香皂這玩意林立就弄出來一次,給秀娘用了,還是偷偷摸摸地背著所有人的。

之後的皂基就一直放在小書房裏,沒有再用過。

現在爹娘閑著了,林立就想起來了。

吃飯時間,他們一貫不喜歡有人在邊上伺候著,林立就小聲說著皂基是如何做出來的。

之前製作時候的數據都在,林立不用翻本子就記得。

又說了香皂的配方,如何添加香料,香皂的形狀如何最方便使用。

“娘,給達官貴人,夫人小姐們用的東西,包裝必須好看。

就好像咱家的蛋糕,下邊墊上一層宣紙,立刻就顯得貴重起來。

再加點水果、分層調上顏色,顏值一高,就更受歡迎了。

所以,香皂可以按照香味,印上不同的花色,調成不同的顏色。

比如梅花香氣的,香皂上就印上一朵梅花這種,最好……包裝上也要有梅花的圖案。”

林立本想說印上一句和梅花有關的詩句,但這就真是剽竊了。

王氏和秀娘聽得都津津有味,聽到圖案的時候,王氏問道:“印?是做模子嗎?”

林立點頭:“香皂可以壓在模子裏,包裝……”

林立忽然反應過來,這個世界還沒有印刷術。

哈哈,四大發明,他怎麽忘記了印刷術的。

“包裝這個,我再琢磨琢磨,娘,咱們現在不做太多的香皂,主要是研究配方,怎麽才能吸引夫人小姐們花銀子。”

林立再次強調自己的目的。

“娘,秀娘,咱們的目的就是從那些夫人小姐們的手裏賺銀子的,爹、娘,你們要做的是技術活。

等到你們掌握了這門手藝,在雇人幹活,你們看著就可以了。”

王氏立刻就明白了,“我和你爹還有秀娘,有看著調皂基配比的,有看著香皂的,還有調香的。”

林立立刻誇獎道:“娘真聰明,就是這個意思。”

“那咱家的地……二郎,咱們以後還是農戶嗎?”王氏問道。

大夏還沒有明確的士農工商的階層區分,但萬般皆下品,惟有讀書高是公認。

商人的地位也沒有太低下,農人的地位也不是很高。

不過傳統裏,農人有地,就有依靠。

林立點頭:“還是的,我也還是秀才,還是讀書人呢。

就是京城那些當官的,誰家裏不開著鋪子?不然家裏大大小小動則上百口人,靠什麽吃飯?”

王氏也才放心,“行,我和你爹這幾天就琢磨琢磨,就在咱們堂屋裏頭弄,誰也看不到。”

林立給爹娘找了事做,也放下心來,又道:“娘,秀娘剛有身孕,可能聞不了皂基的味道。”

秀娘一直聽著,聞言忙道:“我沒事的。”

王氏立刻道:“怎麽沒事?這有了孕就容易害喜,最怕怪味道的。”

林立也道:“肥皂的味道聞多了也不好,香料味道你也不適合聞。”

“那我能做什麽?”秀娘撅著嘴,“天天在家裏啥事也沒有,悶死了。”

林立心中升起愧疚:“我和師父說了要給你找個女先生,一直沒有信。

現在村子裏有點亂,你才有身孕也不適合出去。

不然,你帶著小丫頭或者雲蘭一起去茶館聽聽書什麽的。

逛逛街,看看家裏缺什麽就買了?”

林立也實在不知道這時代女性,都靠什麽打發時間的。

王氏立刻讚同:“對,沒事出去走走,咱家裏現在也不養雞養豬的,窩家裏幹什麽。”

窩家裏能幹的事其實很多,前提是林立得在家。

吃了飯,林立先洗漱了,去了一身的塵土回到臥室裏。

看到秀娘坐在椅子上出神。

“秀娘,我不在家,留你一個人孤單了。”林立走過去,連著椅子一起環住秀娘。

“你是男人,是做大事的。”秀娘半仰著頭,靠在林立懷裏。

“生氣了?”林立轉過身,彎著腰看著秀娘。

秀娘撅著嘴,“你明天就要走了。說是請假陪我,才陪我多久啊。”

林立生出愧疚:“我也不知道村子裏會出這事,對不住了秀娘。”

秀娘伸手摟住林立的脖子,“我知道不怨你,可是,我好想我們還是以前在村子裏的時候。

你天天在家裏,我抬頭就能看到你,喂雞的時候,做飯的時候你都在。

我願意給你做飯,你做飯我也喜歡。

可現在,屋子裏空****的,我就是做了飯,你也不回家吃。”

秀娘的大眼睛裏蒙上一層水汽,林立的心都疼了。

“秀娘,對不起。”他隻能低著頭,輕輕地親著秀娘的眼睛,將秀娘流下的眼淚親走。

“都是我不好。”他低低地說著,卻知道他無力改變眼前。

他不可能不去學院讀書的,別說是秀娘懷孕,就是生產,也隻能請幾天假。

“不是你不好。”秀娘將臉貼在林立的臉上,“我懂的,二郎讀書是要做大事,可是……”

一句未說完的可是,讓林立的心裏更內疚了。

他不是沒起過讓秀娘也去學院讀書的心思,但人微言輕,他自己根基不穩,如何能帶得了秀娘。

因為各種各樣的原因,他也沒有在永安城開鋪子——就算開了,他也舍不得秀娘自己做掌櫃。

如今秀娘有孕,也不適合再往村子裏跑。

最需要他這個做丈夫陪伴的時候,他卻不能在身邊。

“秀娘,對不住。”林立隻能這麽說。

秀娘忽然低頭,在林立的脖子上咬了一下,林立一動沒動,哪怕這一下並不輕。

秀娘自己鬆了口:“二郎,以前我想要為你納妾,可我現在才知道,連你去讀書我都難受。

你要是睡在別的女人身邊,我更要難受死了。”

林立心中大震,他第一次從秀娘口中聽到對他的這般不舍,大概秀娘也不知道,她這是真正地愛上他了。

這時代的女人從來不知道愛情這個詞,她們隻知道嫁給了男人,男人就是自己的一切了。

林立也一直明白,秀娘對他,完全是嫁雞隨雞嫁狗隨狗的心思。

所以以前說給他納妾,他也就是笑笑。

現在,聽到秀娘近乎表白的話,林立這一刻卻忽然有些茫然。

秀娘是自己的妻子,他將秀娘當做家人,責任,但他對秀娘的,是與秀娘對他一般的愛情嗎?