深度罪惡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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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照這麽一套藝術寫真,得花不少錢吧?瞧這相冊做的可夠精美的。”安長埔狀似無意的從秦若男手裏接過相冊,隨意翻看了一下,看起來,他對於相冊裏的照片內容並不想多看幾眼,或許對於男人而言,在剛剛看完另外一個男性以男人的性別出現的照片後,立刻又看到此人變得豐胸細腰,儼然成了一個美女,這種落差和不適比女性更加厲害。
丁木蘭的臉上依舊沒有什麽顯著的情緒,搖了搖頭:“我不知道,他從來不和我說這些,家裏的錢基本上都是他管著,我不問那些。”
“家裏有兩個女兒吧?”安長埔伸手一指那張一家四口的合影上麵年紀比較小的那一個,“魯安菊是老大還是老二?”
“老大。我們家二姑娘叫魯安梅。”提到二女兒,丁木蘭悄無聲息的歎了口氣,用手背揉了揉幹澀的眼睛。
“兩個孩子會不會對魯民的近況比較了解?”秦若男問。
丁木蘭一時也有些吃不準,不知道該怎麽作答,斟酌了一下才說:“我二姑娘八成是和我一樣,啥也不知道,我大姑娘不好說,她從小就和她爸爸比和我親。”
“即便魯民去做了那種手術,她也不介意麽?”秦若男有些詫異,忍不住問。
倒不是說她歧視變性人或者怎樣,隻是如果自己至親的父親一夕之間就變成了女人,恐怕不管換成是誰都難以泰然處之吧。
“我不知道。”丁木蘭有些傷感的垂下頭,不知道是介於魯安菊就在廚房裏怕她聽到,還是這個問題有些觸及了她的傷心事,對此頗有些忌憚,不肯多說。
秦若男看看安長埔,對他輕輕搖了搖頭,表示自己沒有什麽需要追問的事情,安長埔對她點了點頭,這才對丁木蘭說:“丁大姐,你能把魯安菊叫來一下麽?”
丁木蘭對此倒是沒有什麽異議,點點頭,去廚房把魯安菊叫了過來。
魯安菊一聽說兩個警察要見自己,這下子可來了能耐,在廚房裏把鍋碗瓢盆摔得叮當響,然後才一臉不高興的慢騰騰走進來,顯示冷冷的睨秦若男一眼,鼻子裏哼了一聲,一伸手抽過門邊掛著的毛巾擦了擦手,啪的一下子把毛巾摔在一旁方才丁木蘭坐過的那張椅子上,兩條胳膊在抱在胸前,一副居高臨下的模樣,別過臉去,丁木蘭在她身後默默的把毛巾撿起來,重新掛好。
“魯安菊,你最近有和你父親魯民取得過聯係麽?”安長埔看得出來魯安菊的臉色有多臭,卻故意無視的問。
魯安菊沒搭腔,好像沒有聽到安長埔的詢問一樣,眼睛朝麵無表情的秦若男瞄了半天,看她毫無反應,頓時更加不高興了,一指秦若男:“想讓配合你們工作可以,她得先給我道個歉!早說了關於我爸的事情問我媽也是白費,我剛才心情挺好的,讓你們有什麽事情就問我,你們不問,她還衝我橫!現在我心情不好,不想回答你們的問題了!你們問我媽去吧!”
安長埔看看秦若男,見秦若男毫無反應,歎了口氣,對魯安菊說:“那這樣吧,雖然我們也是為了公務,但是方才我同事的態度有些生硬,我替她向你道個歉,希望你心情能好一點。”
魯安菊還沒發話秦若男已經先開了口,她不領情的瞪安長埔一眼,理也不理魯安菊,對安長埔說:“我自己有嘴會說話,即便需要道歉也不用你來替,更何況我並沒有錯,隻是有人在胡攪蠻纏。”
安長埔有些頭大了,他知道秦若男性子烈,現在顯然她又來了那股子倔勁兒,麵對魯安菊較勁的態度,關於魯民的近況恐怕是別指望從對方的嘴裏問出什麽來了。
果不其然,魯安菊一聽秦若男這麽說,頓時來了精神,抱在胸前的雙臂往腰間一掐,兩眼一瞪,眼看就要還嘴,就在這個節骨眼兒上,出現了讓安長埔和秦若男都大感意外的一幕。
在魯安菊麵前一直有些唯唯諾諾的丁木蘭,這個時候忽然之間就發起脾氣來了,她一巴掌拍掉魯安菊指向秦若男的那隻手,聲音也比之前拔高了幾度,高聲對大女兒嚷道:“你這孩子什麽時候能懂事一點?!什麽時候能考慮考慮除了你自己以外的別人?!他們倆是警察!兩個警察上門來找你爸,你覺得這會有什麽好事?!到這份兒上,你都沒問過你爸他人有沒有什麽事情!你到底是知道他沒事,還是壓根兒就不關心?”
