賭。”風府竟然替顧德輝解釋了句,“顧大人平生最容不得輸。”
林立歎口氣:“我又何其無辜。那個波斯姑娘,也何其無辜。”
馬車拐個彎,到了林府門前那條街,風府不言語了。
夜已經深了,整個林府都陷入了夢鄉,林立自己拎了燈籠進了東跨院,有值夜的小丫頭來,林立擺擺手讓人下去了。
他進了內室換了衣服,又去衝了個淋浴,洗去一身的脂粉香氣,擦得頭發半幹了,才進了房間。
秀娘睡得很熟,這般聲音都沒有吵醒她。
林立輕手輕腳地上了床,從後邊摟著秀娘。
秀娘的腰身越發寬了起來,想起之前竟然對別人動了念頭,林立就生出羞愧。
秀娘多好啊,外邊的再好又能怎麽樣,同甘共苦的就隻有秀娘自己。
可腦海裏卻不由自主想起風府所說的。
難道真的要看著那個波斯姑娘也……
那個顧德輝圖什麽啊,設個賭局,讓自己得個外族美人,還倒搭銀子,就為了個“贏”字?
群芳閣內,聽說林立不告而別之後,歐陽若言哈哈大笑:“顧大人,這回你可要輸了。”
顧德輝得意地道:“你就等著瞧好了,我顧德輝在賭場上可從來沒有輸過。”
歐陽若言搖頭:“你不了解我小師弟,我小師弟對弟妹一往情深。”
顧德輝笑道:“歐陽老弟,這你就是不了解忠義侯了。若不是心裏生出了念頭,怎麽會不告而別?”
說著摟著身邊的美人,“你看你我,今天都是沒打算過夜的,所以坦坦****地留在這裏。
忠義侯啊,必定是動了心的。這男人啊,一旦動了心,隻要給他點借口,順理成章就成了。
再說,歐陽老弟,你聰明一世,剛剛怎麽沒聽出咱們的賭局我也是做了扣的?
我們賭的是什麽?是‘收’。忠義侯隻要收了人,你就算輸了。
可這收了之後做什麽,就不管我的事了。”
歐陽若言難得地愣了下,跟著笑起來:“竟然被你算計了。不行不行,我得與我師弟說,千萬不能遂了你的意。”
顧德輝得意道:“你說啊,趕緊說去,我還生怕這事傳不到忠義侯的耳朵裏呢。你說了也省得我再找人宣揚。”
歐陽若言想了想,笑了:“我還偏偏不說了,讓你著急去。”
顧德輝越發得意起來:“信不信,明個忠義侯納妾的禮金,我就能給湊夠。”