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容姐,你也是皇上身邊的老人了。見慣了大風大浪。怎麽還是如此的輕佻?難道就不能穩重點嘛?”何太後略帶惱怒的瞪視了容姐一眼,很是不滿的說道。

“母後。”低聲的輕呼一聲,劉辯很是頭疼的揉了揉自己的額頭。

“好吧。你們聊,哀家乏了。”緩聲的歎息了一聲,何太後深深的看了劉辯與容姐一眼,隨即在幾個宮女太監的服侍下離去了。

眼見著何太後那略帶疲憊之色的身影漸漸消失,容姐很是調皮的吐了吐舌頭,隨即急速的奔跑到劉辯身前,此時的他卻也不在去計較劉辯那顯赫的身份,很是心疼的搶過劉辯的手,就細心的幫其包紮了起來。

“怎麽這麽不小心,都這麽大的人了。居然會會自己受傷,難道那些奴才就沒有眼睛不成,眼見著你受了如此重的傷,還不管不顧?”容姐一邊小心的幫劉辯包紮著,一邊很是埋怨的說道。

聽著容姐這大驚小怪的言語,劉辯很是無奈的看了眼掌心之處那淡淡的幾處傷口,隨即苦笑著搖起了頭來。

“這並不怪他們,隻是朕不小心而已。對了……,容姐你護送母後潛離出皇宮之時,有沒有發生什麽事情?”略一沉吟之後,劉辯凝聲的說道:“恩……,比如母後都接見了什麽人沒有?”

聽聞到劉辯這奇怪的言辭,容姐微微一愣,隨即很是怪異的看著劉辯,緩聲的說道:“奴婢陪同太後娘娘出宮,一路上並沒有發生什麽怪異之事啊,如果說太後娘娘接見過什麽人,也就隻有驃騎將軍何苗和司徒王允大人兩人了。”

“還真是如此,可是母後又為何要接見王允呢?”神情陰沉的點了點頭,劉辯很是有些疑惑的說道。

“這點奴婢就不清楚了。太後娘娘接見兩位大人的時候都將奴婢打發離去了。至於所商談的結果,恐怕就隻有兩位大人知曉了。”容姐稍微的沉默了片刻,隨即很是猶豫的說道。

“恩……,朕知曉了。此時重大,容姐你要替朕多打聽一下為好。”點了點頭,劉辯沉聲的說道。

“皇上……,你與太後娘娘?”遲疑了一下,容姐很是小心的問道。

聽聞到容姐如此疑問,劉辯很是有些錯愕,隨即苦笑著搖了搖頭,說道:“你想到那裏去了,母後待朕至慈至愛,是不會作出危害與朕的事情的,隻是不知道為何,朕心裏總是感覺母後在瞞著朕安排一場非常重大的事情。所以朕心裏有些擔心罷了。”

“是這樣啊,那奴婢這就去安排,盡量將太後娘娘與兩位大人商談之事探聽出來。”恍然大悟的點了點頭,容姐很明顯的鬆了一口氣說道。

“恩……,不知為何,朕心中突然的有種心驚肉跳之感。希望這隻是朕的一次錯覺吧。”滿意的點了點頭,劉辯低聲的自語道。

劉辯說罷,隨即轉身向長樂宮外走去。待得來到長樂宮門外之時,見到荀彧。荀攸兩人正神情焦急的在長樂宮外來回度著步子,劉辯不由的一驚,心中暗自叫遭。

“文若,公達。看你兩人神情焦躁,難道發生了什麽事情不成?”劍眉一挑,劉辯走到兩人身前,凝聲的問道。

“陛下,你可算出來了。出大事情了。”眼見劉辯出來,荀彧兩人很明顯的鬆了一口氣,隨即疾聲的向劉辯說道。

“到底是什麽事情,難道董卓進京了不成?”劉辯悶哼一聲,心中很是疑惑,以荀彧兩人的沉穩性格,居然還有什麽事情可以將兩人弄的如此驚慌失措。

“陛下你知道了?就在剛才,董卓已經命其帳下大獎郭淮率軍接手了大將軍遺留下來的軍隊,並控製了直隸校尉衙門與南北都尉府。現在整個洛陽城已經完全掌控在董卓之手了啊。”荀彧一愣,隨即恨恨的說道。

