盛世獨寵,侯門毒妻 159
太子聽了孟茹的話,禁不住問道:“你有話隻管直說,何苦這樣欲言又止?”
孟茹滿含委屈的看著太子,又不動聲色的瞥了那邊陰沉著一張臉站著的柳氏,其中的含義不言而喻。
太子心中有些不耐煩,可是又著實舍不得孟茹的溫柔嬌媚,便就勉強沉聲說道:“你不要怕,有什麽說什麽就是!”
孟茹點了點頭:“太子,方才那周太醫說,這其中有麝香一味!這東西隻要是個內宅婦人都會知道,是於生育大大的不利的,我怎麽可能為了陷害太子妃自己日日帶在身上,這不是斷了我自己生育的希望嗎?您覺得我可能做出這種蠢事嗎?”
太子一愣,柳氏同樣一愣。
他們都隻顧著去想這東西帶在身上是為了陷害太子妃,卻不曾多想,其實這麝香帶在自己身上也是有妨害的。
為了去陷害別人而犧牲自己的孩子,會有人做出這樣的蠢事嗎?
這樣的世道,隻有子嗣才是女子安身立命的根本,怎麽可能會有女人瘋狂到這種地步,又對自己殘忍到這種地步?
柳氏和莫嬌嬌對看了一眼,都無話可說了。
周成安皺著眉頭,也不得不承認孟茹這一番話說的有道理!
“難道不是你那日故意引誘我上當,其他時候壓根就不帶這個荷包?這樣不是就能很好的避免自己也受到傷害了!”莫冰冰這下子頭腦倒是轉的很快。
孟茹一陣冷笑,卻是不願意多看同樣跪著的莫冰冰半眼。
“太子!您是知道的,我從入府之後就是用的這種香的,是一日都不曾斷了的,您時常與我見麵,應該會死明白的,若是少了一味香料,這香氣必然是會有變化的。”她頓了頓,接著說道:“難不成,莫妹妹是覺得太子是如何好糊弄的人?”
莫冰冰語氣一窒,再也說不出什麽來!
莫卿卿冷眼旁觀,分明覺得太子已經是信了孟茹七分。
她置身事外,反而是覺得孟茹這一番說辭看似合理,其實不通情理。
她用了這麽久的香包,怎麽可能不知道其中到底有什麽香料和藥材?
更何況,孟茹實在是不像是一個如此莽撞之人,這個女人可能會就這麽傻乎乎的將麝香帶在身上而不自知?
然而,的確是如孟茹自己所說,難道她真的是不想要給太子生下子嗣了?
而且還說是入了太子府就已經用此香料了?
若是這果然是孟茹的詭計,那此人實在是對敵人夠殘忍,而且對自己更加殘忍!
然而,莫卿卿從孟茹那表麵委屈卻是深藏喜悅的眼睛中,看到一絲的得意……
“啊!”
正當眾人陷入有些尷尬的寧靜的時候,一聲淒厲的喊叫驟然傳來!
方才的平靜讓眾人幾乎已經忘記了太子妃還在裏麵承受著生育的痛苦,這一生喊叫將眾人拉回了現實!
所有的人都將孟茹和莫冰冰之間的糾紛暫時放在了一邊,而是一同往產房那裏快步走去!
莫卿卿慢慢落在人後,卻是走到了也同樣放緩腳步的周成安身邊。
“周大人,別來無恙?我五妹近來可好?”
周成安心中一驚。
他眯著眼睛說道:“三姑娘說笑了。下官還要趕緊去為太子妃診治,這就失陪了!”
“嗬嗬……還要多問一句。這小小的香包真的能那麽容易就導致一個懷孕七個月的孕婦驟然早產嗎?”
莫卿卿淡淡一笑,隨後就越過周成安,也趕了過去。
周成安一愣,停住腳步。
這是什麽意思?
她想說的難道是……
周成安心中凜然,心中數念閃過,卻是最終還是決定要將這些事情藏在心裏。
他來這裏的目的是要抱住皇太孫和太子妃的性命,而不是追查到底是誰把太子妃害的早產!
即便是周成安如何的醫術高明,而太子妃又是多麽的渴望生存,但是誰都沒有能夠阻止得了死神的來臨!
太子鐵青著一張臉,看著包在乳母懷裏,瘦弱得如同一隻小貓一般的皇長孫,卻是無論如何也說不出一個字來。
他的雙手緊緊的握拳,沉默了許久才說道:“去吧!你們細心照料皇太孫,一定不許有半分的粗心大意!若是皇太孫有半分的不妥,你們就準備著一起送死!”
