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大伯,伯母……”我邁上天台,就看到伯父他們正在大篷內擺弄著電磁爐,因為人多,所以雙拚的桌子上擺著兩個鍋。

“想想回來了,我看看腳好了沒,你這丫頭,扭傷也不告訴我們,在外麵一個人多不方便……”伯母看到我就放下了手裏的活,低著頭在查看我的雙腳,顯然在辨別哪隻腳受傷了。

“伯母,我的腳沒事了,你看,完全恢複了。”我故意在原地輕輕地左右腳輪流跺了幾下。

“以後傷了就回來養著,別落下病根。”伯父一直是個語言精簡而且極具威攝力、說一不二之人,不開口則已,話出口我們就得聽從,從小便是如此。伯父五十九歲,頭發卻已經半白,臉因瘦削而顯得皺紋更深,每一條都是生活滄桑的見證。我自小在這家中長大,伯父為了我也付出了很多心血,我一直敬他如親父。

“嗬嗬,爸媽就放心好了,若不是看到許軍每天都抽空照顧她,我早就捉她回來了。”堂姐笑著寬慰道。

“這樣麻煩小許多不好,不過沒事就好,下回不能這樣。”伯母看著許軍的眼神晶亮晶亮的,眸中那個滿意,一點也不遜色於丈母娘看女婿。

“伯母,不麻煩,有此機會是我求之不得。”許軍雙手合十搓了搓,有些不好意思地笑著說。

“都過來吃火鍋吧,果果都餓了,小許坐到這邊來,今天和我們喝一杯。”伯父聽到這話也笑了,拍了拍他身邊的座位說道。

“是,伯父。”許軍看了看我,大步走了過去坐到伯父左邊,姐夫則坐到右邊。

“伯母,南渡不回來嗎?”我看了看四周,沒找到堂弟的影子。

南渡此名本取自“木落雁南渡,北風江上寒”,可堂弟卻自小因此名被不少同學取笑,蕭南渡,削難度,聽說直到上大學點名時都有老師拿它來開玩笑。削難度,肖想……有時我都佩服我們蕭家良好的創意。

“南渡整天轉得像個陀螺一樣,不知道忙些什麽,看他那樣子,應該是又交了新的女朋友,每天對著鏡子照來照去。他就不定性,這女朋友是換了一個又一個,跟走馬燈一樣……上回那個小慧電話都追到家裏來了,哭著說打他的手機不接……”伯母邊一邊逗著果果,一邊念叨。

“哼,那小子都不知道像誰,整個花花大少一樣,以後讓他少把家裏的電話號碼透給別人……”伯父臉色一沉,濃黑的眉毛斜插,一看就是那種個性耿直之人。

“依我看今年就讓他去考公務員,男人以後總要養家糊口,工作必須穩定下來,現在這種環境,老在外打工不是件事。”堂姐把桌上的各種食材夾到煮開的鍋裏。

南渡學的是平麵設計,目前在某廣告公司工作,工作時間很不穩定,有業務時沒日沒夜地做,沒活時就顯得有些遊手好閑。

“這事你找機會跟他好好說說,我們也老了,跟不上這時代的變化了。”伯父顯然是放權給堂姐了。

“嗯,南渡都二十五歲了,交女朋友也是正常的,他那性格不同於想想,說了也未必能聽進去,這事我們就不操心了。不過考公務員這事可不能拖,趁他年輕,還有機會。”堂姐這是在表態,她認為男人在感情方麵要吃些虧才能成熟,所以對南渡的感情生活不太幹涉。

