麵容先是一僵,荀攸隨即苦笑向李儒說道。而隨即,就見荀攸向李儒拱了拱手,就要轉身離去。
看到荀攸大概已經看出了此地的危機,李儒卻也不再掩飾了。就見他那細長的雙眼一凝,一道寒芒一閃而過。
“公達先生暫且慢走。”李儒上前一步,攔在荀攸身前,冷笑著說道。
看到李儒如此行為,荀攸的麵色雖然還是很是平淡,但在其心中卻已經暗暗叫遭了。
“文優先生。不知道你為何攔住在下。難道董涼州還對文優先生別有安排不成?”冷笑一聲,荀彧卻也知曉此時不能露出一絲的膽怯來。冷聲的說道。
“公達先生誤會在下了。李某聽聞公達先生乃世之名士,更是精通諸子百藝,想必公達先生也一定精通醫道了。現在我家主公身患重病而不能下床,不如公達先生親自去為我家主公診治一番可好?”輕笑一聲,李儒緊緊的盯視著荀攸,緩聲的說道。
“為董涼州診治?”低聲自語了一聲,荀攸含笑向李儒拱了拱手,沉聲說道:“既然文優先生看的起在下,那麽在下就獻醜了。不知道董涼州此時在何處?在下雖然不甚精通醫道,但卻也略有薄見,或許還真能醫治董涼州也不是沒有可能呢,”
看到荀攸答應的如此爽快,李儒微微的有些愣神,隨即冷笑著向荀攸說道:“既然公達先生有如此的自信,那麽就請跟隨在下來吧。”
李儒說罷,好似很是隨意的對著大帳之外的幾個小校點了點頭,隨即就徑直走進了董卓的大帳之中。
“看來這李儒對董卓還真是盡心盡力呢。隻是不知道陛下為何會提前預知到我來董卓軍營會有危險。而那卷錦帕之中又記載的是什麽呢?”
低頭思索了片刻後,荀攸甩了甩頭,含笑跟隨著李儒走進了大帳之中。
而伴隨著荀攸走進大帳,董卓大帳之外的小校也立刻離去了幾人。不一刻之後,幾個小校已經各自攜帶著數十名身材魁梧的刀斧手將大帳圍了個水泄不通。
“主公。公達先生求見!”李儒在大帳之中等待了片刻,見荀攸走進來後,陰冷的輕笑一聲,隨即恭敬的對大帳之內說道。
“公達先生啊。那本將軍這就出來。”
一聲響亮的聲音在大帳深處傳了出來。伴隨著聲音,一陣結實有力的腳步之聲也緩緩的自大帳深處傳了出來。
聽著這穩健的腳步之聲,荀攸的嘴角微不可查的**了數下,隨即神色平靜的侍立在大帳一側,好似對董卓裝病之事並沒有任何的驚訝一般。
“此人不可留,留之必然會成為大患。”看著荀攸那平淡的神情,李儒雙眸之中的殺意更加的濃重了起來。
“公達先生,可能讓你失望了。我家主公身體強健,隻是這麽短短的一刹那居然就好了。”悶哼一聲,李儒看著荀攸饒有興趣的說道。
“董涼州沒有事情就好,如此一來陛下卻也安心了。”含笑向李儒點了點頭,荀彧緩聲的說道。
“這倒是在下冒昧了。”李儒桀桀的輕笑一聲,陰冷的說道。
“請恕在下武斷,文優已經對在下起了殺心吧。”輕笑一聲,荀彧神情平淡的看著李儒,好似在嘮家常一般的說道。
突然聽聞到荀攸如此直接的詢問,李儒很明顯的微微一愣,旋即李儒就在荀攸的麵前大笑了起來。看那神情,就好似在看到一個將死之人在指點江山一般。
“沒錯,公達先生智謀高深,在下也自愧不如,但也正是因為如此,在下卻也絕對不能讓公達先生活過今日了。”笑罷,李儒雙眼之中透露著灼熱的瘋狂,冷冷的看著荀攸一字一句的說道。
“在下很是好奇,文優先生想要謀害與我,是因為你心中的嫉妒,疑惑者是別的呢?”荀彧搖了搖頭,好似並沒有在意李儒那瘋狂的神情,冷冽的殺氣,很是平淡的問道。
“看來傳聞果然沒有錯啊,公達先生果然是智計過人之輩。”略顯喪氣的歎息了一聲,李儒緩步走到荀攸身前,用隻能他和荀攸兩人可以聽聞的聲音緩緩的說道:“不錯,在下確實很是嫉妒公達先生的智慧,所以……,今日公達先生確實難以離開此地了。”
“看來在下還是高估了文優先生了。”嘴角勾起一絲淡淡的笑意,荀攸低聲的說道。
