玉米、土豆、地瓜,全原產於美洲,似乎是明朝前後才傳來的。

胡蘿卜好像就是亞洲或者西邊點的產物。

還有什麽林立就不清楚了。

眼下他能接觸的有限,但夏雲澤就不一樣了。

隻要他願意,派出的商隊東南西北哪裏都能走,想要帶什麽都能帶。

莫子楓沉吟著,緩緩點點頭。

林立裹裹身上的衣服,仿佛很隨意地接著道:“越往北越冷,咱們有錢可以穿皮毛,沒錢的隻有麻。

莫大人,你說會不會有種東西能禦寒呢?”

莫子楓露出思索的神情,一時,屋子裏安靜下來。

林立心想,他盡力了。

他不可能說新疆會有棉花。哦,現在應該叫做西域。

他也無法明確說明大海的另外一片陸地上有土豆地瓜西紅柿。

要想在這個時代吃到前世最普通的食物,任重而道遠啊。

他又不會造船。

木船不適合橫跨大西洋的。

想遠了,眼下正在考慮的是以農為本,工商輔助。

商,他正在進行,工呢,也可以考慮……個屁,他根本就沒有時間。

兩人沉默地各想各的,然後不約而同地對視一眼,都將對方的態度放在了心裏。

策論還有一大半沒有講解,但在二人眼裏,似乎不重要了。

莫子楓告辭離開的時候,神色裏明顯添了不加掩飾的心事。

林立相比就輕鬆了很多,但是在莫子楓離開之後,看著莫子楓寫的一整張紙的備注,神色才沉重起來。

他要背的書,實在還有很多。

多到他連計劃都無法計劃。

這些書的名字,不是沒有聽過,就是不熟悉作者的名字。

而這些書以外,他還要背誦《說文解字》之類的,和寫詩作對的,據說還有醫書。

也據說古代的讀書人其實就是半個醫生,要懂得望聞聽切的。

真正的博覽群書。

林立怔然了一會,心思難得被莫子楓的話攪得紛亂。

他這般用功,真是要考取功名?

他本意是不想再考功名的,也沒想要日後當官。

就算是步入了王爺殿下的權利漩渦,最後也就是以商來交換便利。

在林立的潛意識裏,夏雲澤若是做了太子,日後做了皇上,他能做個皇商富貴一方就可以。

也可以不做皇商,不要那麽大的家業,隻要朝裏有人,保一生平安就好。

可不考取功名,他這麽用功做什麽?

前世高三他也沒學習用功到這個程度,現在僅次於頭懸梁錐刺股了。

林立將桌麵上攤開的策論和莫子楓寫的那張紙放在一起。

接著就陷入對自己深深的懷疑中。

晚宴的人數之多,出乎林立的預料。

除了王爺和莫子楓,還有王府裏的其他幕僚、官員。

有些林立在王府裏見過一麵,有些是莫子楓提到過的。

現在大家都知道了林立是當朝少傅大人新收的弟子,論起來,可以算作王爺殿下的師弟。

除了莫子楓和夏雲澤,沒有人知道林立都進獻給夏雲澤些什麽東西。

但是能讓歐陽少傅收為徒弟的人,絕對不會隻是表麵的小秀才這麽簡單。

大家心照不宣沒有來打聽,敬酒的卻不少。

期間林立做的那首《青鬆》也被傳開。

與柳家說書先生是一個版本,就是因為這首《青鬆》入了歐陽少傅的眼,林立才被歐陽少傅收為弟子的。

林立一直掛著人畜無害的微笑,笑得臉頰都僵硬了。

好在話題逐漸轉向了北匈奴的局勢。

北匈奴的大單於年紀大了,下邊一共十七八個兒子,分成了四五夥,都想要成為下一任單於。

一旦老單於薨逝,不論他哪個兒子繼任,邊境都要迎來一場戰爭。

這是北匈奴的傳統,新王上位,第一件事情就是要擴充疆土,發動戰爭。

既是為了凝聚草原力量,也是為了提升威信,震懾周邊。

北地邊境已經平安了三年了,但很快就不會再平安了。

大家開始討論起來老單於還能挺多久。

春天馬上就要到了,一旦天氣暖和,老單於的身體就會恢複一些,等到夏季最炎熱的時候,進入下一個輪回。

林立對這些插不上話,所有的一切對他而言都是陌生的。

林立唯一明白的就是,他的左輪連弩送過來正是時候。

如果能批量生產普及出去,會對北匈奴的騎兵以致命的打擊。

還有江飛的回來也是時候。

冥冥中似乎真的有天意在引導著這一切。

大夏與北匈奴一旦發生戰爭,對雙方來說都是一個建功立業的時機。

江飛若是抓住了機會,便可以從此建功立業,也就會身陷險地。

敬了幾輪酒之後,莫子楓側身問林立道:“林秀才,我們如果與北匈奴一戰,你可有什麽想法?”

莫子楓的聲音不大,坐在上首的夏雲澤不可能聽到,卻也瞟過來一眼。

林立奇怪道:“我隻與北匈奴的商人交易過一次,連那邊是什麽情形都不清楚,如何會有想法?”

“若是知道了情形,可就有想法了?”莫子楓笑嗬嗬地問道。

林立無語了半晌道:“兵來將擋,水來土掩,總不會是我這個秀才用身體擋的吧。”

莫子楓悶笑起來:“林秀才的話真有意思。”

林立不覺得有什麽意思。

打仗是將軍的事情,也是莫子楓這位智囊該操心的。

莫子楓這麽問,讓林立頗有兒戲的感覺。

莫子楓卻將座位拉近了些,真與林立講起北匈奴的事情來。

北匈奴遊牧為主,老單於的大帳每年也要遷徙三四次,就算當地的牧民也不全知道老單於的大帳在哪裏。

更何況大夏這邊了。

隻是知道大體的方位。

又說起今年入冬之後,北邊大雪頻繁,過冬的牛羊凍死了不少。

“一旦老單於薨逝,半個月之內,大半的牧民就會聚集到新單於帳下。

其中,就可能有與你之前交易過牛羊的那些人。

他們下馬為民,上馬為兵。和平時候在草原遇見,可以拿出最鮮美的牛羊肉招待你。

甚至還會讓自家的女人和女兒招待客人。

可是一旦上馬,便立刻成了最凶狠的戰士,手裏的長刀毫不留情地收割我大夏的居民。

搶走大夏的女人。

上一次戰爭發生的時候,北匈奴一共集結大軍三十萬人。

這次我們估算,人數隻會多不會少。”