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229章他是誰2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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臉色蒼白的荷衣身子骨一軟。直直地坐在了自己辦公閣的椅子上。一不小心將桌上的文房四寶中的墨硯給打翻了。墨汁濺在地上。開了一地黑色的苔蘚。還將荷衣白色的裙擺染黑了一大片。

這是荷衣的辦公閣。在茶樁的二樓偏廂裏。荷衣讓工匠們按照她圖紙上的風格給布置的。單調簡單。風格頗有前世所見的辦公室的味道。更多更快章節請到。那窗戶是用竹條所做。用上一條精美上好的綢緞既能收放。此時。竹條半遮半掩。從那縫隙射進幾束夕陽的餘光進來。折射在荷衣臉上。一條黑影。一條光路。讓她蒼白的臉更是憔悴與滄桑。

她心裏疑問著。那個帶著麵具的男人究竟是誰。越猜測。心口越疼。如針紮。如刀捅。如鐵烙燒痛。她唇齒發白。唯獨隻有喘氣的力氣。一手輕輕捂著胸口。無濟於事。無法減緩這種心痛的輕重。

江湖郎中。深山高人。地方名醫。乃至君臨尺從皇宮中派出的資深禦醫先後到她府上替其把脈探病。中藥調整。補品調整。針灸都試過了。仍舊無濟於事。眾高人皆說。心病還需心藥醫。沒得治。

心痛的病一直落下了。沒斷過根。荷衣也想有一副好的身子。經營茶樁生意。照顧身邊親人的飲食起居。過上安好的日子。該吃的。她一概不拒絕;該補的。都補上了;該注意的。都注意了。仍舊治不了心痛的病。

她想。已經放欽涯自由。讓他去了。此時的他們隔著年份乃至時空的距離。連陌路人都不是。她還有什麽好希望的。放手了。徹底放了。可是心痛的病似乎愈來愈嚴重。不是她自尋苦惱。揪住往事不放。而是往事已經像烙印一樣。深深地烙在心裏了。任何一點跟過去有關的事。哪怕是聽人說一個“欽”字。“涯”字。“君”字;哪怕是突然感覺身邊的事物曾像她與欽涯共同經曆過的;哪怕是熟睡裏感覺到欽涯的氣息。都將是她無法終止的疼痛。像影子一樣跟著她。甩也甩不掉。除非哪天。太陽不再升起。人們不再點燈打火。不再有光亮。這影子便不再跟著她。

然。太陽依舊一日一升。白晝一日一交替。影子永遠無法從身後消失。

罷了。痛吧。至少痛著還能提醒她。她曾那樣刀山火海地愛過一個人。

純兒聞聲而進。第一時間更新叩門時沒有得到荷衣的應答。自己推門進來了。荷衣吩咐過。無論工作時間還是回到府裏。若有任何事都先行敲門。無論在誰的樓閣裏。不能像曾經在地宮裏一樣。沒個規矩。在江湖上混。總得有模有樣的。“姐姐。你這是怎麽了。”純兒顧不得什麽規矩不規矩。見了一地零亂的墨跡和散落的賬本。驚慌了。最是荷衣那一臉的蒼白。讓她不由地心疼。知道她心痛的病又犯了。

她這犯病。頻繁得快跟上日出日落的節奏了。一日一出。一日一落。“姐姐。你什麽也別想啊。什麽也別想。讓腦子休息休息。”純兒扶正荷衣攤軟的身子。靠穩在椅子上。幫她撫順胸口的那口氣。雖然不能減緩她的疼痛。卻能讓她覺得舒坦一些。

荷衣無力地眨眨眼。喘著氣。意欲說些什麽話。卻張不開口。所有的力氣都被心口的疼痛給占過去了。沒有了知覺。完全攤軟。

她沒有想到。放棄的代價竟然是這樣的**折磨。如果這樣欽涯可以不那麽痛苦。可以平凡地生活。那麽她甘願沉浸在這樣的折磨當中。為上輩子那一夜的錯誤而贖罪。

一虛一實的竹條窗戶外。總有一束目光朝著荷衣這方向灼灼地盯來。更多更快章節請到。這是荷衣的感覺。沒有任何根據的感覺。當她同樣把目光反射回去時。隻看見竹條的窗戶和窗外的夕陽西下。沒有什麽眼睛。沒有什麽異樣的人。

良久後。荷衣終於從那要命的疼痛中如獲重生地清醒過來。緩緩張口。道:“水”

聞言。純兒輕騰如燕地跑出去。弄了一杯清水來。“姐姐。給。”她著急。卻不手忙腳亂。

荷衣緩緩地飲下杯中清水。甘甜浸入喉嚨。雖沒有太大的作用。卻依然舒坦了些許。方才心口處的神經錯亂。過於的緊繃。現今鬆懈下來。倒反而感覺到更多的不適。就像是一台常年運轉的發電機。突然歇下來了。倒出毛病了。