聽聞到荀攸這很是輕視與他的話,李儒那細長的雙眸一瞬間睜大如燈籠一般,散發著一股濃重的殺機盯視著荀攸,咬牙切齒的說道:“什麽?你敢輕視我。信不信在下現在就命人殺了你。料你智謀通天,卻也抵不過數十個刀斧手的亂刀吧。”
“文優先生所言不錯,荀攸一屆書生,又怎麽會抵得過刀斧臨身呢?隻不過……。”荀彧很是平淡的與李儒對視著,嘴角略帶這一絲的笑意說道。
“不過什麽……,公達先生不會是想跟在下說,你今日還能夠安全脫身吧。”雙目泛著血光,李儒恨恨的盯著荀攸,咬牙切齒的說道。
“沒錯,在下的意思正是如此。”暢笑一聲,荀攸那平淡的神情少有的流露出一絲的崇敬之色:“因為,在來到這裏的時候,皇上就已經料到文優先生不會容我安全脫身了。而且……,皇上還給在下指出了一條明路,曾經談及到如果董涼州看到他的親筆所書之後,必然會安然的送在下離去。”
“你……!”李儒一驚,神色很是有些難以置信的看著荀攸,凝聲說道。
而還沒等他說完,董卓已經挪動這他那肥胖的身體走了出來。而在他從大帳之中走出的時候,卻也已經聽到了荀攸與李儒兩人的談話。所以在他剛剛走出大帳的時候,就冷聲的製止住了李儒的言辭。
“文優暫且壓下心中的怒火,公達先生如此言論,卻讓本將軍很是有些好奇呢。”神情冷冽的製止住了李儒的話,董卓轉身饒有興趣的向荀攸看去,緩聲的說道:“公達先生,本將軍還真是對你的大名聽聞許久了呢,隻是可惜了你這個人才了。”
“可惜了?董涼州失言了吧。荀攸本是大漢王朝的臣子,我荀家世受皇恩,效忠皇上,為皇上盡忠卻也正是我等臣民該盡之義務,何來可惜之說?”看著董卓,荀彧搖頭說道。
“算了,是本將軍失言了。”平淡的擺了擺手,董卓坐到他那比平常人寬大數倍的席位之上,隨即看向荀攸說道;“相對於公達先生,現在本將軍更是好奇皇上讓你隨身攜帶來給本將軍的親筆詔書。不知道現在荀攸先生是否可以將皇上的詔書給本將軍了呢?”
“當然。這詔書本來就是皇上要在下轉交給將軍的,又豈有不給大將軍之理?”略顯挑釁的看了李儒一眼,荀攸自衣袖之中拿出一方錦帕,很是恭敬的高舉過胸口遞到董卓的手中。
“哼……,本將軍倒想看看,到底皇上會有何種言辭,能夠在很遠之外就能夠保得公達先生那顆項上人頭。”
悶哼一聲,董卓隨手拿過荀攸手中的錦帕就看了起來。而在不一刻之後,董卓那猙獰的麵孔卻瞬間變的怪異起來。
如此,就在荀彧提心吊膽,李儒憤怒的盯視著荀攸的情況下,董卓很是迅速的看完了手中的錦帕。而隨即,董卓卻也陷入了沉思之中。
而這時看董卓的神色,卻很是輕易的可以看出一絲的猶豫之色。
“主公,萬萬不可輕易放此人離去啊。如若放其輕易離去,那麽對於主公大業後患無窮啊。”看著董卓那猶豫的神情,李儒焦急的向其進言道。
“罷了。文優,將公達先生送出大營去吧。順帶召集大營內所有的文臣武將,隨同本將軍前往新軍大營麵見皇上。”放下手中錦帕,董卓麵上浮現過一抹的掙紮之色,隨即歎息著說道。
“主公……。”李儒一驚,急忙上前一步說道。
“沒聽到本將軍的話嗎?將公達先生恭敬的護送出大營。然後陪本將軍去覲見陛下。”雙眸驟然爆射出一道淩厲的殺氣,董卓盯視著李儒怒生的說道。
“是,小婿這就送公達先生出營。”頹然的歎息了一聲,李儒很是不甘心的說道。
聽聞到董卓的話,荀攸最後很是好奇的看了董卓手中的那方錦帕一眼,隨即恭敬的向董卓施禮道:“那麽在下就先會皇上身邊恭候董涼州了。”
“去吧……。”淡然的揮了揮手,董卓閉目說道。
看著董卓與李儒那各異的神情,荀攸輕笑一聲,隨即昂頭挺胸的走出了董卓的大帳,而在他的身後,李儒滿臉不甘的跟隨其後,看他那惱怒的神情,好似沒有殺掉荀攸讓他很是不甘一樣。
