林下清池空湧波
再聽小紅說了月夜尋寶的事,晴晴更是來了興趣,抓住小紅的胳膊就不放了,非跟去不可:“我就說我病了,今天晚上歇息不去班子裏賣命了。等天黑了我與你們一起上路。反正今天是正月十六,還在元宵假中,夜裏不關城門,我們隨便走。”
這也是項遊樂活動,沒什麽風險,橫豎馬車夠大,已經帶了一個無心,再多藏一個晴晴也無可無不可。小紅被晴晴磨得沒了脾氣,就應了下來。
晴晴立即打發無心去客棧女班主那裏為自己請假,將自己的病症說得是“上吐下瀉,臉色蠟黃,渾身虛汗,氣一口比一口短”,就差吐血蹬腿了。
當日下午,三個人就在小紅的房間裏歇息了過去。待到日已偏西,滿室金黃的夕照時,這三個日夜顛倒著過的夜遊神才從床上、長凳上爬了起來,洗漱一番,到街上吃點心。
滿大街的,果然到處都在議論昨夜的那場賽燈會,守雲小道士的淩空出現,一舉奪魁成了人們重點渲染的話題,自然,玉蝴蝶半路殺出的兩個未婚妻也成了大家關注的焦點。看情形,這幾個話題已經被談論了一整天了,大家還是意猶未盡,撿著幾個高人的牙慧,抒發自己內心的感觸。
“真是人比人該死,貨比貨該扔,別說昨天燈會拿頭名的小道士,就是第二、第三名的兩位公子,那燈……嘖嘖,給我一個角就夠我娶三個老婆,七個小妾的了……”
“就你這點出息……哎,我那個不成器的小子都快三十了還沒討上老婆,你看人家玉蝴蝶,動不動的就有兩個媳婦自己送上門來……”
無心與晴晴因與玉蝴蝶隻見過一兩次,聽了這些巷議還沒什麽感觸,小紅已經笑倒了數回,險些把米糕渣滓噴到晴晴臉上去。
晴晴因著前一日忙著打把勢賣藝,沒逛成燈會,也就借著這些百姓的議論,過過耳癮。再去燈市口,看了回花燈,補上了前一日的遺憾。自然,也是特意繞了遠路從燈市的後門進去的,免得被雜耍班子裏的人看見她扯謊偷懶。
好容易將時辰消磨到了,三人出燈市上出來,直奔萬壇金酒樓。酒樓門前已預先停了一輛青羅幔帳的馬車,車夫是個健碩的青年家丁,看起來,就是遇到不測,也能充作保鏢打手用。
小紅走到那車夫近前,福了一福道:“大過節的,有勞這位大哥了,我們要去城南,離城大約三裏路。您駕車時也幫我們留意著,要是看見鬆林就徑直把車趕過去,準沒錯。”
車夫點頭應下。小紅三人也依次爬上馬車。
車夫吆喝一聲,馬車緩緩走了起來。正月十六的華城街道上,人們還在進行著最後一晚的歡慶,許多人都漫無目的地走在室外,無端地堵塞了車行的道路。馬車隻有走走停停,好一陣工夫,才出了南門,真正跑了起來。
小紅在車上又將玉蝴蝶藏在象牙燈柱上的那首詩,已經江清酌的解釋向兩人講了一遍。
“不就是城南三裏的小鬆林麽?按圖索驥地找過去就行了,這個尋寶遊戲也太沒難度了點兒。”晴晴還覺得不過癮。
這時車夫在外麵喊道:“小紅姑娘,看見小鬆林了!”
小紅把頭探出車窗一望,果然,一輪明月下,前方有一片青蔥的小樹林,果然應和了“鬱鬱臨澗寒歲春,北望三射眺華燈。”這兩句。
按照接下來的“常臨幽泉邀玉兔”,就應到鬆林中尋找泉水了。
等馬車到了鬆林邊停下,小紅請車夫留在原地看著馬車,自己與晴晴無心兩人跳下車就直往鬆林裏跑去了。
三人一直往南方而行,才一盞茶工夫,就聽到了潺潺水聲,循著水聲繼續前行,忽然眼前豁然開朗,到了林中一片空地處。空地中央有一個天然形成的水池,池中映著狀如冰盤的明月,還有一個泉眼在汩汩地冒著,泉突有一尺多高。
這第三句詩也對上了。
小紅見了水,就想到了釀酒,釀酒也須用好水。她上前趴到泉邊細看,水清見底,清得池壁上不生青苔,池中也不見遊魚。她掬了一捧清水在手裏,低頭啜飲了一小口,頓覺甘甜清冷。
“是眼可以釀出好酒的泉,哦,也可以做出好豆腐。”小紅轉頭對晴晴道。
“你就別提做豆腐的事兒啦,我都覺得自己這麽一走了之,對不起爺爺……”晴晴被小紅勾起了傷感,可旋即又想起了此行的目的,“第四句詩是什麽?”
“逐影中天恰良辰。就是月至中天的時候,跟著影子走。”小紅背誦道。
三人抬頭一望,此時月亮正好走到頭頂,詩句的前半句也合上了,那後半句“逐影行”又怎麽解釋呢?是月亮在水中的倒影?還是什麽東西在地上的影子呢?
“不會是是那個吧?”無心忽然出聲,兩個女孩順著他手指的方向看去,見池邊不遠處,立著一塊一人半高的大石,在池邊一圈小卵石中,顯得鶴立雞群。
“是不是那塊大石頭的影子啊?”無心說罷,已率先跑了過去。
小紅與晴晴也過去察看。雖說月亮已經到了頭頂,但還不至於不偏不倚,石頭的影子雖隻有短短一小截,可好歹也是個影子啊。
三人在石頭周圍一通找,終於在它的影子頭上找到了一個看起來是非天然形成的痕跡。
池邊緊挨著一圈是卵石,再外圍便是厚厚的一層敗葉枯草,而那個大石的影子頭上的一小塊地皮上,沒有枯草,倒是嵌了不少小石子,這些石子湊在一起,組成了一個成人巴掌大小的字:“汗”。
“汗?這是什麽意思?難道是在說,把我們折騰出汗了,出這個餿主意的人就得意了?”無心看著字撓頭。
“這或許是接著那首詩的下一個提示啊,這幾日成立到處是花燈,大家都做了謎語貼到燈上,這個‘汗’字……依我看,就是一個字謎。”晴晴頗有主意。
“字謎?這麽簡單一個字?一邊一個水,一邊一個幹,能整出什麽答案來?”無心繼續撓頭,還是不能認同晴晴的觀點。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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