深度罪惡

“啥?!10萬?!”魯大嫂一聽丈夫嘴裏說出來的這個數字,頓時從椅子上蹦了起來,指著魯軍便罵了起來,“好你個挨千刀的男人啊!你跟我撒謊撒了這麽久!你不是說你爹媽的墳地不值錢,也就被你弟弟賣了一兩萬塊麽!現在又說10萬塊錢是怎麽回事兒?!咱們家裏什麽情況什麽條件你最清楚!那麽一大筆錢,都被魯民那小子給獨吞了,還花在那種亂七八糟的地方!你不攔著,不想辦法,你還幫他藏著掖著打掩護!你是對得起我還是對得起你死去的爹媽!魯軍你自己拍拍胸脯你問問自己,對得起自己的良心麽你!”

說著便嗚嗚的哭了起來。

魯軍沒想到妻子的反應這麽大,一時間也慌了手腳,兩手微微向前伸著,上前也不是,不上前也不是。

“拿個濕毛巾來給她擦擦臉吧。”魯軍手足無措,秦若男掏了紙巾出來,塞給魯大嫂,順便提示魯軍。

魯軍回過神來,一邊應著,一邊急急忙忙的跑出客廳,衝到廚房裏頭去。

魯大嫂哭了一會兒,哭聲漸漸低了下來,用秦若男塞給自己的麵巾紙胡亂的抹著眼淚,一抬眼看到兩個人都站在麵前看著自己,這才感到了窘迫,不好意思的微低下頭,眼睛盯著自己的鞋麵,抽抽嗒嗒的,時不時又掉下幾滴眼淚來。

“讓你們笑話了。”讓自己的情緒緩衝了一會兒,魯大嫂的抽噎平息了一點,她主動開口對安長埔和秦若男說,順便翻著眼皮狠狠瞪一眼急急忙忙拿了熱毛巾來給自己的丈夫:“不是我這個人財迷心竅,連老人的墳地都不放過。如果沒人動我公婆的墳地,就算是市麵上有人給二十萬,三十萬,我也不會動心。可是魯民他自作主張的就把墳地給賣了,賣都已經賣了,墳也給遷走了,那這筆錢我就沒有辦法不在乎!”

一提起那賣墳的10萬塊錢,魯大嫂就氣不打一處來,用毛巾在臉上草草的抹了兩下,使勁兒丟給魯軍,魯軍就又訥訥的捧著毛巾去廚房裏收拾了。

“我們家什麽條件你們也看得到,破破爛爛的要啥沒啥,我倆這一輩子,沒什麽大能耐,反正日子過得下去,吃得飽穿得暖,就知足了。可是做人不能隻想著自己,你們說是不是?我還有兩個女兒呢!我家的兩個女兒,比魯民家的都年歲大一點兒,倆孩子也都懂事爭氣,沒讓我倆操什麽心,就連結婚都體諒家裏頭條件不好,沒讓我們出什麽錢,可是前段日子,我大女兒生孩子,她婆家想要我們表示表示,可是我倆拿不出錢來,隻好腆著臉說,我們可以幫忙照顧孩子,結果人家一聽這口氣,直接就不高興了,說不用我們照看,說我們手粗,抱不了孩子。”

說到這裏,魯大嫂又掉了幾滴眼淚:“如果那筆錢我們也能分到一點,女兒生孩子我們也不至於沒什麽表示,她婆家也不會那麽大意見!因為我們和她公婆的矛盾,我女兒還在月子裏就天天哭,我這心啊!要不是魯民獨吞了那筆錢??”

“錢錢錢!這麽半天了你張口閉口都是錢!咱閨女那是她婆婆勢利!和咱們有什麽關係!你說了這麽半天,是想讓人家覺得咱們家男人沒能耐還是怎麽著?!”魯大嫂這邊還沒有抱怨完,魯軍從廚房回來,聽了幾句,忽然就發火了,“咱閨女好好的,小外孫子也好好的!我弟弟已經死了,你這麽不依不饒的,難道讓我去賣了他的墳,把錢給你要回來?!”