荀攸與李儒兩人離去許久之後,董卓那閉著的雙眼才緩緩的睜開,隨即神情怪異的拿起手中的錦帕,在一次的看了一遍之後,董卓才饒有興趣的自語道:“沒有想到,我們這個小皇上居然也是這樣一個人物。這倒是讓我董卓沒有想到呢。”
說罷,董卓很是舒暢的大笑了起來。不一刻之後,董卓豁然拔出腰間寶劍,一手將錦帕丟入空中,幾個起落之後,地麵之上卻隻剩下點點的碎屑。
……………………
新軍大營。
“皇上,為何到現在了,公達還沒有回來,不會出什麽事情了吧。”盧植看了看外麵的天色,此時已經接近三更時分,不由很是擔心的向劉辯問道。
“在等等吧,如果不出問題的話,今夜就會有答案了。”揉了揉額頭,劉辯很是有些頭痛的說道。
“陛下,在下一直很是好奇,在公達臨行之時你給他的錦帕之中所書的是什麽?難道真的能夠救他一命嘛?”荀彧略顯擔憂的看了眼帳外,隨即很是有些疑惑的向劉辯詢問道。
聽聞到荀彧的詢問,劉辯的神情瞬間變得怪異無比起來,隨即含笑搖了搖頭,很是有些自嘲的笑道:“一些小把戲罷了。不過或許還真能救得公達一命。”
眼見到劉辯不願提及,荀彧卻也就不再詢問,就這樣三人一直緊緊的盯視著大帳之外。
在劉辯早期的陣營之中,荀攸雖然跟隨他要比盧植與荀彧兩人要稍晚一些,而且在期間荀攸還被劉辯派遣前往冀州輔助盧植平叛,但在劉辯的內心深處,對於荀攸的感情卻絕對不會比盧植與荀彧兩人要少。
作為一個有著極大抱負的君王,劉辯很是清楚深有智謀、決斷的謀主對與他霸業的作用,而荀攸作為曾經在曆史上留下濃墨重筆的絕代謀主,劉辯對其更是寄予了厚望。
而這卻還隻是一些利益之上的關係,更重要的是,劉辯一直將盧植、荀彧、荀攸三人當作知己對待。來自後世的劉辯很是清楚一個道理,高處不勝寒。身處高位之後,他雖然會贏得別人沒有的權勢、地位、金錢、美女等等。但卻也會相應的喪失掉親情、友情與愛情。
而劉辯是一個追求完美之人,也正因為如此,他格外的珍惜這些來之不易的感情。在劉辯的心裏,他很是清楚,在他沒有發跡之前所獲得的感情才是最為真摯的。
也正因為如此,劉辯對待何太後言聽計從,這裏麵不僅有何太後對劉辯那發自內心深處的疼愛,更為重要的是劉辯想保留一份親情的緣故。身為帝王,他拋棄了太多的親情,算計了無數的至親之人,但無論如何,劉辯卻還是在竭力的保全著對何太後的那份依戀。也正因為這些緣故,在何太後要求劉辯盡力保全何氏一族血脈的時候,劉辯才會沒有任何猶豫的答應了下來,而且還在十常侍叛亂之時派遣荀攸親自去營救與何苗。所為的,也隻不過是親情二字罷了。
相對於對親情依戀,劉辯對待友情卻是另外一番的態度,對於盧植與荀彧三人,劉辯可以說一直用懷柔態度對待,或許應該用亦師亦友的親情路線更為貼切一些。相識數年以來,劉辯對荀彧三人可以說是言聽計從,更是對三人的生活無微不至。自從荀彧成為劉辯的侍讀開始,在很長的一段時間裏,劉辯與荀彧、荀攸兩人都是食則同桌、寢則同床。對於對未來的謀劃之上,劉辯更是對三人毫無保留的直言相告,可以說,劉辯格外的珍惜這些友誼。
也正因為如此,所以劉辯才贏得了荀彧幾人的誠心輔佐。使得荀彧冒著天下之大不違,甘願背負著千古罵名給劉辯製定下了那絕世的毒計。
說道這裏,卻也不能不提容姐,這個自小就照顧劉辯的婢女,從跟隨劉辯之時的完成何太後的任務,再到後來對劉辯產生那朦朧的感情。直到最後對劉辯唯命是從,隻要為了劉辯有益,那麽容姐都會放棄一切去幫助劉辯做到。這份感情,讓劉辯即是朦朧、惶恐又很是無奈。
“陛下,公達先生回來了。”
就在劉辯與荀彧幾人低頭深思的時候,張幺兒那略帶尖銳的聲音在大帳之外傳了進來,而伴隨著聲音,張幺兒也急速的奔跑了進來。
“公達回來了?”劉辯豁然從沉思之中醒悟過來,隨即焦急的向張幺兒說道;“既然公達已經回來了,那麽你為什麽不直接將公達請到這裏來?”