我無語的撫了撫額頭,真是躺著也中槍,明明在說南渡,怎麽就扯上我了。許軍則用若有若無的眼神笑看著我。

“婆婆,我要自己放,放火腿腸……”果果正時正興致勃勃地往鍋裏丟青菜,伯母剛緊張地看著她,生怕燙到她的小手。

“果果,坐好了,別亂動,呆會燙到有你哭的份。”堂姐沉著聲音警告道,果果聽了委屈地扁著小嘴,小眼圈泛著的淚花在搖搖欲墜,本來玩得正歡,突然被大人嗬斥,難免掃興。

“果果的小豬蹄要是燙熟了,小姨就吃掉它,好不好?”我故意壞壞地笑著,猶如誘惑小白兔開門的大灰狼一般。

“不要,我這個不是豬蹄,是小手好不好……哈哈,小豬蹄……”小孩子的世界很簡單天真,一句話心情就直接由陰轉晴。

“嗯,這湯加點肉更香,變成豬蹄湯……”伯母摸著她胖乎乎的小手,也跟著起哄。

“哈哈,我不要……我不要把手煮成豬蹄湯……”果果笑著跑開了,直接鑽進姐夫的懷裏求保護。

家裏有個孩子,氣氛就不一樣了,所有的家庭成員都會自覺地進入童話角色,配合著小寶貝的語言發展進行溝通,而我在這方麵的天分在果果的身上得到了充分的發揮。如此一番調劑,氣氛更是樂融融。

“我回來了,果果,過來讓舅舅親一個。”南渡此時也回來了,一米八高的身材,長相英俊,穿著時尚,這悠閑得有些過頭的狀態,二十五歲的他總令人感覺過於青澀。

“你還知道回來,昨天不是告訴你今天是你姐夫生日嗎,整天瞎晃晃……”伯父瞪了他一眼,顯然有些不高興。

“嗬嗬,姐夫不好意思啊,今天加班,晚了點,果果,把這禮物送給你爸爸。許哥也來了……”南渡將包裝得挺精致的盒子遞給了果果,走到許軍身邊,兩人互相拍了拍肩膀。

“謝謝舅舅!”果果抱著盒子膩進姐夫的懷裏研究禮物去了。

“你們什麽時候認識了?”我疑惑地問道。

“有一回朋友的車被扣了,姐夫讓我找許哥幫忙……”南渡摸了摸頭簡單地說道。

“來,南渡坐這來……”許軍把位置往我這邊挪了挪,南渡就坐到伯父身邊了。

“爸爸,這是什麽東西……”果果樂嗬嗬地打量著手裏的電動刮胡刀及打火機,好奇地問道。

“這是刮胡子用的,這是吸煙用的打火機……謝謝小舅子了……”姐夫邊說邊用下巴紮果果的小臉蛋,逗得果果又是一陣大笑。

“南渡,這刮胡刀真是你買的?”我用審視的眼光看著他,沒有幾個男人會送男性朋友這麽貼心的東西。

“哈哈,二姐果然心細如塵,說實話,刮胡刀是以前的女朋友送的,不過我有好幾個,反正放著也用不著就給姐夫一個,不過那打火機可是我精心挑選的。二姐,是不是你也送過刮胡刀給男生?”南渡笑嘻嘻地賊著眼眸想設套。

“去,這東西還用想,一看就知道是女生送的,女人喜歡男朋友天天想著自己,就會送手表、刮胡刀、鬧鍾、錢包、腰帶、打火機、情侶表、情侶項鏈等等每天會用到的隨身物品……”我如數家珍一般報了出來,因為曾有一段時間我準備送方慕辰一樣東西令他每日睹物思人,所以在網上仔細地查詢,訂了情侶項鏈,結果禮物還沒有送出去,他已經離開我的身邊。

“嗬嗬,二姐看來還是長了心眼的。”南渡朝我豎了豎大姆指,表示讚賞。

“我一直都有心眼好不好。”我不屑於南渡的誇獎,拿起杯子喝著鮮澄汁。

“你什麽時候也送我一件?”許軍趁著給我倒果汁之時,在耳邊低聲問道。

“等你轉正再說。”我的臉又刷的一下紅了,桌下的腳警告般朝他的踢了踢,這家夥就不能安分點麽。