“看來該發生的到底還是發生了。曆史的車輪轉來轉去,卻還是轉回了原地。”劉辯一驚,隨即低聲自語道。

“陛下……。”荀彧眼見到劉辯在獨自自語,連忙疾聲的詢問起來。

“無妨,此事朕早就已經預料到了。隻不過朕卻是沒有想到,董卓居然會如此的沉不住氣罷了。”神情冷冽的擺了擺手,劉辯冷聲的說道。

“陛下早就已經知曉?”荀彧一愣,稍微的遲疑了片刻,凝聲向劉辯詢問道:“那陛下心中可有應付此時困境的辦法,要知曉洛陽城乃我大漢之根本,如果讓董卓大軍掌控的話,那麽董卓必然會在朝廷之中肆意妄為的,那麽恐怕我大漢基業也就……。”

“朕能夠有什麽辦法啊。現在董卓勢大而朕勢弱。隻能暫時將鋒芒隱藏起來。靜等機會罷了。”苦澀的搖了搖頭,劉辯雙目盯視著荀彧,緩聲的說道;“不過文若啊。你卻是有些執著了。雖然董卓亂京之事發生的突然,但卻也應該早在你的計劃之中,此時卻為何要如此的失態呢?”

“呃……。”荀彧一愣,隨即恍然大悟。低聲的說道;“是在下太過焦躁了。”

“無妨,這也是你心中憂慮我大漢社稷所致,不過現在朕卻有一些事情需要文若、公達兩人給朕謀劃一下,文若,你確定你已經平複下自己的心態了嘛?”淡然的擺了擺手,劉辯目光深邃的眺望了眼遠方,隨即緩聲的向荀彧問道。

聽聞到劉辯的一番言語,荀彧與荀攸兩人對視了一眼,隨即兩人恭敬的向劉辯施了一禮,沉聲的說道;“請陛下吩咐。”

“文若,朕想知曉在你的估算之中,董卓會對朕不利的幾率有幾成,恩……,包括廢立朕皇位在內吧。”劉辯遲疑了片刻,隨即很是有些猶豫的說道。

“廢立陛下的皇位?”荀彧悚然一驚,臉色瞬間就蒼白了起來。

“不錯,朕現在最擔心的就是這件事情啊。如果董卓想要謀取我大漢基業,豎立自己的威勢的話,他最大的可能卻就是將朕廢棄,隻要此事能夠實現,那麽董卓在朝廷之中卻也就能夠橫行無忌了。”黯然的歎息了一聲,劉辯緩聲的說道。

感受到劉辯那發自內心深處的擔憂,荀彧此時卻才真正的知曉了事情的嚴重性,雖然憑借荀彧的智謀也曾經推測過董卓進入京都之後所會犯下的劣行,但卻還真的沒有將事情估計的如此嚴重。

要知曉的是,古時的皇權是被一種神權所籠罩的,古人常說皇權神授,就正如李斯在傳國玉璽之中所書的那般“受命於天,既壽永昌。”。

也正因為如此,所以曆史之中雖然也出現過不少的權臣,卻並沒有幾個人能夠幹出那廢立皇位之事,廢立皇位,不僅需要權臣在朝廷之中掌控龐大的權勢,更為重要的是,那廢立皇位之人還要為此所承受的後果。

大漢王朝雖然此時已經沒落了。但無論如何在朝野四外還是存在這數之不盡的大漢忠臣,而且在朝廷之外,更是有著數之不盡的權勢郡守州牧,這些人也不會輕易的看著董卓倒行逆施的。

“如果董卓真的能夠行出如此倒行逆施之舉,那麽皇上心中可有什麽定計沒有?”遲疑了片刻,荀彧的臉色才漸漸的浮現上一層的血色,隨即躊躇著說道。

“此時朕卻還並沒有任何的辦法,不過朕想如果董卓真的要如此行事的話,還是讓王越率領他的數千弟子攻進皇宮之中,護送朕前往河內郡,隻有在張遼所管轄的地麵,朕卻才能夠安全一些。而在那時候,在慢慢的某圖大計吧。”神情擔憂的看了眼長樂宮的方向,劉辯緩聲的說道。

