林立和曹安麵麵相覷了一會,想起曹安所說的漏網之魚:“或者是老單於哪個我們不知道的兒子?一直在暗處窺視著?”

這麽一說,也覺得合理起來,“身為老單於的兒子,即便是不受寵,沒有存在感,也有一定地位和便利條件的。

或者就隱藏在外邊牧民中,或者,是咱們之前的俘虜,隱藏在陰山內?

不,不能。”林立馬上就否定了,“陰山士兵的進出都有登記,他如何能在草原裏藏起自己的武裝,除非是有外邊部落的支持。

劉彪這裏也是個疑點,他是大夏人。”

曹安道:“要不要把劉彪抓起來?”

林立搖搖頭:“暫時還不要打草驚蛇。通知巡邏的,路線不變,但是周圍警惕著點。”

如果外邊真有埋伏,一定是特別關注這些巡邏的人。

一天的時間很快就過去了,仿佛一瞬間就到了晚飯時間。

“真要出兵了?”秀娘回來的時間比平時晚了點。

林立先看了眼外邊,才做了個輕聲的手勢,微微搖頭。

秀娘的眉頭挑了下,詫異著小聲道:“白天你清點庫房,剛剛我回來的時候,還看到在點兵。”

林立也壓低聲音道:“有些疑點還沒弄明白,所以做給人看的。”

正說著,外邊傳來嬤嬤和小桃華說話的聲音,要開飯了,林立和秀娘看了外邊一眼,默契地都沒有再提這話。

林立沒有食不言寢不語的習慣,晚飯一家人坐在一起,都會說說白日裏做了什麽。

不過小桃華被嬤嬤教過,說話時候務必口裏米飯咽下,所以多數時間都是在聽。

一家人吃飯的時候,也不會讓人立在旁邊伺候。

照例,林立詢問小桃華白日都做了什麽,小桃華現在說話很是流暢,長句子一樣能駕馭。

小桃華清脆的聲音讓林立心頭浮現了一整日的陰雲消散了不少。

“爹爹,晚上還和妹妹一起玩認字嗎?”小桃華很是迫不及待,眼睛裏全是期望。

林立知道小桃華期望的是他和秀娘一起陪著小桃華玩,笑著道:“好啊,不過隻能玩兩刻鍾,爹爹和娘還有公事要做。”

小桃華臉上的喜悅掩飾不住了,連吃飯的禮儀也忘記了,急忙忙往口裏送著飯,恨不得立刻就吃完。

秀娘也笑著道:“不急,慢點吃。”

小桃華如此迫不及待,林立和秀娘也都加快了吃飯的速度。

果然又抱了玉瑤來,一家四口再次玩起了你說我猜的遊戲。

林立和秀娘配合著,秀娘負責提示,林立就裝作猜錯的樣子,引導這小桃華說出正確答案。

玉瑤還不明白這些,也不會說話,但並不妨礙她抓著卡片研究研究就往嘴裏送。

一家人在一起玩遊戲的時間總是過的很快,仿佛才開始玩,兩刻鍾的時間就過去了。

林立很是抱歉地抱抱小桃華:“爹爹和娘還有事情做,小桃華和妹妹一起玩玩。”

小桃華很懂事地點點頭,她已經習慣了晚上沒有爹娘的陪伴。

回了書房,林立才壓低了聲音,將自己的想法和秀娘和盤托出。

“這一次若是找不到幕後指使的人,這種事情就有可能會出現第二次第三次。

隻有千日作賊的,沒有千日防賊的道理,所以我打算引蛇出洞,將計就計。”

秀娘點點頭:“所以,白天從庫房裏提出來的步槍和子彈都是障眼法?”

“是,”林立道,“你知道的,我庫房裏哪有那麽多的步槍子彈,現在唯一的麻煩是,我不知道打起來會麵對多少敵人。”

林立深吸了一口氣:“我已經讓曹安加了人手擴大了巡邏的範圍,還派了暗樁,但一來一回時間也不夠。

咱們陰山能帶兵的就隻有我了,明日我打算親自帶兵,陰山內的一切就要靠你了。”

林立一走,陰山內就隻有秀娘這個財政部長和歐陽少傅坐鎮了。

少傅大人平日並不參與陰山的具體事務,守衛陰山的重任就隻能落在秀娘的身上了。

“你的任務就是守衛好山口,任何人都不能放進來。我唯一擔心的是我若不在陰山,外邊那些部落子弟會煽動牧民衝擊山口。”

秀娘道:“部落子弟都是我的學生,我沒少教他們尊師重道,我若是站在山口,他們該不會上前的吧。”

林立搖頭:“草原人重信義,但重的是他們以為的信義,秀娘,我隻是擔心你心軟。”

秀娘搖頭:“陰山裏有我的兩個女兒,有師父,有你的心血,任何人都無法與之相比。

坐在學堂裏的是我的學生,在草原放牧的是百姓,衝擊山口的,就是暴徒。

對暴徒,隻能以暴製暴,你放心,我絕對不會心軟手軟。”

林立微微點頭:“好。曹安我給你留下。”

“不行。”秀娘馬上就反對道,“曹安你得帶著,曹安不在你身邊我不放心。”

“我也不放心你。”林立按住秀娘的手臂,“我已經決定了。”

秀娘反手抓住林立的手:“皮之不存,毛將焉附。你若是有個三長兩短,誰能護得住我和兩個孩兒,還有我腹中的……”

秀娘抓著林立的手放在腹部。

林立一怔:“什麽,你,又有了?”

秀娘點點頭:“這個月的月事推辭了,我找醫師號了脈,是喜脈。”

林立的手掌感受著秀娘小腹的溫熱,俯視著秀娘的眼睛,下意識道:“避子湯……”

秀娘仰頭看著林立:“大夫說,避子湯不能常喝,會……二郎,我也想有個兒子,我們的兒子。”

林立呆了下,忽然張開手將秀娘摟在懷裏。

他無法對秀娘說他根本不打算要個兒子的。

他隻要沒有兒子,夏雲澤就永遠不會對他生疑的,就一定會放心他,任由他放手施為的。

可他一旦有了兒子,就意味著他打下的江山,建立的基業後續有人了。

也就意味著,他小心翼翼與夏雲澤建立起來的平衡,要被打破。

然而這一切他是無法與秀娘說的,他也無法剝奪秀娘想要一個兒子傳宗接代的想法。