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十章 她在笑

葉知秋走出丁飛羽的辦公室後,並沒有直接去醫院,他剛才說的話並不完全是托詞,他開回來的飛機是在內利其空軍基地撿來的,好處是不用付錢,壞處則是完全自助,不但飛行員自備,也沒有空中小姐給送餐。他還是在黎明的時候吃了一塊壓縮餅幹,折騰到現在早就消化幹淨了。而且他出去這麽多天,吃過的熱食屈指可數,現在還真的開始懷念食堂熱氣騰騰的飯菜了,現在想起來,美國人吃的東西算不上豐富多彩,但是味道至少比戰地食品美妙得多,尤其是喝一口熱氣騰騰的濃湯,現在想起來簡直就是‘誘’‘惑’。

雖然鄭忠的出現讓他感到很不舒服,但是第一回合的‘交’鋒算是打了個平手,當然是殺人一萬自損八千的那種,但是至少沒有影響到他的胃口。

葉知秋輕車熟路的拐進食堂,看到裏麵已經三三兩兩的有人開始用餐了,丁飛羽的兩個助手也在,看起來剛剛吃完了飯,正在喝咖啡,看到葉知秋走進來,一起探頭向他身後張望,可惜丁飛羽並沒有跟著出現。

葉知秋沒有麵部識別障礙,所以一眼就認出了他們兩個,他向他們揮了揮手,看到兩個人很默契的同時轉過頭去不看他,臉上笑得就更燦爛了。

食堂采用的是自助餐的形式,葉知秋對這裏倒是很熟悉,跟著人流拿了餐盤,在餐台上挑了一大堆吃的東西,做為一個中國人,他很有資格鄙視美國人的食物,但是做為一個軍人,至少控製區的食堂並不比他在國內時的食堂差太多,就算有也隻是飲食習慣上的差別。

卡洛斯他們打開了安克雷奇的糧食儲備庫,主食的存量很充足,所以食堂同時供應米飯和麵包。葉知秋對於美式麵包一向比較敬謝,感覺還不如吃國內的饅頭,可惜控製區沒有中國麵點師傅,包個餃子炒個‘雞’蛋什麽的有大把的華人能幹,需要發麵的東西就沒指望了。

他打了雙份的大米飯,舀了一勺土豆泥澆在上麵,又挑了一條魚,最後在湯盆前盛了滿滿一大碗羅宋湯,看起來妮可她們已經有新鮮的西紅柿了,唯一比較值得懷疑的是牛‘肉’的來源,安克雷奇郊外的鮮‘肉’冷藏庫裏存貨不少,而且災難發生時正好是冬季,阿拉斯加漫長的冬季保證了這些東西凍得像石頭一樣,可惜葉知秋找到這個地方的時候天氣就已經轉暖了,他一直不知道控製區是不是恢複了那裏的供電,畢竟那裏離控製區可不算近,差不多要橫跨整個安克雷奇了。

他這一勺子沒舀上來幾塊牛‘肉’,要不是邊上有人看著,他真想把勺子‘插’到底攪一下,看看廚房這幫家夥是不是吃了回扣。

選好了菜,葉知秋發現前麵的人流還在慢慢挪動,心裏有些奇怪,他記得食堂裏湯盆是最後一道菜,盛了湯難道不應該各奔飯桌嗎?他跟著人流又向前挪了幾步,這才發現這裏放著一個刷卡機,前麵的人正用一張IC卡在上麵劃卡。

葉知秋這下可糊塗了,大樓裏的食堂一直是配給製,什麽時候也承包了?

不過看起來大家都吃份飯,沒人站在機器那裏算帳,所有人都是劃一下卡就走,很快就輪到葉知秋了,站在機器麵前,葉知秋尷尬的發現自己沒卡可刷,別說IC卡,連IQ卡都沒帶。

他在機器前麵站住了,心裏想著怎麽辦,身後的人有些不耐煩,他站在後麵問道:“需要幫忙嗎?”

“呃。”葉知秋遲疑了一下,心想當然需要了,你能幫我刷卡嗎?但是他發現自己並不認識這個人,也就沒好意思這樣說,隻好解釋道:“抱歉,我不記得這裏還要ID。”

那個打量了他一下,‘露’出恍然大悟的表情,伸手向角落裏示意道:“這裏有個外人。”

葉知秋翻了個白眼,心說你才是其他人呢,但是那個人就再沒有理他,直接刷了自己的卡走開了,後麵的人陸續走過來刷卡,每個人都在葉知秋的身上溜上一眼,特別注意他那雙份的米飯,讓葉知秋很不高興,心想這幫人真沒見識,連飯桶都沒見過。

一個穿著白‘色’製服的青年走了過來,他衣服上XX酒店的LOGO還在,葉知秋記得這批服務生製服還是他帶人從某個酒店的曬衣間順來的。

青年走到葉知秋的麵前,看了看他,發現這個人沒見過,也沒有‘胸’卡可以識別,有些惱火的說道:“你是新來的?真見鬼,他們總是犯這種錯誤。不過你運氣好,我看到數據室的約瑟夫他們還沒有走。”說完他探頭向餐廳的方向看了看,高聲叫道:“約瑟夫,這邊。”

葉知秋順著他的手勢看過去,一眼就認出他叫的約瑟夫就是那個被他趕走的丁飛羽的兩個助手之一。那兩個人也看到了他,臉上‘露’出驚訝的表情,然後互相看了看,站起身走了過來,那個比較愛說話的青年看起來就是約瑟夫,他向服務生問道:“又怎麽了?”