“陛下此事萬萬不可,除非情況緊急,陛下不能有如此想法啊。”

劉辯的話音剛落,荀彧、荀攸兩人神色瞬變,隨即疾聲的向劉辯勸解道。

“恩?”錯愕的驚疑一聲,劉辯抬眼向兩人看去,稍微的沉默了片刻之後,凝聲的問道:“文若,你認為朕的這個想法不合適嘛?那文若、公達你們兩人可有什麽辦法解朕此時困境嗎?”

“陛下,董卓狼子野心,但他卻也不一定會行那倒行逆施之舉,所以陛下大可暫且靜觀其變,如果董卓真的如此作為的話,那時在想其他辦法卻也可以。”麵容一僵,荀彧很是有些慚愧的說道。

“如此說來,文若、公達你們兩人就沒有任何的辦法了麽?”失望的歎息了一聲,劉辯低聲的說道。

“陛下,微臣無能。”荀彧兩人神情一苦,隨即很是慚愧的向劉辯說道。

“這並不怪你們,畢竟任何的權術、智謀在麵對絕對的優勢之時,都會顯得蒼白無力。”苦澀的擺了擺手,劉辯歎息著說道:“那麽就這樣吧,公路,你去通知王越,現在可以告訴他朕的身份了。”

說道這裏,劉辯頓了一頓,隨即麵色一肅,沉聲的說道:“公達,你告訴王越,隻要協助朕度過此次難關,以後出仕還是小問題,封侯拜相卻也不是沒有可能。”

聽聞到劉辯如此之言,荀彧幾人很明顯的一愣,兩人可是都清楚王越的身份的,雖然王越確實有著一些的真才實學,但他身份低微,而劉辯居然能夠向其許下如此諾言,卻也不能不說此時的劉辯心中對董卓的忌憚已經有多麽的大了。

“是,陛下。”公達搖了搖頭,輕聲的說道。

“恩……,如此那麽公達現在就去辦理此事吧。”緩緩的點了點頭,劉辯神情稍顯落寞的說道。

荀攸最後看了劉辯一眼,旋即轉身離去了。而看他那神情,好似對劉辯如此被動的作為很是有些不讚同一般。

看著荀攸離去之時的神情,劉辯微微的苦澀一笑,心中暗自歎息自己這個皇上未免太過悲哀了一些,身為大漢王朝的至尊主宰,卻需要靠一些草莽之輩前來搭救。

“娘的,大概朕算是大漢曆史一來最窩囊的皇上了。”恨恨的怒罵一聲,劉辯霍然轉頭,一雙深邃的眼睛緊緊的盯視著荀彧,冷聲的說道;“文若,在你的心裏,是不是也認為朕此舉太過窩囊了呢?”

“陛下!”荀彧一愣,他顯然沒有想到劉辯的情緒會如此的激動。

不過荀彧卻並沒有對劉辯如此神情語氣稍有不滿,連日來大漢王朝的情勢數變,任何一個和此事有關的人都會被那錯亂的事情弄得焦頭爛額,更何況是身為當事者的劉辯了。

在荀彧看來,董卓與十常侍幾人雖然這一番作為都是因為他們各自的利益,但無論如何卻也改變不了他們在大漢王朝作亂的現實,而劉辯身為九五至尊,身為大漢王朝名義上的君主,眼見著一些本該是朝臣之人在他的國土上肆意妄為。這份感覺又豈會好受?