他略帶著瘋狂和狠毒的表情,讓那早就被選出來,要去伺候皇太孫的幾個婆子和丫鬟,都是身體猛地一凜,再不敢有半分的鬆懈!
“太子,太子妃那裏……已經是不行了……不如您,您過去?”紫鸞滿頭大汗的跑了出來,眼眸中滿是期待。
她知道,此刻讓這位太子過去,才能讓那早已經油盡燈枯的太子妃放下心結,安心的離開。
太子轉頭看了一眼,已經癱軟在一旁,無法起身的柳氏,再看看站在另一邊,臉上表情悲切的三哥姬妾。
他突然想起,自己第一次見莫筠筠的情景。
彼時,他正經曆著人生的低穀——剛剛步入二十歲的年紀,卻是做了整整十八年的太子。
他的年紀漸長,威望也越來越高,可是武晟帝對待他的態度卻是越來越微妙。
當時已經到了動輒得咎的地步!
他不明白,他明明就是一個合格到了完美地步的太子,為什麽他的父皇卻是就沒法對他展露笑顏,反而是他那年紀還小的八弟和父皇相處的時候,父皇才能真正的露出真心的笑容。
他一方麵希望得到父皇的認可,另外一方麵卻又要積極去鞏固朝臣對她的支持。
然而他從來沒有考慮過,這兩件本來毫不相關的事情,其實在某種特定情況下是對立的。
那時候,他因為剛剛去南方賑災回來,卻是沒有得到武晟帝一個笑容,反而是雞蛋裏挑骨頭的指責他,開了州府的糧庫分發糧食,為何不提前向朝廷稟明情況!
他聽得出來,這分明是父皇在故意刁難。
他滿心以為,這次賑災做的如此的完美無缺,一定能讓武晟帝刮目相看,卻是沒想到得到的依舊是冷眼!
“你是太子嗎?”
當他失魂落魄的在禦花園裏漫無目的的走著,卻有人突然問了他這麽一個有些愚蠢的問題。
怎麽宮裏居然還有人不知道他是太子的?
他一抬頭,竟然就看見一位穿著大紅色禮服的姑娘,正一臉嚴肅的看著他。
他平日裏最是討厭這些不知道從哪裏冒出來,故意套近乎的女人,可是那日他偏偏就鬼使神差的答了一句:“不錯。”
那位姑娘那張本來萬分嚴肅的臉上,立即綻放了一個格外璀璨的笑容。
太子覺得自己布滿陰霾的心,就因為這個笑容而變得滿是陽光了。
那個時候,她是怎麽說來著?
“你是太子啊!那我可是將來的太子妃呢!”
“你果然是最最優秀的男人,而我也要做最最優秀的女人,否則要如何配得上你?”
“你放心,我永遠支持你!不管別人如何,你永遠是我心目中最最稱職的太子!”
後來,他們果然成親了!
後來……
後來,後來,……
不知道什麽時候開始,他們之間也變了味道。
她開始時時處處的盯著他,甚至幹涉他,就是生怕他移情別亂。
他又偏偏被她弄得興致全無,轉而從別的女人身上尋找當初她帶給他的柔情似水。
到底是什麽時候開始,他們已經變得無話可說,形同陌路?
這畢竟是他情投意合的年少妻子,他們之間的情誼不是假的,他們之間的經曆不是假的!
太子慢慢起身。
他的身體也微微有些晃動,沉聲說道:“紫鸞,前方帶路,孤……不,我要去看看太子妃!”
紫鸞大喜,連忙擦了擦臉上流下的淚水,急匆匆的領著太子就走了出去。
莫卿卿看著太子那有些佝僂寥落的身影,心中不知道為何滿是歎息。
早知如此,何必當初?
人世間唯有死亡是不能阻止的,她既然已經去了,再要如何的後悔又有何用?