“一個新來的,他忘記給他發ID了。”服務生說道:“記在哪個部‘門’上?”

約瑟夫打量著葉知秋,心裏盤算了一下,搖頭道:“抱歉,我可不知道有新人報道。”他看著葉知秋,得意的問道:“你是哪個部‘門’的?”

“呃。”葉知秋頓時語塞,因為從理論上來說,他的確沒有任何正式工作,而且他說得不錯,自己的確不是新來的。

看到他目瞪口呆的樣子,約瑟夫臉上‘露’出勝利的笑容,他轉向服務生,有些頭痛自己又忘記對方的名字了,不過好在有‘胸’卡可以認人,他向他湊了湊,視線在服務生的‘胸’卡上掃了一下,說道:“帕滋法,恐怕他不是這裏的工作人員。”

“帕西法。”服務生有些惱火的說道:“我和你說起過,中間的S發西的音。”他瞪了一眼約瑟夫,然後轉向葉知秋說道:“我不知道是怎麽回事,但是我想你得解釋一下,為什麽你不能依靠自己的工作吃飯。”很顯然他把葉知秋當成來魂飯吃的了。

“要我叫衛兵嗎?”約瑟夫幸災樂禍的問道。

“不,謝謝。”帕西法說道:“我想食堂還損失得起一份午餐,或者兩份。”他的視線落到葉知秋的盤子上,又追加了一句。

約瑟夫被他頂了一下,感覺有些不舒服,但是基本上宅男是沒有什麽脾氣的,對於被人無視也習慣了,當然不會為這點小事拂袖而去,所以他和同伴並沒有走開,站在一邊打算繼續看熱鬧。帕西法本來還想多盤問葉知秋幾句,看到身邊兩個明顯打算看戲還不買票的家夥頓時沒了興趣,揮手說道:“去吃飯吧,記得把盤子送到水池裏。”

葉知秋很誠心誠意的向帕西法道了謝,端著盤子走開。約瑟夫皺眉向帕西法說道:“你就這麽讓他走了?”

“那還能怎麽辦?”帕西法說道:“我要去洗盤子了,抱歉。”

約瑟夫搖頭道:“我的意思是說,你應該問清楚他是做什麽的。”他停了一下,擺著手說道:“他看起來不像好人,呃?”說完還不忘記征詢同伴的意見。

他的同伴很想說這人認識丁飛羽,恐怕壞不到哪裏去,但是立刻注意到約瑟夫向他眨了眨眼睛,馬上改口說道:“是啊,你看他身上那麽多傷,好人會有那麽多傷嗎?”

帕西法愣了一下,他也注意到了葉知秋身上的傷,事實上這些傷那麽明顯,也沒人有辦法忽視,所以他剛才的確以為葉知秋是個過來辦事的士兵,控製區不算大,他認識幾個士兵,聽說軍營裏的飯一向很準時,過時不候,現在這個時候估計葉知秋回去也吃不到熱飯了,所以才沒有繼續盤問,現在聽到他們的話,頓時覺得自己的確有些武斷了,他猶豫了一下,抬頭向葉知秋看去,正好看到餐廳的角落裏有人站起來向葉知秋招手,這個人個子很高,穿著一件醫院裏員工常穿的白大卦,黑‘色’的短發很隨便的在腦後打了個結,輪廓清晰的臉上‘露’出燦爛的笑容,正使勁的向著葉知秋招手。

“天啊。”約瑟夫也看到了那個‘女’人,他驚訝的脫口叫道:“是護士長。”

“她認識他”約瑟夫的同事說道。

“他居然在對他笑。”帕西法喃喃的說出了三個人的真正感受。

事實上,帕西法的話完整一點說應該是“她居然對著沒有病的人笑”, 那個‘女’人是安迪,公認的控製區最冷的美‘女’,據說自從她的男朋友死後,除了醫院裏的病人,就從來沒有人看到她對著別人笑,更不要說對著男人笑。而且因為她臉部的輪廓線比較剛硬,基本上是‘女’王控的最愛,誰也沒有想到,她居然也會對著一個男人笑。三個人一起想“這個男人是誰”?事實上,整個餐廳裏和他們一樣想法的人占了絕大多數。