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本章寫的是上官璃與蘇知寒的過去,並不是廢話,男配也是要有戲份的。)

上官璃眼眸裏不禁氤氳起點點濕潤,心口亦是竄過一絲異樣。

蘇知寒。

透過竹簾,上官璃瞥著那個眉宇間清俊的男子。蘇知寒,是她與娘親搬離上官府以後,最難得的溫暖。

……

猶記得那時,李氏病重。上官璃母女被趕出上官府,上官府的奴役將她們送到郊縣的院落,一口氣也不停便掉頭走了。待到推門進去,才知道這院落裏什麽也沒有。

冬日,屋子裏冰涼的炭盆,讓上官璃心頭冷意更甚。

她不是不恨,隻是娘親終歸是忍著,她亦隻能忍著,為了娘親心裏那一點點的期冀。

看著那微微泄著光的屋頂,看著空空如也的柴房,上官璃手足無措。是啊,章氏將她們母女打發出來,如何還希望她們活著回去……

李氏靠在屋子裏唯一的一張舊木床上,此起彼伏的咳嗽聲讓上官璃心口酸澀不已。娘親乃是寒症,若是再這麽呆著,怕是撐不下去了。

上官璃想著,便出了院子。尋著隔壁家的婆婆問了路,她便揣著腰間的錢袋上了街。原本以為京郊的小縣城東西不貴,可一路問下來,卻與京城差不了多少。

“小姑娘,你要多少柴禾?”賣柴禾的大叔見她麵上猶豫,指了指身側的擔子繼續道:“我家的柴火可是今日一早現打的。價格也公道,你若不信,便四處去問問。”

“大叔,能否將柴禾送上家門?”

“自然可以,隻要加一錢便夠了。”

上官璃抿了抿唇,將錢袋解開,裏頭有些許銅錢與兩小塊碎銀。微微一思忖,她便付了銀子,徑自扛起一紮柴禾往回而去。

這些銀錢是離家前章氏送來的,說是月錢。娘親的藥,屋裏的柴炭,吃食……樣樣都需要銀子,能省便省了。

雖是庶女,卻也不曾做過挑水砍柴的粗活。挑起柴禾,上官璃的手已經被柴禾的細枝刮得生疼。小心翼翼地避著身子,卻依舊不時被晃蕩的柴木打中。

一路行到屋門前,上官璃才算鬆了一口氣。好不容易騰出手來推門,卻被腳下門檻絆住。身子不受控製地朝前倒去,上官璃輕聲一呼。正欲閉眼,卻是腰身一緊,隨即被人接過了柴禾。

回身看去,正對上一雙浸著溫和的眼。

一愣過後,她才想起男女之防,忙慌著往後退了一步。

“在下蘇知寒,方才情急,多有冒犯,還望姑娘見諒。”蘇知寒亦是退後一步,將柴禾靠在門邊,躬身作揖。

上官璃垂眸行了一禮:“有勞這位公子了。”

蘇知寒本是路過,正巧見著,豈有不幫之理?

抬眼瞧了瞧這屋裏的情況,才開口道:“這屋子一向沒有人住,姑娘想必是剛來。我家就在巷東,若是姑娘有事,盡管開口便是。”

上官璃心裏領情,卻不願靠這旁人。隻是麵上卻溫婉一笑:“多謝了。”

“鄰裏之間莫要客氣。”蘇知寒並未久待,這頭,上官璃也借著買來的柴禾草草過了一夜。闔眼前,心頭一一打算著往後的日子。

誰想次日一大早,門前便來了木匠,隻是與上官璃打了招呼,等她將李氏安置在一旁,便進了屋四處修理桌椅房梁。過了半日,這些木匠才停下手來。

上官璃一邊送上茶水,一邊問道:“辛苦各位了,這工錢如何算?”

為首的木匠拍了拍身上的木屑,笑道:“姑娘莫要說笑了,蘇公子已經與我們結算過了。”

蘇公子?

上官璃愣了半響,才想起昨日遇到的蘇知寒。

本想上門還銀子,卻顧及自己是女子,久久沒有辦法。而李氏也病得愈發重了,剩下的銀錢請大夫抓藥尚且不夠,更勿論是還工錢了。

說來也是奇怪,常常有人會在她屋前放下竹籃,裏頭往往都裝著好吃食,間或還有點點散錢。後來尋得機會,上官璃將那放竹籃的姑娘逮著,幾番詢問下才知這小姑娘名叫小翠,是隔壁家的姑娘。至於送來的東西,有的是她送的,亦有蘇知寒的。

直到她隨著上官謙離開,蘇知寒都鮮少露麵。隻是那番關懷,卻讓上官璃感恩於心。

……

瞧出上官璃的走神,梁元劭略帶不悅地挑起她的幕籬,低聲問道:“不知娘子在瞧什麽……”

上官璃眼睫一顫,低低垂下,赧然一笑:“妾身隻是瞧著這幾位書生好似信心滿滿,也不知可否為夫君所用。”

梁元劭聞言隻是將手中的杯盞放下,右手滑動著左手拇指上的白玉鑲金的扳指:“那便要細細辨上一辨了。”

說罷,二人便不再出聲,而是凝神聽著外間的說話聲。

……

“當今聖上亦是英明之主,此次春闈大開廣門,倒是給了咱們寒門學子幾分期許。從前雖是讀書,卻隻想著中個秀才光耀門楣。現在看來,隻要有真才實學,便是那金殿進士也是做得的。”一名衣裝頗為破舊的男子掩不住心頭的喜意。

而他身側的不少人亦是在跟著他附和。

竹簾之內,梁元劭心頭頗為歡欣,唇角微微勾畫出的笑意似乎讓那酒香更醇厚了……

“不錯。論今日之朝堂,腹中無才德者不少,皇上此舉定能讓朝堂上更多些棟梁之才。”

“這還不算。要說起來,你我都是鄉間出來的讀書人……若有朝一日為官,自然更能體察鄉鄰之苦楚,豈不是更能辦些實事?”

“不錯,說的有理。”

一番話裏,比比皆是對梁元劭的肯定。這讓他心中安慰,亦是讓上官璃慨然。

忽的,一聲歎息聲起。抬眼看去,乃是離大門較遠的一桌,那桌人看著也是書生。背對眾人的男子又歎了歎,待到身側人問起緣由,這人才哀聲道:“這般早早到了京城,無非是希望能展示所學,能早早入了主考官的眼。可辦事都需要銀子,像我們這等窮苦之人,又哪裏有路子。”

這也的的確確是書生之困啊。