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陳陽繼續對豔朵說,反正你不管我了,你連看我都不願看我了,現在看我也是這樣勉強,這樣冷漠——啊!我真不如死了好,無知無覺,沒有幸福也沒有痛苦,多好!”陳陽說著用手去解手腕上的手帕,豔朵嚇得心都要跳出來。www.
“陳陽,我愛你,我愛你,你現在去醫院好吧,我求求你,求求你——你這樣我怎麽向你家人交待啊——”她淚流滿麵地摟著他,心裏迷茫得很,那張看不見的黑網又鋪天蓋地地飛過來了,她有什麽辦法掙脫呢?那一刻,她覺得她的心正在被一條毒蛇慢慢地啃齧掉了。那一束火花在狂風中搖曳了幾下,就悄無聲息地熄滅在夜間冰冷的黑暗中了,她必須把熱望秘密地埋葬掉,永遠地。
當陳陽傷好要回去的時候,豔朵也病倒了,她想從來沒有什麽苦難可以把她擊倒的,可是她做夢也沒想到有一天她會陷入萬劫不複、無可回轉的境地。她躺在床上不想起床,隻是不停地流淚,連大聲哭喊都不敢,她隻能把所有的苦痛像吃生蛇一般吞下去。我的靈魂和**都死了呀,萬能的主啊,你能拯救你可憐的小羊羔嗎?
姚堅強來看她時,寢室裏的人都睜大了眼看著他們,豔朵聽見她們好像在說她用情不專之類的話,她也不想去辯解。當她掙紮著從床上坐起來的時候,姚堅強拉開布簾,看到她一臉煞白、嘴唇幹枯、滿臉淚痕的樣子,心裏驚痛不已。“豔朵,起來吧,洗把臉,換件衣,我在外麵等你——”姚堅強與她往外走的時候,她感到背後有許多驚異的眼光,但她也顧不了這許多,她跟著他朝北山後的郊外走去。
“豔朵,你這樣走不行,我得陪你去吃點東西。”“我不想吃——”她頹然地看著地上。
“我們到小樹林裏去好吧,我有話跟你說。”姚堅強看她憔悴的樣子,心裏隱隱感到有些不妙。
“堅強,我——”她猛地轉過身抱著他泣不成聲,“我沒用,他又尋死覓活,我沒有法,我答應他與你斷了——永遠地斷了——”
姚堅強唬得打了一個寒噤,“不,你為什麽相信他的鬼話,你以為他真的會去死嗎?”
“是的,他真的把他的手腕割破了,流了好多血!嚇死人了!我真受不了這個!我不答應他就要死在我的麵前!我沒有一點辦法,沒有——”她抱著他哭得渾身打顫,漸漸地有些喘不過氣來。
“他沒有你活不了,我又怎麽辦?我去少林寺當和尚算了!誰來管我!”他急得邊哭邊跺著腳。
“別說傻話,想想你的母親,妹妹,她們都是那樣愛你,你不能因為我而頹廢,我沒有指望了,我沒資格奢求我的幸福,就這樣不死不活地過吧。”豔朵歎了口氣,抱著姚堅強厚實的背,“再好好抱我一次吧。記住,這是最後一次了,你再也別來找我了,就當從來不認識我!我們不能再見麵,我不能害了你,這樣對你不公平!而且我已經答應他,我不想欺騙他,你要是耐不住寂寞,就找一個女朋友吧。”
他隻是哭,像個孩子般地哭,“為什麽我這麽倒黴?豔朵,我知道你是真心愛我的,你需要我,隻有我才能讓你幸福,絕對的幸福。可是老天爺怎麽這樣不長眼,我們為什麽就這樣束手無策?你是我第一個心愛的女孩,我想我這輩子,再不會真心去愛別人了,我不相信還會有人能夠取代你在我心目中的位置。”姚堅強說著說著,淚如雨下。
不知什麽時候他們都停止了哭泣,兩個人緊緊地擁抱在一起,她忘情地吻著他的胸膛,他們又赤身**地抱在了一起。她感到一種強烈的**想與眼前這個心愛的男孩融為一體,可是她轉念一想:“那不是害了他麽,這樣他一輩子都忘不了她,他再也擺脫不了這種秘密的陰影,甜蜜的刻骨銘心的陰影。留一分空間給他未來的愛人吧,這樣他以後才能平靜地生活下去。”所以當他衝動得在她耳邊喘粗氣的時候,當他下麵那個充滿生機的東西觸到她的身體的時候,她背轉身掙開他的懷抱。他還是固執地從後麵抱住了她,她的身體是多美啊,可他不知從何處進入,他像一個睜著眼的瞎子,誤打誤撞找到了一所寶藏,卻不知鑰匙在哪兒。然而就是這樣抱著的感覺就足以讓他幸福得揪心,他想,他永遠也不會忘記這個讓他心醉神迷的女孩了。
陳陽以這種決絕的方式贏得了這場愛情保衛戰,豔朵果斷地斷絕了與姚堅強的來往。但她的心裏再也沒有那種發自內心的微笑了,她把所有的熱隋都封存起來,整天泡在書本和音樂裏。當她發現這種維持多少有點勉強的時候,她與陳陽同樣的戰爭又開始了,結果又是他以同樣的方式結束了戰鬥。那幾年她感覺好像掉進一張無邊無際的黑網裏了,拚盡力量左奔右突,總也衝不出這張網。
又是一年的春天了,豔朵卻滿耳聽到的是蕭索肅殺的秋聲冬吟。是有些盎然的新綠,那般天真濃烈的癡綠,在灰幕的弧形的天穹下,遠遠近近枯敗焦黃的葉子的映襯下,還有些似黑又紅的滄桑的泥土,卻有些淒然強掙的盈淚微笑。豔朵背著書包走在去圖書館的寂靜的路上,刺骨的冷風陣陣刮過,意外地,路邊卻有一些簡單的花朵,她伸手擷了一朵,湊在鼻子前嗅,好香麽,不,一點也不,也許心太苦,聞不出香味了。