舊**

待盈盈身子一旋,氣咻咻地走後,奶娘詫異地睜大眼睛,仔細瞅著席漫,伸手過來再她額頭上探了探,道:“我的姑奶奶,你啊你,叫我怎麽說你?該端起架子的時候軟腳蟹,該放低身段的時候像老爺!”

席漫以為她責怪自己對盈盈不遜會激怒王爺,正想分辨,奶娘一拍大腿,立刻又淚落滔滔:“好小姐啊,早該這樣了!謝天謝地,你總算開竅了,都叫你不要對她們太好,免得她們蹬鼻子上臉的,直接踩你頭上來。往後,記得,也要這樣。”奶娘絮絮叨叨地說著,又忍不住抹起淚來。

想必之前那個席家二小姐實在太懦弱了,偶爾發個脾氣,都能讓奶娘感動成這樣,唉!席漫不由得歎了口氣。自己學溫柔小女人多年,原來還是未到家,一遇見不平事,馬上原形畢露,變成雌老虎了。

“你啊,要收斂收斂爪子。”萬祺的聲音又在耳畔回響。那是一次公司的慶功宴上,自己直接將一杯酒澆在了某個想伸出鹹豬手占便宜的老色鬼臉上,為此鬧出軒然大波,公司上下固然責怪自己不會做,就連萬祺都說自己小孩子氣,要懂得圓滑,避其鋒芒。

她的心一痛。為何往事竟如鮮血,流淌在內心深處?缺口一打開,往事井噴,將她衝得七零八落,不由低低喚了一聲:“萬祺!”

“啊!小姐!”一隻略顯粗糙的手迅速掩住了她的嘴巴,她對上了奶娘蒼白的臉,“別喚萬公子的名字!”

這叫哪一出戲?此處真的有個自己的舊相識,名叫萬祺?

席漫覺得自己頭都大了,更悲慘的是,算賬的家夥衝進來了。

“好,王妃娘娘,算你狠!打狗還看主人呢,不看僧麵看佛麵,你居然敢欺負盈盈?”怒吼先從窗邊砸進來,轉眼便到了麵前,充斥著席漫的耳朵。

席漫很想說:“這位先生,我不曾打過狗,更未曾打過美女狗。”

話到了嘴邊,卻是這樣:“王爺的聲音太響亮了,我怕嚇著孩子。王爺請回吧。”她並不是推托,因為他的怒吼,她的心已經開始怦怦亂跳,肚子中的孩子也捶打著她。他們也不願意聽到這樣的嘈雜吧。

由始至終,她不曾望他一眼,隻低頭望著地板。

這個回答倒出乎申屠曄的意料。

記憶中,這個王妃,一向是輕如煙淡如影,從不多說一句多行一步,連席相派人前來接她歸寧也推辭不去的,有時候就算她在房間裏呆大半天,也不曾聽過她有什麽響動。哪怕自己將她身邊的丫頭升作了側妃,她也沒有說過一句怨言。就算自己十天半個月的不露麵,再見時,她臉上依舊恭恭敬敬,名副其實的大家閨秀。

方才從窗外經過,聽到她那樣情深款款地喚起萬祺的名字,他心中戳了一枚利刺,實在忍不住了,立刻闖進來要教訓教訓她。

嗯?變了?她的回答,為什麽沒有昔日的小心翼翼?

他怔怔望著席漫。

“請吧,王爺。”席漫抬起頭來,望了望這個世界的丈夫。

頓時,她如遭雷擊,整個人定住了。

大名鼎鼎的申屠曄,為什麽長得跟十年前的萬祺一模一樣?