近朱者赤,這話絕對是經過驗證的,是至理名言。

歐陽若瑾這位大儒,以前在翰林院的時候,什麽時候專注過商賈生意之事?

即便在草原陰山的時候,重點也是在學堂的事情上。

但從做了這關西太守,與林立成了鄰居,每天睜眼聽到的要麽是隔壁青海又開發了什麽項目,要麽就是另外一個隔壁雲中秋秋末能交多少賦稅。

他夾在關西,就弄了這麽個葡萄地,做葡萄酒,大頭的玻璃酒具,都還是雲中賺去的。

林立找歐陽弱堿一提賺錢,歐陽若瑾想都不想就一口答應下來。

歐陽家的人,個頂個聰明,想要專研的事,就沒有辦不成的。

所以,林立也放心將未來的天府之國交到大師兄的手上。

“大師兄,西蜀可是好地方。”林立先下了個斷言,才娓娓道來。

“我尋人了解過,西蜀麵積與青海相差不大,但土地可比青海肥沃多了,地形以山地為主,山林樹木就也多,隻這兩點,經營好了,產出就能養活大半個大夏。

如今我派了軍隊去,打的是陛下的龍旗,大師兄你知道,占領一方是我的強項,管理上我就差上一籌了。”

歐陽若瑾哼了聲:“師弟,你也不用在我麵前謙虛。”

“大師兄冤枉我了,我可不是謙虛,這不是與大師兄你比較而言麽。”

林立微微一笑,小小地捧了歐陽若瑾一句,接著道,“我接連擴張,從草原帶出來的人就不多,雲中留了一部分,青海留了大部分。

如今青海剛剛穩定,但也隻是表麵上穩定,我是一點也不敢放鬆。”

說著臉上就有了苦色,“幸虧陛下又指派了太守,不然日日都是瑣事,煩不勝煩。

就說這公廁推廣吧,在我們大夏多容易的一件事,都不用特意宣傳。可在西寧,簡直了。”

西寧這環境,建造室內衝水衛生間不現實,他最先修建的是室外旱廁,說實話味道是夠嗆。

但集中如廁,總比隨牆根草叢大小便要強的吧,再說茅房之物,也可作為農田肥料。

但偏有人,人都到了廁所門口了,卻非要將那汙穢之物釋放在廁所之外。

為此林立在西寧特意出了告示,但……唉,也就學堂內和幾個衙門所在還能幹淨些。

他在夏季修了室內衛生間做試點,還特意從雲中定了衝洗的蹲便,但幾天抽水的繩子就被用壞了。

歐陽若瑾聞言也歎息聲:“還是雲中好,你那麽雲熙水境我去過一次,就念念不忘了。”

這人啊,由儉入奢易,由奢入儉難。他在京城享受慣了,到了關西洗漱全回到過去。

林立道:“大師兄,咱們合作,我負責西蜀的治安,你負責管理和建設如何?”

歐陽若瑾道:“陛下一旦再派了人做西蜀太守?”

林立不假思索:“在京城士族眼裏,西蜀比青海還不如。

青海好歹我也經營一年了,西蜀還是蠻荒所在,夏季濕熱,冬季濕冷,山林瘴氣還多,哪裏還有個方太守願意來?

大師兄你願意兼顧著西蜀,陛下高興著呢。”

歐陽若瑾眉梢一挑:“你也知道西蜀環境惡劣?就騙我去?”

林立不以為然道:“誒,大師兄,咱們當官的,也不用事事都親力親為不是。”

歐陽若瑾皺皺眉:“這話你這個做將軍的也說得?”

林立笑了笑,也不反駁,也不辯解。

歐陽若瑾搖搖頭道:“勉之,你如今位極人臣,不知道有多少眼睛在盯著你,等著抓你的錯處。

如今你聲望越加高漲,更應該謹小慎微,什麽話該說,什麽話不該說,要心裏有數。”

林立歎氣道:“大師兄,我如今在西寧憋得都難受。好容易在大師兄這裏才敢說話不過腦子。”

歐陽若瑾看著林立,終究無奈地搖搖頭。

他了解林立,就也理解林立。

不說林立以前身邊都是些誰,就看現在,就是回了內室裏,陪在身邊的怕也是同床異夢的異族女子。

林立說了這話,也想起西寧家裏的糟心事情,重重地歎口氣。

“大師兄,咱不說那些,我給你說說我的計劃。”

歐陽若瑾點頭,林立就將他的軍事步驟都先說了一便,自然也沒有隱瞞在西寧做的輿論推動。

當然,商隊為什麽有那麽些羌人,為什麽是那個路線,林立沒說,歐陽若瑾也沒有問。

林立自己要在西羌做的,還是在青海曾經做過的路子,不同的是這次加入了歐陽若瑾,有些事情可以推動的更快,甚至一步到位。

西蜀地處偏南,冬季似乎少有溫度在零下之時,就建設而言,一年當青海兩年時間用了。

林立甚至還想到了四川的特產,大熊貓,那玩意現在還不是瀕臨滅絕的物種,完全可以抓上幾個送到京城裏。

林立甚至和歐陽若瑾提到了山水之美,未來可能得山水旅遊。

歐陽若瑾聽著這些,心內說不出來的一種感覺。

他這位小師弟要是對人好,真恨不得將心都掏出來。

就他說的這些事情,隻要一條,就足以提升業績,升官發財,哪一個都不會缺。

但林立毫無保留地說給他。

誠然,林立的官位已經升無可升了,但沒有人會以為銀子多了咬嘴的。

林立自己要養兵,要養青海,雲中雖然盈利,銀子大半還要花在晉地。

歐陽若瑾在內心裏深深地歎息一聲。

師兄弟二人好生商議了一日,歐陽若瑾又將自己的幕僚招來,製定了詳細的計劃。

林立聽著就覺得沒他什麽事了,從歐陽若瑾這裏順了一箱的葡萄酒,就打道回府。

出了呂辰梁,不免就又想起西寧家裏的糟心事。

他如今還住在太守府裏,與方太守分住東西兩院,他這邊要是有什麽動靜,估計也瞞不住方太守那邊。

他要弄出什麽動靜?

林立一反常態,回去的路上磨磨蹭蹭,但再慢,也不過百裏多地,兩天時間也到了。

待到回到西寧太守府,聽說丹木回了娘家,林立甚至都鬆了一口氣。

不是他心虛不敢見丹木,而是他現在還不能與丹木背後的木格爾和羌人貴族撕破臉。

羌人本就對女人在外有男人這事不以為然,甚至隻要是自己女人生的孩子,就全視若己出。

林立根本就沒法以此事來質問丹木。

哪怕他之前就與丹木說過,他不會容忍這種事情的。