更何況此時的劉辯還痛下如此決斷。就更讓荀彧對劉辯很是理解了。荀彧跟隨劉辯已經有數載,雖然也曾經見到過劉辯因為情勢所迫而收斂鋒芒之時,但更多的時候,荀彧卻感覺劉辯應該是一個強勢的君主。這一點,在劉辯與何進和董卓幾人的對話與行為之中就可以感受的出來。

可是即使如此,此時的劉辯還是被逼無奈的選擇了暫時後退,這不能不說是劉辯的悲哀。

而這種悲哀在積攢到了一定的數量之時,轉化成憤怒卻也就是理所當然之事了。

“文若不必說了。是朕太過執著了。”看著荀彧那數次張口卻又閉上的神情,劉辯長長的呼出一口氣,旋即神情淡然的說道。

…………………………

翌日。

劉辯在容姐的服侍下剛剛起身,就聽見嘉德殿外傳來了上朝的鍾磬之音。

聽著這沉重的旋律,劉辯微微的苦笑了一聲,隨即神情複雜的看向皇宮之外。

許久之後,劉辯低聲的自語道:“該來的還是來了。隻是不知道董卓今日會如何作為?會不會如曆史之中所言那般,在朝堂之上肆意妄為。看來朕那日在與他的暗中較量,卻還是並沒有能夠壓製的住他的野心啊。不過卻也是朕太過輕敵了。想那董卓也是久經沙場之人,見慣了朝堂之上的險惡,雖然會對朕稍有忌憚,卻有怎麽輕易的將其打壓住呢?”

“陛下,可是有心事?”細心的容姐一邊為劉辯整理著衣著,一邊很是疑惑的問道。

聽見著有若黃鸝鳴唱一般的聲音,劉辯微微的苦澀一笑,隨即緩聲的安慰道:“沒有什麽事情的。隻不過朕有些恍惚罷了。”

說完這一句話,劉辯不僅心中暗自嘲笑自己,在不知覺間,劉辯卻也已經學會了堅強了。或者更應該說是大男子主意了。

聽聞到劉辯如此言辭,容姐那秀麗的雙眸閃過一道精芒,旋即善解人意的說道:“恩。今日是十常侍禍亂洛陽之後的第一個朝會,想來必然會有很多的事情等候陛下處理呢。陛下還是早些去吧。”

“是啊。該去了。”

黯然的低聲輕歎一聲,劉辯緩慢的閉上了雙眼,片刻之後在睜開之時,那深邃的雙眸再一次的透露出一股堅毅之色。

“董卓,朕來了。朕今日倒想看看,你這曆史之上有名的梟雄人物,又會耍出什麽幺蛾子來。”淡淡的冷笑一聲,劉辯神情冷冽的一甩長袖,徑直向著嘉德殿而去。

“參見吾皇,吾皇萬歲萬萬歲。”

剛剛步入嘉德殿,劉辯就聽見了一聲好似洪流一般的聲音,而在這時,劉辯向身下朝臣看去,卻突然的發現了一絲怪異之象。

按照董卓在朝廷之中的身份地位,如果上朝也隻能站在武將一列的中等位置或者還要稍後一些。

可是此時在嘉德殿內的情形卻又是另外一番景象,此時的董卓好似已經忘記了他的身份,雙手用力的杵著一把精致的青鋼寶劍,大大咧咧的站在了諸多朝臣的班首之位。

而這卻還並不是讓劉辯感覺到惱怒的,最讓劉辯感覺到惱怒的是,在董卓的身後很大的一片地方中,並沒有一個朝中的官員侍立,卻相反的有著一些董卓的心腹愛將跟隨在他的身後。

“諸位愛卿請起吧。”微不可查的皺了皺眉頭,劉辯神情略顯陰沉的一揮手臂,雙手虛托的向嘉德殿下的諸多朝臣說道。

而在這時,劉辯卻才發現剛才向自己跪拜下的群臣之中,除了在朝廷之中享受免跪之禮的三公之人,董卓卻也是如金雞獨立一般的站在那裏,連一點要向他跪拜行禮的架勢也沒有。

“謝陛下。”群臣之中神情怪異的掃了董卓一眼,隨即恭敬的說道。

“恩。”

淡然的點了點頭,劉辯好似並沒有看到董卓那放肆的舉動一般,隨即淡然的說道;“諸位愛卿,我大漢王朝剛剛經曆過立國以來最大的動亂,而在這次的大亂之中,大將軍何進慘遭十常侍殺害,朕心中甚是悲痛。可諸位臣工身為我大漢棟梁之才,卻也不能稍有懈怠啊。”

“是。臣等領命。”

又是一陣沒有營養的喧囂之聲,隨即嘉德殿內又陷入了寂靜之中。