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二天江飛早早地過來了。

江飛似乎很明白為人奴仆該做什麽,或者是在軍營中鍛煉過,進了院子就拎著水桶出去了。

不多時拎了兩桶滿滿的水回來,來回兩次,將水缸水打滿。

看到泡著的一盆豆子,問了之後就端起盆,將牛韁繩抓在手裏一並出去。

秀娘待人走遠了,滿意地點點頭道:“二郎會挑人,是個會幹活的。”

林立也很滿意,自誇道:“我是你夫君嘛,自然要會挑人。”

磨豆子是個費時間費力氣的活,有牛拉磨也離不開人。

自從林立嚇唬秀娘不能碰涼水保養身體之後,這幾天的早餐都是小米粥和雞蛋。

因為有了江飛,秀娘又和麵烙餅。

“這天冷了,咱屋裏的灶是不是該開火了。”林立在院子裏轉一圈,沒找到活,就看著秀娘烙餅。

“嗯,吃了飯就讓江飛把煙囪掏了。”秀娘答應著。

林立抬頭看看屋子邊上的煙囪,算算磚窯出磚的時間,覺得今年是不夠時間翻蓋房子了。

也不知道冬天能冷到什麽時候。

“咱們先吃,吃完我去替江飛回來。”秀娘招呼著。

林立飯量不大,早餐一般就一碗粥一個雞蛋,今天多吃了半張餅。

秀娘吃飯更快,三口兩口就吃完了,將碗筷在水裏洗過了就出了門。

不多時江飛回來,也不用林立張羅,自己就盛了粥拿了餅,見還有一枚雞蛋,表情上就有點意外了。

“咱家的雞蛋不用賣,每天一人一個。”林立解釋著。

就見江飛也不坐著,站在灶台邊喝著粥,抓著餅,兩口就是一張。

他知道從過軍的人吃飯都快,但看到江飛這個吃法還忍不住替他擔心噎著。

一大疊的餅,江飛全給吃了,連同剩下的半鍋粥。

林立後知後覺地問道:“昨晚你沒吃飽吧。”

江飛洗碗的手頓下,道:“吃飽了,就是習慣,看不得吃的。”

這是挨過餓,且挨餓的久了。

江飛出去了,不多時和秀娘一起牽著牛,端著大盆回來。

接下來擠壓豆漿,熬煮,秀娘點豆腐腦也不背著江飛,江飛也大大方方地看著,不懂的地方就開口問。

點豆腐腦的時間,就將豆渣和菜葉子一起拌均勻了,端到後院喂豬喂雞,回來的時候帶回了半筐菜。

然後就上房掏煙囪。

林立從起來打拳吃飯之後就是在院子裏轉圈。

他也知道有這些活計,隻是沒有等他伸手,活就都被搶空了。

這幾日農忙,林立自家的高粱第一天就被糖廠的人搶著脫粒了,大家都忙著,林立和秀娘就閑下來。

江飛很會幹活,很快就通了煙囪,秀娘點了火試過了,灶上的火就壓著,上邊煮了一大鍋熱水。

豆腐腦成型了,江飛一個人就倒在模具內,壓上重物。

林立也將餘下的幾根牛筋遞給江飛:“你看看,哪根你用著合適。”

江飛挨個抻了一遍,留下一根,又打量下林立的胳膊。

林立直接搖頭:“我會用弩,不會用弓。”

“弩換箭速度慢,不及弓好用,少爺若是想要練弓箭,我給少爺做一把弓如何?”

林立大奇道:“你還會做弓?”

江飛點頭:“在邊境無事的時候,跟著學了點。”

林立便點頭:“行,你需要什麽材料?村裏就有木匠,工具他那裏也有。”

是男人沒有人不喜歡彎弓射箭,錦衣怒馬的。

騎馬,林立隻在前世旅遊的時候騎過一次,到了這個世界裏還沒有機會。

不過機會總會有的。

這不,連弓箭都有人給做,有人會教的。

張木匠如今領了林立的工錢,大多數時間都在給林立做東西。

這一天得了閑,就又做了一張弩,略加改進,見到林立進來,先招呼道:“林秀才,我又做了張弩,正打磨,你那些牛筋晚上拿來我挑一個。”

又看到江飛,視線在他額頭上停了下,點點頭問道:“昨天就聽說林秀才帶回來個人。”

林立笑著道:“江飛,這是張木匠。”

他不想對人說江飛是他的家奴,也不想欺騙說謊,便就不介紹。

江飛也點點頭,看一眼張木匠的弩弓,就打量著院子裏的木料。

林立就道:“老張叔,江飛也會做弓箭,我領他來你這裏挑塊木料。”

張木匠就道:“隨便挑,隨便挑。”

江飛研究著木料,林立就和張木匠聊起何種木料堅硬,何種柔軟,什麽適合做桶,什麽適合打造兵器。

就見到江飛挑了塊木料過來,張木匠一見就點頭:“江小哥好眼力,這是我留的一塊,連弩都沒舍得用上。”

轉頭與林立解釋道:“這塊木料韌性足,可做六石弓,是少有的好料子。”

林立不懂弓箭,也聽出來這木料的不凡,高興地道:“多謝老林叔割愛,這木料多少錢,我一會就和牛筋一起送過來。”

就見江飛又挑了塊木料,林立一並問了價錢,又問張木匠借了工具,這才離開。

江飛就住在了糖廠內,中午吃飯之後,還將牛牽到糖廠,卻是問過豆油如何壓榨之後,上午已經碾碎了些豆子。

林立心裏大為驚訝。

難道這是為人奴仆的自覺?

換位思考,林立覺得,要是有人買下他脫離苦海,他當然也會盡心盡力報答。

可也不會眼裏有活到這個程度的吧。

那石錘打砸豆子是個大力氣活,當日那一桶大豆,也是幾個人輪番換班打砸石錘,江飛一個人就做了四五個人的活。

當然,中午的飯量也足夠兩個小夥子的。

但林立還是覺得自己賺了。

下午林立跟著在糖廠,和江飛一起忙活了半日,壓榨出來一桶豆油,過濾了裝在大缸裏。

晚飯是白麵肉包子,蒸了兩大鍋,江飛自己吃了半鍋。

臨回糖廠的時候,秀娘又給江飛帶了幾個,要他半夜餓了自己吃。

“秀娘,你覺得江飛這個人怎麽樣?”

晚上躺在**,林立摟著秀娘問道。

屋子裏的灶台開火了,房間裏也被火牆烤得熱乎乎的,被子鬆鬆地搭在兩個人的腰部。

秀娘道:“挺好的啊,人不是二郎買的,問我做啥?”