莫卿卿也禁不住有些兔死狐悲的感覺。
前世,她並沒有在現場經曆過太子妃的死亡。可是她料想彼時的情況大約也是大同小異。
如同此刻一樣,屋子裏的心思詭異,或是遺憾、或是哀傷,更或者有人是在期待這樣一場有些匆忙和意外的死亡。
她看見柳氏已經是全然沒有了往日裏的強勢和盛氣淩人。此刻的她,仿佛是一瞬間就老了十歲,麵容憔悴,臉色慘白——她隻是一個即將失去女兒的最最普通的女人。可是她甚至都沒有資格和能力去看一眼自己的女兒,隻能是等待著太子良心發現,讓她去見這最後一麵。
莫嬌嬌在一旁不停的勸說,滿麵都是傷心和不甘,她的那雙大大的杏眼,始終是惡狠狠的瞪著站在一旁,弄出一臉戚色的孟茹——顯然,她還是認為這一切都是這個踐人設下的圈套。
莫卿卿知道太子妃的死亡是一個契機,讓許多人都暴露出了本來麵目,也會短時間內讓太子府內大亂,但是在場的人,除了她這個再世之人,沒有人知道,這場死亡甚至也會因此而改變整個朝堂的格局!
“金側妃,外麵有人來報,說是有個丫鬟聽說太子妃危在旦夕,為了幫著太子妃續命,跟著觸柱而亡!”金氏身邊的丫鬟叫順姬的,匆忙跑了進來,報告一個有些令人震驚的消息。
本來或真或假沉浸在哀傷中的眾人,聽了這等事情,無不納罕。
金氏歎息著說道:“果然是義婢啊!這樣的婢女要到哪裏去找?主子要去了,居然先就跟著走了!也可見太子妃平日裏為人仁厚寬容,深得下人之心,否則又怎麽會有人寧願生死相隨?”說完,她妝模作樣的按了按眼角。
莫卿卿皺緊眉頭,心中暗道,這事情實在是蹊蹺。
在座的水不知道太子妃懷孕期間,脾氣暴躁的無以複加,每日不說打罵奴婢,可也是不會有絲毫的好臉色,又何來的“仁厚寬容”?
簡直是滑天下之大稽!
這丫鬟好死不死就死在了今天,隻怕是另有問題!
這樣顯而易見的問題,在座的人精哪一個會不知道?然而,這個節骨眼,誰也不會去潑這一盆冷水。
都是哀傷的點了點,表示讚同。尤其那三位方才還要掐個你死我活的姬妾,此刻卻是空前的一致,紛紛表示:“太子妃待我等也是如同姐妹一般,我們真是恨不得隨著太子妃去了!”
柳氏見到這情景,心中暗罵,你們為何不真的隨著我的女兒去陪葬?
可是到了嘴邊,她的話到底還是變成了:“多謝各位了。這位婢女,還請金側妃幫著好好安葬了吧!”
說完,就一門心思的將眼睛望向了門外,希望太子快些回來,她也能有機會去見一見自己奄奄一息的女兒。
不長的時間,太子就有些木然的走了回來,他看了柳氏一眼說道:“夫人,您請吧。筠筠讓您過去!”
太子已經是許久沒有如此親昵的稱呼太子妃了。可見果然是人之將死其言也善,太子妃恐怕也是沒了這段時間的強勢姿態,反倒是讓太子心生憐愛了!
柳氏起身,就要扶著莫嬌嬌的手去到那產房,卻冷不防太子又說道:“筠筠說了,讓三姑娘和六姑娘都跟著。她如今……也想見一見自己妹妹最後一麵。”
莫嬌嬌和莫卿卿俱是一愣,可是這乃是太子妃遺言一般的話語,誰又會在這個時候去違抗?
莫卿卿連忙也跟上,往產房去了。
孟茹站在一旁小聲冷笑:“太子妃原來根本沒有把你當成妹妹,否則為何將那二位都叫了過去,卻唯獨落下你一個?”
很顯然她的話就是對著,站在她身邊的莫冰冰所說。
莫冰冰聽了這話,氣得倒仰,可是偏偏事實擺在眼前,她連一句可以辯解的話都沒有。
太子垂著頭,雖然聽到了孟茹的話,可是卻並沒有理睬。到了這個時候,他實在是沒有心思去管這些個爭風吃醋之事。
“金氏,太子妃的喪事就交給你安排!務必要辦得風風光光!”太子沉聲說道。此刻莫府的人,除了莫冰冰之外,都不在場,太子也不怕對方氣惱,就好不避忌的說了出來。
金氏心中冷笑不已。人都死了,這個時候又來惺惺作態,難不成還能起死回生?
那莫筠筠就是看不清,總是太把男人放在心上,所以才會落得如此的下場!
她臉上恰到好處的帶了淒楚和肅穆,說道:“謹遵太子的吩咐。既然如此,妾身此刻就下去安排了!這府裏的幔帳都要撤下來,而且闔府的喪服都要立即換上,並且還要去宮裏和各個府裏報喪,隻怕是現在就要安排起來了!”
