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225章往事不可留4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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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你覺得我應該恨你嗎。子期兄。”荷衣目光柔和地望向石桌對麵的於子期。輕問道。
關於荷衣的過去。他知道得清清楚楚。雖然他曾希望她和欽涯終成眷屬。卻不得不相信現實。有些天命。真不可違。“荷衣……”
荷衣輕輕笑道:“子期兄。別再內疚了。我真的沒有怪過你。如果你再這樣鬧下去。就是不讓小妹我安生的活下去。我隻想安生地活著。吃好。穿好。睡好。了此一生。別無它求。別再說那些傻話了。好嗎。”
於子期含淚點頭。淚水中將荷衣曆盡滄桑的笑容融化。他想。她真的該休息了。
沒有欽涯的日子。一切安好。所有人並沒有發現荷衣有什麽異常。
自從長得很像蘭香的青衣女子被他們抓了以後。他們一直把她帶在身邊。也不知阮嬌娘給她服了什麽藥。她不再鬧了。隻是對荷衣仍舊陌生。
荷衣相信。天底下沒有長得如此相象的人。所以篤定她就是蘭香。
他們所當的東西不多。不能當完以後就斷了生計。所以。荷衣拿著當初折枝送她的珠寶一並當給當鋪以後。拿著銀兩在蜀都城開起了茶樁。起名茶吧。很引人注意的名字。以經營茶葉。茶具和傳播茶道文化為主的生意。
荷衣動用了前世的商業頭腦。將茶吧的以連鎖的經營模式開展。用一年的時間在蜀都城已經開了第三間茶樁。統一了整個茶樁布局擺設。從店門外的招牌顏色。到字體。到對聯。總之風格統一。讓人一看便知道這是連鎖店來著。古域國的人們。第一時間更新第一次接觸這個新名詞。“連鎖”
偌大的茶樁掛著一副文人墨客。官家。商家。有錢的老爺們偕一睹叫好的對聯――
茶
洗盡古今人不倦
將至醉後豈堪誇
這茶吧的生意。那個好。堪稱風風火火。在外人眼裏。隻看見了荷衣這個女老板的雷厲風行。卻沒有人知曉其生存下來。需要多大的勇氣。
欽涯走的時候。她曾想過追隨他而去。然而。那種心明明已經死了。卻依舊放不下思念的感覺。像一張遮住她整個天空的黑布。抹不淨。摘不掉。但是。依舊要活著。她欠身邊的人太多。太多。阮嬌娘。純兒。蘭香。子期兄。他們不是店裏的夥計。而是她的親人。所有賺來的錢任由他們支配。
今兒是欽涯的忌日。一大早的阮嬌娘就吩咐下去準備紙錢香蠟。張羅著上山看他。
純兒轉達說:“小羊姐。姐姐說不必備香蠟紙錢。她說隻是去看看欽涯。並不上香。”
阮嬌娘眉頭輕輕皺著。鎖著眉心。道:“那怎麽行。不燒紙錢。不上香。欽涯怎麽能收到錢財。買通鬼差。以在陰間安生的過日子。”
荷衣踏著碎步從閨房裏走出來。目光輕柔地看向阮嬌娘。輕聲道:“嬌娘。這些香蠟紙錢就別帶上路了。提著水果酒肉就好。”
阮嬌娘不解地問道:“為什麽。”
荷衣看著遠方。淡淡地說道:“嬌娘相信因果關係嗎。種下惡因必得惡果。這些錢燒給欽涯。他也未必能收到。如果他現在正在地府。那麽一定是在無間地獄。沒有使用這些冥錢的權利。”這是如果。還有一層意思。荷衣不願說出來。她燒了紙錢給他。不就承認他確實已經離她而去了嗎。第一時間更新雖然。他是她親手埋的。
初春。和煦的陽光照下來。給大地披了一件新衣裳。亮晃晃的。一切都太過於新。小草。春樹。路邊的野花。腳下的泥土。都翻了新。連他們的生活也是新的。阮嬌娘不得不佩服荷衣的經商頭腦。自從他們開了茶樁。日子過得有滋有味的。不再擔驚受怕。蜀都城內的人們一聽是茶吧的人。都敬仰三分。禮讓七分。官府見了。也禮貌地招呼。當初買通官府時。阮嬌娘才知道。荷衣這樣不沾世俗的女子也會通這些情。她笑。是嗬。活在這個世上。不得不被逼成這樣。連荷衣這樣透明的可人兒也心知肚明。
