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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好,豔朵,牆上掛著的是單位的工作月誌,你可翻一翻,熟悉一下情況。”宗主任吩咐道。豔朵小心翼翼地取下那些材料,裝作認真地看了起來。都是一些下屬各縣的林業局工作匯總。什麽除草春耕、夏季施肥等等,裏麵有一些專業術語,看得她一頭霧水,似懂非懂的。
辦公室的電話自然是兩位主任走馬燈似地起身去接,他們熟練地打著官腔,變幻不同的語氣,有時聲音出奇地恭敬,就像村婦紡棉花時慢慢小心撚出的細線,那可能是跟上司請示匯報吧。有時他們聲若洪鍾,發號施令,那是跟下屬的林業局說話呢。就像那興致勃勃的和尚,不停地撞鍾,鍾聲浩蕩,回腸蕩氣。還有一類電話,卻是屬於那個宗主任的,豔朵就幫他接過好幾個。總是同一個女人,同樣秘密地急切:“請問宗主任在嗎?”而宗主任接她的電話,眉間總堆起那種被蜜糖粘住的笑,不但粘乎,還說著一些一語雙關的話,好似在座的三個人都聽不懂,“好,今天下午我在630等你,然後一起去看老首長,好,就這樣,不見不散——”而豔朵是過來人,她經曆過張長遠,所以有什麽暗語她聽不懂呢?她隻覺得好似破了敵人的密碼般快樂。放下電話,宗主任的情緒就異乎尋常地好起來。他坐到座位上點燃一支煙,得意地歪著腦袋看著門口,好像要把他**裸的秘密慢慢地穿上衣服,才扭過身來看著大家。
正好財會室的兩個老女人們過來打趣。“宗主任,你是我們林業局最受群眾歡迎的主任哩,特別是我們女同誌,一天不看你,就好像心裏少了些什麽似的——我聽有的女人說過,夜裏有時候做那花花夢的時候還夢到過你在她床上幹事哩!”那個姓錢的女人身板像男人般粗壯,穿著十分俗氣而花哨,眉毛塗得黑黑的,可是臉太黃,粗獷又粗糙,嘴上的口紅也太豔,耳朵上吊兩個大而圓的金耳環,頭發高高地束在後麵,像隻黃毛獅般不怒自威。
她一開起玩笑來卻很放肆,“宗主任,你的臉色不大好,是不是腎虧?嘻嘻嘻,可不要讓你的老槍戰鬥太多哩,你昨晚上哪兒去了,是不是給老槍擦女人精油去了?謝姐知不知道?嘻——”宗主任也樂於卷入這種帶有一點**味的玩笑,好像這玩笑可以讓任何一個人口齒生津,意味深長又讓人回味無窮。
“是啊,你這麽厲害,昨晚我不是在你的水簾洞裏給我的老槍打的油嗎?我跟你在一起還能不吃虧的,你倒好,跟沒事人似的,還來調侃我老頭子!”
“去去去,我才不稀罕你那褲襠裏的那杆破槍哩!都不知道你那破槍戰鬥過多少個陣地了,不知道還能不能打的響哩,說不了都是啞火吧,光是槍管子還有點兒硬,怕是射不出子彈了哩!哪像我們家老李呀,槍槍有子彈,夜夜都打槍。我那水簾洞是給我們家老李專用的哩!你要是老頭子,那我不是老太太了,哈哈——”
“哈,你們真的有了那種深刻的無產階級革命情誼?已經互相用槍炮開過戰了?錢姐,怕是老宗的那杆老槍你那張下麵豎著的嘴不少吃吧?什麽時候開始的,同一個辦公室的,也不知會一聲,我好為你們提供方便啊——以後要是想在辦公室裏**玩點兒刺**趣,就知會我一聲,我騰地方給你們。嘿嘿嘿。”謝主任也跳了進來。
“咦,小謝,你年紀輕輕的,可不能學他們的壞樣——”姓寧的老太太笑著也說了一句。
“男人不壞,女人不愛。那人不流氓,女人不上床嘛——”那小個子女人嗲聲嗲氣地,“那謝主任床上功夫如何,一杆老槍能不能自如的使喚,錢姐你是領教過的,向我們介紹介紹,辦公室主任可不能偏心眼,你要一視同仁喲——”那姓孫的女人顯得柔和些,穿著自然而風流。但是卻像一隻狡猾的狐狸,眼睛挑挑的說起話來一點也不臉紅。
“這個嘛,是秘密,說破了宗主任就沒有生意了,你們自己想吃瓜自己去摘呐,老向我打聽幹什麽,越說你們越發掉口水,咳,咳,小孫,我們過去了,等會柳局長要來報醫藥費。”兩個女人走了,還有些餘音留在空氣中,每個人在幻想中品味著剛才各自說過的話,要是真的小個子的宗主任跟姓錢的女人有一手,那他肯定被那隻母老虎吃得隻剩幾根咬不動的骨頭,嘿嘿,那可真叫過癮!姓寧的老女人和謝副主任格格地壞笑著,意猶未盡地看著宗主任,而宗主任,想想姓錢的女人雖然不秀氣,可是脫光了衣服可能別有一番風味,就像老母雞不如小子雞鮮嫩酣酥,可是肥厚味濃也是不錯的,他吐著煙圈想著與她在一起戰天鬥地可也是一件美事。
到了中午吃飯時間,豔朵問謝副主任:“食堂在哪?”
“我帶你去,我正好順路。”謝副主任帶著她到了食堂,“你有碗嗎?”
“沒有。我還沒來得及買——”謝副主任走到裏麵弄了一個大碗出來,還拿了一雙筷子,又從口袋裏掏出二十元餐票:“算我借給你的?你買了再還我。”
第一天到這林業局上班就得到謝石清這般好心的照顧,豔朵心裏就對他有了幾分好感,覺得他沒有宗主任那樣狡猾,而且年齡小一些看上去也隻有二十七八歲,心裏也覺得親近些。自然而然地就同他話多起來,有些互相幫忙的事也少不了。