喝過一次酒,打過一場獵,就是哥們了。
且方煜與江飛相處得很好,林立病這幾天時間,方煜就和江飛學了不少格鬥技巧。
江飛這一拒絕,林立就怔了下。
倒是方煜笑嗬嗬地道:“江哥,你也別在門口了,一起進去替你家少爺喝酒去。”
林立看著江飛的神色,也忽然明白過來。
“哎呀,我忘了件事。剛將雙林打發走了,這可得麻煩江哥跑個腿了。
江哥,你幫我給縣衙方大少帶個話去,就說方二少晚上住我那裏了,明個再回去。”
江飛再彎彎腰道:“是,少爺。”
方煜“哎”了聲:“這還沒喝酒呢就帶話去。”
林立一拍腦袋:“看我這腦袋,江哥,你替我想著點啊。”
江飛還沒來得及答應,前邊門裏就出來一人,左右一看,就對著林立和方煜招呼道:
“方二少,林秀才,這邊這邊!”
林立和方煜迎過去,林立笑道:“我來晚了。”
左遷也迎出來:“是我們著急來早了,快上樓,就等著你們了。”
看都沒有看江飛一眼,林立也隻當做沒注意,和左遷一起進了羊湯館。
“左兄,二少,你們先上樓,我去廚房看看。”
見方煜和左遷上了樓,回頭等著江飛進來,示意了下,二人一起往櫃台走去。
掌櫃的剛招呼了樓上一座客人,知道林立來了,笑嗬嗬地下樓。
“掌櫃的,”林立先招呼著,“一會給樓上大包多上點酒,上咱店裏最好的冷凝春。”
待掌櫃的答應了又道:“所有酒菜單獨來份,送我樓上房間裏。”
這才回頭道:“江哥,你可不要喝多了,呆會雙林回來了,再讓他跑次腿,你先墊墊肚子,一會肯定找你替我喝酒。”
江飛笑了下,沒有推辭。
林立這才上樓,才一推開包廂大門,就被裏邊熱火朝天的氣氛熏了下。
“林秀才快來坐快來坐。”
大家都坐下了,唯有上首位置還空著,見林立進來,全都站起來招呼著。
林立忙不疊地推辭,終究盛情不過,被拉著推到首位上。
方煜坐在左手處,敲著桌子笑道:“林兄,這是給你獵殺了熊瞎子的慶功宴——咦,怎麽少了一人。”
都坐下之後,才發現少了一人。
“方二少你說的柳翊?他派人捎話了,要晚兩刻鍾,說不用等他。”左遷說著。
方煜道:“就兩刻鍾啊,等著,咱們先喝茶。”
早有在門口伺候的小廝飛跑下去傳話,不多時,茶水送了上來,還有一個小二專門在茶台燒茶。
林立對煮茶一竅不通,看著煮水,熱碗的工序,先覺得複雜得很了。
待到茶水煮好,第一碗茶先給林立端上,大家也都端茶,徐徐吹吹,先嗅嗅,都沒急著品嚐。
左遷道:“林秀才,你這羊湯館裏還有會煮茶的小二,茶湯清亮,色澤濃鬱,茶香內斂,作為餐前茶很不錯。”
林立一邊聽著,一邊看著茶水對比著。
茶湯清亮,有那麽點。
色澤濃鬱,似乎是說顏色比較深,這個也懂。
茶香內斂,這話就深奧了,是說香氣不足嗎?
林立又嗅嗅茶香,半點沒體會到內斂的含義。
方煜道:“看著茶色濃,味道卻淡,一會不耽誤我們大快朵頤。”
林立又吹了吹,嗅了嗅道:“真有這麽好?”
大家都看著林立,一時靜了下。
林立抬頭,對大家笑道:“我以前家裏貧窮,喝不起正經茶的,隻看過本茶經。
可大病一場之後,連茶經都忘記了。
聽左少這麽一說,回頭我可得再翻翻茶經,也多品嚐幾種茶對比對比。”
林立這聲“左少”,並非是抬舉左遷,而是若以財力來算,左遷完全當得起這聲“左少”的。
上次一起吃喝之後,林立也打聽過來,左遷家裏做著的是人牙子的買賣。
整個永安城連同周邊小縣城內的人口買賣,都是他家的。
這年頭他就賣個白糖都是暴利,這人口買賣,還是壟斷的,左遷家裏不知道得多有錢的。
左遷被這聲“左少”取悅了,連連說道:“在方二少麵前,誰敢稱‘少’?林秀才直呼我名字就可。”
林立笑笑。
方煜扭頭看著林立:“你這忘的東西有點多,你身子也不大好,現在走武舉的路子也不行了。”
林立舉著茶杯道:“慢慢撿——再品品茶。”
大家紛紛喝茶,都讚了一遍,林立喝著,隻喝出苦中帶著點的清香。
想起前世大學室友對茶的評論:不過是些樹葉而已,人家牛還要嚼牡丹,咱們人卻要喝樹葉子泡水。
門忽然被敲響,柳翊推門進來,先轉圈拱手道:“我來晚了,多有抱歉。”
然後就眼睛亮晶晶地落在林立身上:“林秀才,你可知道我如何來晚了?”
林立大為詫異,他與柳翊也不熟,這來晚了竟然與他有關?
忽的想起柳家的生意是開茶館了,心中一動,卻笑著道:“這,我如何知道。”
柳翊坐在給他留的位置上,小二忙倒了茶來,柳翊看著林立道:
“剛剛我從茶館回來,回來之前聽了說書先生講了今晚的新書。
不長,就是‘風雪日山林打獵,林秀才怒射黑熊’這一回。”
林立震驚,眼睛都瞪大了。
方煜好奇道:“柳翊,你給你家說書先生說書去了?”
柳翊家裏的茶館,供養著好幾位說書先生,專門為茶客說書。
偶爾還有兩個說書先生配合著,在林立以為,類似“相聲”。
林立聽過一次,對於這種說書不感興趣。
但聽到自己竟然成了說書先生口中的主角,第一個反應就是版權呢?
柳翊點頭,興奮地道:“我拎了熊肉回去,路上就構思了。
下午和說書先生細細地討論了一遍,又潤色了一回,晚上聽著有那麽點味道了。
不如明日我做東,請大家到我家茶館裏品茶,一起聽聽咱們林秀才如何獵殺熊瞎子。
如何再險象環生的山裏,臨危不懼!”
大家拍著桌子紛紛叫好,左遷大叫:“去去去,咱們堆裏好容易有個秀才,還這麽給咱們長臉,必須去。”
“對對,”也有人附和道,“讓那些成天文縐縐冒著酸氣的秀才們嫉妒去吧。”