輕風吹過。荷衣的細發被它擄起。顯得有些零亂。她挽著純兒。步行上山。嬌娘。子期一前一後地走著。許是他們是江湖中人。外出行走都留了心眼。倍加小心。
陽光明明很暖。卻讓荷衣覺得冬天還沒有走完。隱藏在這刺眼的陽光中。冰凍了她的心。她就像一株走過了冬天卻依舊生機勃勃的小草。葉兒嫩綠。然而誰也看不見她的莖杆已經空了心。再也無法成長。麵對這刺眼的陽光對她來說。那是獨獨的疼。
欽涯說。要帶她去眉山隱居。從此再不過問塵事。所以。她把他葬那兒了。一個山清水秀。鳥語花香。風清雲淡的地方。
山路顛簸。馬車行駛到山腳下就停了。他們步行上山。一路上沒有人說話。隻顧趕路。一切如昨。正如同她和欽涯還有山間初來眉山的時候一樣。隻是。初來的時候是秋天。如今是生機勃勃的春。
“你喜不喜歡這裏。”
“如果你喜歡。我們以後就搬到這裏來住吧。我們一起看眉山的日出日落。一起看眉山的竹葉綠了又黃了。”
“我可以。我可以過這樣的生活。隻要你喜歡。什麽樣的生活我都可以跟你一起過的。”
“嗯。以後和你在一起過平淡的生活。生相隨。死相伴。”
那些話兒。還如同輕煙薄霧纏繞耳際。任她如何命令自己不要想。不去想。仍舊如昨地響在耳邊。那是初來眉山時。欽涯對她的承諾。“一起看眉山的日出日落。一起看眉山的竹葉綠了又黃了。生相隨。死相伴。”
來之前。她對自己說過。不要再想起從前。不要。然而。那些畫麵一幕一幕地出現。如同放了一部很長的電影。那些欽涯曾經說過的話。第一時間更新一句也不落下地重新再響起在耳邊。叫她如何釋懷。如何不再想。不再憶。山腰起了霧。正是初來時的樣子。像輕紗一樣環繞著整座山林。步行在那片竹林的時候。一葉一葉的飛舞著綠色的蝴蝶。帶著她昨天的記憶一並飛來。
生相隨。死相伴。
而如今。欽涯已經走了。她卻安好地活著。吃好。穿好。富裕地活著。她說。不哭。一定不要哭。如果欽涯在上麵看著。一定不忍心她哭泣。
於是。她眨了眨朦朧的眼睛。繼續挽著純兒大步向前。
欽涯的墳葬在竹林偏東的位置。於子期說。那裏麵朝山口太陽旭日升起的方向。代表新生。代表如獲重生。
那會兒把欽涯葬下的時候。她曾想過要不要在這山上替他守孝一年。然而她還是毅然地下了山。開了茶吧。徹底告別過去。府裏沒有欽涯的靈位。想看他一眼也得跑到這山上來。然而她說。不用看。不用想。心痛已經代表了所有的思念。
這一別。就是一年。沒有人來替欽涯掃過墳。墳頂上壓著泥土。已經生長了許多的野草。野草下麵還躺著腐爛掉的竹葉。給它添了肥。催了長。看它正茂盛成長。翠綠青蔥。
荷衣遠遠地看著欽涯的墳。手從純兒的手腕裏抽了出來。肅穆地站著。然而。隨意一場風吹來。就能把她吹走似的。她太單薄了。經不起這一年以後的相見。那種打擊。跟刮風一樣。一陣一陣地呼呼啦啦地在心裏湧動。
荷衣輕輕接過純兒手中的竹籃子。說道:“純兒。把籃子給我。”隻是那麽七個字。抬起唇來的瞬間卻覺得心裏太痛。把她壓得連張開唇的力氣也一並沒有了。接過純兒手中的籃子。她一步一步地走向欽涯的墳前。每一步。都如同當年踩在冥界的冥掌上。細細的鋼針穿插透她的腳掌。冐出了一粒一粒細細的血珠。
終於。走到墳前。終於看清楚如今的欽涯。他曾經溫暖的身子變成了冰冷的墳。她在心裏問他。“欽涯。很冷吧。先給你倒一杯成年女兒紅。暖暖身子。”她蹲下身子將酒杯平放在地麵。傾壺倒出玉液瓊漿般的女兒紅酒。
“第一杯。衣兒敬你。”她舉杯對著欽涯的墳前立的石碑敬酒。然後傾倒在地。灑下一行香濃的酒。酒味飄香。
“第二杯。還是衣兒敬你。”這杯酒。她一飲而盡。心裏祈禱。欽涯不管你在哪裏。都要好好的。
天邊飄著淡淡的雲朵。不濃。很輕。似乎架著風。正向她這裏飄來。她想。欽涯一定在看著她。所以。飲酒下肚的時候。她笑了。如花美眷。