有了力氣。荷衣的第一反應便是朝窗戶口走去。雖然步伐不穩。頗有些搖晃。但依舊還是堅持著走過去了。她指了指綢緞。示意純兒將窗戶拉開。然後是夕陽的光芒射進來。她努力睜大眼睛。把窗外看了個遍。對麵的屋頂。巷子旁的槐樹。沒有一個人影。

那方才那一束讓她心有靈犀的目光是從何而來。她百思而不得其解。她正想調頭移開目光時。突然看到一抹影子躲在對麵木樓的梁脊下。“純兒。快看。那角落是不是有一個人。”

純兒快把眼珠子給釘在荷衣手指的那方向了。可是那別人家的屋頂上什麽也沒有。“姐姐。哪有什麽人。是不是你眼花了。”

荷衣輕聲道:“你再仔細看看。”那眼珠子已經釘在上麵了。

突然。一片瓦從那房頂掉落。跌到地麵。碎出一聲蒼涼的聲音。純兒躍身踏上窗台。踏空飛了過去。結果。驚嚇了梁脊下的兩隻貓。一隻眼神凶狠。一隻溫順乘巧。顯然是一對情侶。

純兒踏空飛回荷衣的辦公閣裏。笑道:“姐姐。沒有什麽可疑的人。隻不過是兩隻**的貓。”

既然隻是幻覺。荷衣重新坐回到辦公桌前。翻起賬薄。故作鎮靜。壓住心口處剩餘的疼痛。輕聲說:“純兒。想不想跟姐姐學做賬。以後姐姐不在了。這裏的生意可以交由你打理。”

聞言。純兒萬分緊張。湊上來急忙問道:“姐姐為什麽不在。”

荷衣笑了笑。心底仍舊在疑問方才窗外的那人究竟是誰。一麵對純兒說:“姐姐隻是說如果。若是哪天。姐姐興起。更多更快章節請到。想去別處遊玩。這生意不得交給你嘛。”

純兒疑問道:“可是姐姐走了。還會有小羊姐。還有子期兄。還有蘭香姑娘。還有阿泰叔啊。”

於子期掌管茶樁的貨源。進貨。理貨。各分店的貨物都得他來負責管理。

阮嬌娘負責到外地打探。茶葉的種植。製茶工藝。譬如綠茶加工時如何殺青;紅茶加工時萎凋;白茶加工時如何用文火烘烤;黃茶製作過程中如何悶堆渥黃;黑茶如何發酵……

還有蘭香。看上去並沒有什麽事情做。其實荷衣是讓她故地重遊。安排了許多類似她與荷衣一同成長過程中相似的事物出現在她眼前。讓她再一次經曆。以助她尋回曾經的記憶。

荷衣自己。負責茶樁的整個運作。賬房沒有信得過的人。都是她自己打理。偏偏純兒從小生活在地宮。對外界並不熟悉。好多名詞。事物她竟然一無所知。得一點一滴的教她。所以。她暫時閑著。

純兒聽荷衣分析一通。這才明白。每一個人都是那麽的忙碌。

荷衣和蘭香離開青樓的那段日子。就打算自己開個茶樁。經營自己的生意。賺取銀兩。讓從小奔波著風裏雨裏的蘭香過上好日子。沒想到。後來發生了那麽多變故。她再一次愛上欽涯。再一次失去他。

這後來。有了大家。阮嬌娘。於子期。純兒。就像一個大家庭。她想讓大家過上好日子。然而。在這個封建的古域國。想要大家過上好日子。非得有好的家境。在這片地兒上立足。深深紮根。才不會被人欺負。才不會為每日三餐而愁惱。才不會為花不起錢看郎中的病痛折磨。

茶葉行業的生意並不是那麽好做。先前。那個在青樓裏找茬招惹荷衣的柯千百家便是這一行的佼佼者。想要在這行混上道了。就必須得有實體。不斷地擴大規模。荷衣打算將自己的茶樁發展到像柯家那樣。自行種植。自行加工。自行銷售。自行開茶錧。茶吧。連帶傳播茶道文化。發揚她腦子裏中華上下五千年的茶文化。

暮色的時候。於子期進貨歸來。阿泰遠遠地迎著他。沒想到看見他額頭上的鮮血直流。一進店鋪。人就倒下了。

阿泰急忙稟告荷衣。“嶽老板。於管事他。他……受傷了。”

荷衣納悶。還有誰能傷得了於子期這樣的高手。現在家裏。除了純兒會武。阮嬌娘去了外地。蘭香去了將軍府。若是殺手追到鋪裏來。沒有人能擋了。荷衣趕緊吩咐道:“叫所有護院看緊大門。不許旁人進來。今兒停業。”