魯安菊被丁木蘭這麽一吼,倒也怔住了,估計平日裏丁木蘭的性子一向比較軟,所以現在忽然發起怒來,反而讓人更加詫異和畏懼。
安長埔也有些訝異,從方才到現在,丁木蘭自己一句都沒有詢問過他們的來意,隻是問什麽答什麽,被動的配合,現在她對女兒的怒斥卻讓安長埔明白過來,她其實不是不想問,而是害怕。
雖然安長埔也很好奇丁木蘭對魯民做變性手術的態度,但是看看魯安菊的年紀,丁木蘭和魯民結成夫妻也有小三十年了,這三十年的夫妻情分,怎麽可能連對方的安危都不惦念。
魯安菊被母親這麽一通斥責,也一下子被撲滅了火氣,半晌才有些委委屈屈的說:“你讓我說啥!我也不知道我爸最近怎麽樣啊!他可有一陣子沒和我聯係了!上一次我見著他,那還是剛入夏的時候呢,這都秋天了!你讓我說他最近啥情況,我也是真不知道啊!”
“那丁大姐,請問魯民的身體上麵,有沒有什麽容易辨認的特殊的標記?比如說胎記之類的東西?”安長埔又想到一個可以用來排除的細節。
丁木蘭想了想:“他後屁股上有一個小肉疙瘩,花生米大小,長在右邊。”
安長埔一聽這話,心裏不由咯噔的一下,倒不是說之前發現的男屍臀部發現了丁木蘭所說那種花生米大小的肉疙瘩,而是沒發現,事實上,最初發現的那半截男性下半身屍體的臀部,被人用刀子割掉了一塊肉,位置恰好就是在右邊,這樣一來,就又有了兩種同時存在的可能,一是此人就是魯民,殺人凶手為了防止屍體被人認出,所以故意破壞了特征,二是那處刀傷隻是巧合,不足以證明屍體就是魯民的。
眼下,想要確定死者到底是不是魯民,恐怕就隻有一個途徑了,那就是通過有直係親緣關係的人的DNA信息來比對確認。
“魯民有沒有什麽兄弟姐妹?”秦若男聽完丁木蘭的回答,也想到了這一點。
“有,他還有個哥哥,但是因為一些事兒,已經好些年不和我們家往來了。”丁木蘭有些不安的回答,似乎在糾結著要不要問清楚魯民是不是真的出了什麽事。
“魯民的哥哥住的遠不遠?如果不遠,能不能請你們把他也照過來,還有你的小女兒,我們前段時間接到報案,從江裏打撈出了男性無頭屍體,懷疑是魯民,但是還不能確認,需要通過DNA比對的方式來確定一下死者的真實身份。”事到如今,安長埔也隻好把情況如實的對丁木蘭一家進行說明。
一聽這話,丁木蘭兩腿一軟,跌坐在地上,魯安菊嘴巴張開著,忘了合上。
最後還是魯安菊第一個回過神來,這回意識到事情的嚴重性,她也不敢再使性子,抬腿往外跑:“媽你給我妹打電話,我去找大伯!”
秦若男把丁木蘭從地上攙扶起來,讓她坐在椅子上,丁木蘭整個人抖得好像打擺子一樣,但是她沒有哭,情緒還算鎮定,就是給小女兒打電話的時候兩隻手抖得幾乎沒有辦法按鍵,最後不得不由秦若男幫她輸入號碼,然後再把電話遞給她。
大事當前,丁木蘭和小女兒的通話也十分的言簡意賅,掛斷電話,三個人默默的等著去請大伯的魯安菊,丁木蘭頹然的癱坐在椅子上,眼神有些慌亂。
安長埔和秦若男也不知道該如何安撫她,這種時候大多數人的心態都是一樣的,先是被情況嚇到,然後僥幸的幻想著其實一切隻是誤會,最後又忍不住悲觀的想,如果真的是自己的家人死了,那該怎麽辦。
“丁大姐,為什麽魯民和他的哥哥關係那麽不好?”既然現在種種線索都把死者身份指向了魯民,那麽與他交惡的人恐怕就不能不少加關注了,考慮到丁木蘭現在的狀態,秦若男沉默了好一會兒,才試探性的問,“是因為他變性的事?”
“差不多吧。”丁木蘭有氣無力的說,“孩子她大伯倒不管魯民是想當男人還是當女人,他們哥倆鬧掰,是因為魯民為了湊手術錢,把自己爹媽的墓地給賣了。”