“陛下,不是張幺兒不將公達先生直接請到這裏來,而是公達先生讓張幺兒如此做的。”麵色一苦,張幺兒很是委屈的說道。
“公達讓你如此做的?難道還是發生了什麽事情不成?”低聲的喃喃自語了一聲,劉辯皺著眉頭向張幺兒詢問道:“張幺兒,公達可還曾對你說過別的話,現在情況緊急,你小子可千萬別給朕出任何的疏漏,如果你真的將公達的話給朕忘了,那麽朕斬了你的狗頭!”
“啊……,那我好好想想。”張幺兒一驚,隨即緊鎖著眉頭回憶了起來。
看到張幺兒這神情,盧植與荀彧兩人對視了一眼,都從對方眼中看到了一抹笑意與濃重的憂慮,兩人對荀攸很是了解,荀攸辦事沉穩,如果不是發生了什麽事情的話,那麽荀攸必然不會作出如此怪異的行為。
“對了,我想起來了。”回憶了片刻之後,張幺兒豁然跳了起來,撫掌而笑的說道:“陛下,公達先生曾經說過,不久之後會有人前來拜見與你,讓陛下你多做準備。”
“有人前來拜見與我?”低聲的自語了一聲後劉辯霍然一驚,隨即很是有些難以置信的看向盧植與荀彧兩人,緩緩的說道:“董卓?”
“陛下所料想來沒有錯誤,如果不是董卓親自前來的話,公達必然不會如此作為。隻是不知道董卓來到洛陽許久不曾前來拜見與陛下,為何在今夜這般晚之時還要趕過來拜見與陛下呢?這裏麵恐怕還有著一些的蹊蹺啊。”皺著眉頭,荀彧很是有些疑惑的說道。
“沒什麽疑惑的了。朕已經知曉了原因,隻是朕卻沒有想到,簡單的一封書信,居然會讓董卓深夜前來拜見與朕。”擺了擺手,劉辯很是有些自嘲的說道。
聽聞到劉辯的話,荀彧與盧植兩人對視了一眼,隨即很是無奈的搖了搖頭。。
雖然兩人對劉辯給董卓所寫的書信內容很是疑惑好奇。但是既然劉辯不願意告訴兩人,兩人卻也並沒有打算向劉辯詢問什麽。
身為臣子,盧植與荀彧兩人還是很是有著一些的分寸的,雖然兩人都很是清楚劉辯對待他們幾人的態度,但一些尺度的問題,卻也是身為臣子的兩人會緊密的把握的。
“那陛下準備如何接待與董卓呢?是親自出大營去相迎,亦或者是端坐與此坐等董卓前來?”荀彧苦笑一聲,隨即向劉辯問道。
“何必那麽繁瑣呢?董卓不論此時勢力有多麽的龐大,但朕此時卻占據著朝廷的大義身份,他一屆臣子,又沒有立下過如太傅一般的拯救朝廷與危難的大功,朕又怎麽會去親迎與他?”
怪異的輕笑了一聲,稍作沉吟之後,劉辯對荀彧說道:“不過此時形勢比人強,朕卻也不能太過輕視了董卓,太傅大人。你就代朕前去將董涼州迎進大營來吧。”
說道這裏,劉辯微微的沉吟了片刻,很是煩躁的搖了搖頭,隨即沉聲的說道;“至於董卓的帳下的那些文臣武將,就讓董卓親自挑選幾人一起前來吧。恩……,如果他董卓太不識趣,非要攜帶眾多的人前來朕的大帳的話,那麽太傅大人可行臨時決斷之權。朕卻也不能讓董卓太過輕視了不是?”