雖然太子妃現在還有一口氣在,可是這些事情都要提前安排著了,否則到了人真的咽氣的時候再去做,已然是晚了。
太子點了點頭。
到了這個時候,已經沒有必要避諱顧忌了。
“棺木的問題,你可是提前預備了?”太子問道。
金氏想了想,這才小心翼翼的說道:“嗯,這東西是不好尋的。早咱們也沒預備下,隻怕是一時半刻也找不到像樣的。隻能是現在派人出去尋了。可是,姐姐如今並沒有……總不好這樣提前……不太妥當。”金氏的臉上露出了一絲的為難。
太子也知道這事情的確是難為了金氏。
太子妃風華正茂,正是盛年,怎麽會料到會遇到難產?誰又會在自己二十歲的時候就給自己備下棺木的?
隻怕正如金氏所說,這東西需要慢慢尋找了。
“你去吧,最次也弄來一副金絲楠木的,不能太簡素了。至於銀子,你不要顧及,隻要東西好,多少銀子都不怕。”太子擺了擺手。
金氏到底還是心底有些不舒服了。
聽到太子居然不計金銀的幫著太子妃尋找棺木,雖然明知道對方可能不過是因為那女人死了才這般的厚愛,可是還是覺得有些惱火了。
可是她是個心思深沉的,怎可能因為這樣的事情而壞了大事,弄沒了自己經營許久的局麵。
她隻好是強自說道:“太子對姐姐真是好!妾身現在就下去安排!也請太子您不要太過哀傷了!”
太子點了點頭,示意她可以下去安排了。
金氏慢慢退了出來,走到了沒有人處臉上方敢掛上一絲的不悅。
“死了死了,倒是還得了太子的三分尊重和憐愛。她也算是沒有白死了。”金氏一臉不屑的說道。
她身後的順姬當然不敢接這個話茬。順姬知道金氏一直把太子妃當成了眼中釘肉中刺,如今太子妃終於要一命嗚呼了,金氏想要發泄也是正常的。
“對了……那丫鬟的死,你做的很好……可是做的幹淨利落了?不會有其他人懷疑吧?”金氏突然問道。
順姬連忙回答:“側妃放心,人是奴婢親眼看著走的。絕對不會有任何的紕漏!”
“嗯!她好歹也算是為我立下汗馬功勞,我答應過她的事情不會食言的。明兒你就給她老子娘送去五百兩銀子,直說是咱們府裏見她仁義,給她的撫恤金!”金氏的口氣平淡,仿佛這一條人命在她的眼裏不過是螻蟻一般。
順姬不免物傷其類,可是卻不敢露出半分,討好的說道:“娘娘仁慈!她能為了娘娘而死,也算是死得其所了!”
金氏到底是按捺不住,露出了一個得意的笑容。
莫筠筠,你這個自作聰明的蠢貨,真不知道你如今到底明不明白,你究竟是死在了什麽人的手上?
“筠筠,筠筠……你怎麽樣了?”柳氏顧不得產房裏的血腥氣,幾步就走到了太子妃的身邊,緊緊的攥住了她的手,
莫卿卿跟在後麵,她細細一看,卻是覺得太子妃整個人異常的平靜。雖然麵容依舊是那樣的慘白,人也瘦的厲害,可是瞧著精神卻是格外的好!
她心中大叫不好,這應該是回光返照,太子妃恐怕是命不久矣了!
“娘!你來了!我如今就要走了。不能再向你盡孝!是女兒不孝,讓您傷心了!”
柳氏聽了這話,噙在眼眶裏的淚水再也不能掩藏,直接流將下來。
“筠筠,你別說了。你好好休息,你還得養好身子照顧皇太孫呢!”柳氏言不由衷的安慰道。
“我能活著看著他一眼,已經是心滿意足了!”莫筠筠虛弱的一笑。
莫卿卿方才也是遠遠的看了那嬰兒一眼,卻是覺得臉色青紫,似乎是有不足之症,看著並不健康。
她正自想著,卻不防一隻手突然被攥住。
她一轉頭,卻看見正是太子妃那隻骨瘦嶙峋的手伸了過來。
莫卿卿覺得手腕被攥得生疼,還不等開口,又聽見太子妃說道:
“三妹,我如今有一事求你,不知道你可答應?”
(十一問答:這個死了的丫鬟究竟是怎麽回事?她是誰?)