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37章 好景好風光(3)

一大早起來就被叫上了車,易淺絮一路打著嗬欠,渾渾噩噩的在車子的顛簸中睡過去又醒過來。

兩人出來沒帶衣服,全放在賓館裏麵了。聞仁堯見她想睡覺,車子裏又冷,趕緊脫下自己的外套蓋在她身上。見她一臉疲憊,有些心疼。

她聽聞仁堯說過,洋塘曲,藏語裏是鮮花盛開的地方。這個地方,五六月份會是花的海洋,兩岸是漂亮的杜鵑花。遊客大都慕名而來。

天氣並不見得好,反而淅淅瀝瀝的下起雨來,整個天空都因此蒙上了一層陰雲。

不遠處望去,四周都是連綿不斷的山脈,有白騰騰的霧氣徐徐而起,人間仙境。

在入口處一人買了一件三塊錢的一次性雨衣披上,易淺絮索性趿了雙拖鞋,下雨就是免費洗腳,這種便宜不占白不占。

冰涼的雨水打在腳上,冷得她一哆嗦——這麽冷。

“叫你不要穿拖鞋出來,你不聽,這下好了。”聞仁堯將她雨衣扯下來,把衣服給她套上,滿意的拍拍手,“唔,好可愛,超肥的企鵝耶。”

“要你管。”易淺絮心安理得的朝前走去,就知道欺負她。

站在岸上穿好救生衣,兩人躡手躡腳的上了竹筏子。

大概兩米多長的竹筏,四周用鐵絲纏繞,船頭用一頭犛牛的頭顱做裝飾。

易淺絮死死抓住犛牛角,她是旱鴨子,對水有著天生的恐懼感。

“你害怕?”聞仁堯好笑的看著她。

“誰┉┉誰怕了?”

“那你結巴做什麽?”

“我喜歡不行啊?”她拋個衛生球給他。

劃船的藏族小夥子開始唱起歌來,悠遠而又澄澈的腔調在空蕩蕩的山穀間回蕩。

春天的洋槐樹站在路旁

送她跟她的吉他手流浪

串串白花投影在他眼中泛起碧波蕩漾

風吹起她的長發和雪白裙裳

那天他們走了

到一個遙遠的地方

追逐年少時的夢想

她記得街邊的cd店放過這首歌,那時候的她還沒有遇見愛情。可是她站在街角,淚水莫名的濕了眼眶。那一天,一遍又一遍,她聽得不肯走開,直到店關門,她才舍得離去。

物是人非。

欲語淚先流。

大抵便是這種感覺。

曾經年少輕狂,以為許下的諾言必定會是一輩子。有些人在你心口上捅下一把刀,早已雲淡風輕的離去,而你還苦苦追尋。

她便是這種傻瓜。

正是八月漲水的季節,明顯看得出,竹筏子行駛起來有些吃力,卻未料到行至一荒灘邊盡擱淺了。

竹筏子一頓,便生生卡進了泥土裏,驚得竹筏子上的人坐立難安。

劃船的小夥子跳下船,撐起船槳,使勁往外疏通,小雨霏霏,落得人心慌。

聞仁堯本拿著單反四處搜尋美景,誰料竹筏子被藏族小夥一推,翻了起來,沒有任何心理準備的聞仁堯手一鬆,單反直直朝下落去┉┉

伴隨著易淺絮一聲尖叫,聞仁堯如同餓虎撲食一般死死護住單反,人也就自然而然的落了下去┉┉

“叫什麽,趕快拉我上來啊!”聞仁堯揩著一臉水,鬱悶的努努嘴。

“kao,腦殘啊,我居然忘了你穿了救生衣。”易淺絮一臉不滿,“我不能拉你,我一拉你整條竹筏子都翻了,我們掉進水裏怎麽辦?你自己想辦法上來,好不好?”

聞仁堯想她說得也對,幹脆遊到了荒灘上,抖了抖水,幫著藏族小夥將船推出去,才慢悠悠的上了竹筏子。

這鬼天氣,真冷。

“你冷不冷?要不我把衣服還給你?”易淺絮見他隻單穿著件短袖,外麵披著件薄薄的雨衣,不免有些擔心。

“我有這麽弱嗎?”聞仁堯將單反塞進她懷裏。

易淺絮摸了摸他手臂,果然全身都濕透了。死要麵子的家夥。

小路邊,山野間,河穀邊,甚至是陡峭的山壁上都長滿了淺紅色的狼毒花。綠油油的公柳傲然挺立,偶爾會有幾頭散步的小豬匆匆掠過。

天空雖然飄著細雨,但卻分外的藍。

聞仁堯說過,藏族人民的小豬都養在草地裏。她著實吃了一驚,好可愛。

此景此地此人,終究不是那景那地那人。

有些地方你一生會去很多次,但有些地方卻隻此一次。所以,跟什麽人去,非常重要。

她隻為這景這情這人這詞這天上人間這風花雪月而陶醉。

人生的悲歡離合,森羅萬象,不是肉眼能看清俗語能猜透的。

她願所有過往化為齏粉,風一吹,字跡,足跡,都是過眼雲煙。耄耋之年,能與一生中最愛的人看一場花謝花開。美則美矣。此則足以。

一語成讖。

她情願是真的。