魯軍的忽然暴怒把魯大嫂嚇了一跳,不知道是畏懼了魯軍生氣的樣子,還是不願意當著兩個外人的麵繼續爭執,魯大嫂沒有還嘴,隻是忿忿的起身,一個人怒氣衝衝的走出了客廳,經過丈夫身邊的時候,不知道是故意還是無意,她的肩膀狠狠的撞了魯軍一下,把他撞了一個趔趄。

“那啥??你們別往心裏去,兩口子拌嘴吵架這都是生活常事兒!等你們結婚以後,到我們這歲數兒你們就知道了。”魯大嫂氣哼哼的一走,魯軍自己就變得有些局促起來,他一邊解釋,一邊也無奈的歎了口氣,“我老婆她平時也不是個貪財的人,這次真的是被擠兌的有點兒急了!我大閨女那婆家忒不是東西。”

安長埔對魯軍大女兒婆家的情況自然沒有什麽好奇心,更不感興趣,魯軍自己的想法才是他們眼下最想知道的,於是他對魯軍露出理解的微笑:“家家有本難念的經,誰都有遇到煩心事兒的時候,理解!”

他這麽一說,魯軍好像也鬆了一口氣,慢慢的坐下身來。

“之前怎麽沒告訴家裏頭,魯民賣墳收了人家10萬塊這種事?”等魯軍坐下來,安長埔才用平緩的語氣,閑聊一樣的問。

“還不是怕我老婆惦記著那筆錢!”魯軍小聲回答,扭頭朝客廳外麵瞟一眼,確定魯大嫂沒有在門口偷聽,這才放了一點心,“不是說我老婆貪財,我們家的條件你們倆自己也看得到,我們確實需要錢,我當時聽說他賣了父母的墳地換錢之後,也想過要把自己的那一份討回來,可是後來又放棄了。魯民之前在家裏也是遊手好閑的人,做了手術變女人,他家裏就更沒個男人了,丁木蘭平時就挺辛苦,天不亮就下地幹活,中午還得跑回家給我那不爭氣的弟弟做飯照顧孩子。我們家再窮,有我在,怎麽也餓不著,那點兒錢,魯民花剩下之後,我琢磨著就當接濟家裏的娘仨了。誰知道魯民太過火,10萬都不知道花哪裏去了,還欠了高利貸!”

“你很同情丁木蘭?”之前在公安局等候做DNA采樣的時候,丁木蘭和魯軍兩個人幾乎沒有說過話,兩個人表現的也冷冷淡淡,所以今天魯軍說起當初放棄和魯民索要賣掉父母墳地得的那筆錢時,把主要原因歸咎於體諒丁木蘭母女,這倒讓秦若男聽著感到十分驚訝。

“姑娘,你是不是覺得我自己都沒把自己的日子過好,還操心別人家的事兒,挺可笑的?”魯軍把秦若男的疑問理解錯了。

秦若男沒吭聲,既不解釋,也不承認。

魯軍就隻當她是默認了,摸摸自己的腦袋,試圖給自己找一個站得住腳的理由:“你別看我之前抱怨說嫌丁木蘭不夠厲害,管不住魯民,那都是氣話!女人做到丁木蘭那樣也算是夠意思了,反正就算把我變成女的,我也未必能做到。魯民去做了隆胸手術之後,回來弄得男不男女不女,人不人鬼不鬼,村子裏有人勸丁木蘭改嫁,還有單身的男人看好了丁木蘭,想等她和魯民離婚之後上門介紹,這事兒我們那時候都聽說了,當時想啊,如果人家離婚改嫁,我們也不好阻攔,畢竟魯民他那個樣子,我們憑啥讓人家挺好一女人就這麽和個假女人過!”

“丁木蘭是什麽態度?”

“她沒同意,不管誰勸都是一個態度,說和魯民還有夫妻情份,甭管是不是愛情,就算沒愛情了,也還有親情,所以說啥也不肯聽別人的勸,寧可守著魯民。你說,人家一個女人寧可守活寡,也要做我們老魯家的媳婦兒,這讓我這個做大伯的,怎麽好為了點錢跑去糾纏。”

魯軍的話剛說完,魯大嫂就從門外走了進來,她的眼皮還有些紅腫,情緒倒是振作了許多,進屋先橫魯軍一眼,一屁股坐在椅子上,鼻子裏哼一聲,說:“你知道個屁!誰說丁木蘭守活寡來著?!”