陸冠英跳上船來,身後跟著幾個壯漢,雖然作漁人打扮,但神情粗豪,舉止剽悍,而且個個身負武功,想必是太湖水盜的一些寨主。陸冠英上下打量我一下,然後抱拳道:“這位就是全真教的楊少俠?太湖陸冠英有禮,不知少俠是全真七子哪一位的門下。”
我還禮道:“在下是全真教長春真人門下楊康,見過陸當家。”
陸冠英擺手道:“當家二字實在是不敢當,太湖上各位寨主不陸冠英才疏學淺為意,讓冠英居中調度,冠英實在慚愧的緊。”他這顯然是客套之詞,他身後那些個人都是惡形惡狀,哪一個是善良之輩,可個個都對陸冠英畢恭畢敬,執禮甚恭,很顯然陸冠英這太湖水盜的首領做的不是一天兩天了。
陸冠英頓了頓,接著說道:“在下恩師曾經與丘真人有過一麵之緣,對丘真人的功夫很是佩服,不知道楊少俠能否指教冠英一二?”
說來說去還是以為我這個全真弟子是假冒偽劣的,要試一試我的武功。從剛才陸冠英上船就能看出他的水平,我自然毫不畏懼,笑道:“既然陸兄有意考教在下的武功,那在下就失禮了。”說著左手一背,右手微伸,雙腳不丁不八,擺了個經典的黃飛鴻招牌姿勢,說道:“陸兄請。”
陸冠英愕然的看著我的姿勢,這種渾身上下都是破綻的亮相反而讓他不知所措。當下也隻能抱拳道:“恕冠英失禮了。”言罷拉開架勢就與我打在一處。
南下的一路上,我沒少和師傅切磋,師伯馬鈺也從旁指導,如今的我雖然無功沒什麽長進,但是見識和交手的經驗已經不是當日的阿蒙了。我的左手一直背在背後,也不移動腳步,隻用一隻右手低擋陸冠英的招式。我如此出手,雖然也是有點欺負人,但如今身在船上,如果不能技壓陸冠英,讓這群水盜把船鑿沉了,我這一百多斤可就喂了太湖的魚蝦了。
陸冠英是臨安府雲棲寺枯木和尚門下,自藝成以來,仗著一身的武功和卓越的見識,技壓太湖群盜,坐了太湖水寨的總頭目。這次出**劫官船,早在段天德他們還在杭州的時候就派人跟著,一直等到段天德進了太湖才動手,除了幾個金國來人,千餘官兵全都葬身湖底,計劃之精密,手段之毒辣,實在是曆代太湖水盜之冠。
本來事情從頭到尾都在陸冠英的掌握之中,但突然跳出來個少年自稱是全真弟子,要搭船上岸。若是平常之人陸冠英早就命人鑿船,讓他自生自滅,但來人號稱是全真弟子,卻讓陸冠英不得不過來看看,畢竟全真教威名赫赫,全真七子個個行俠仗義,他太湖水盜雖然是綠林的英雄,但也要給全真教麵子。
當年陸冠英的師傅枯木和尚被段天德欺騙,與丘處機發生誤會,害得他師弟焦木和尚身死,江南七怪重傷。枯木和尚雖然沒有親眼看到丘處機大發神威,但是道聽途說也知道了事情的大概,所以教徒弟的時候不止一次提過全真武學。陸冠英少年得誌,心高氣傲,自覺的青出於藍勝於藍,聽說來人自稱是全真弟子,看樣子年齡也不如他大,所以幹脆就動手試試。
陸冠英剛過了三招,就知道自己與對方不是一個檔次的,對方隻用一隻手,連腳都不移動地方,隨手應付他的攻擊,招數固然精妙,而時刻部位拿捏之準,更是不凡。他雖然心中佩服,但也覺得對方實在是太過托大,胸中戰意更起,一聲大吼,恍若虎嘯,使出了他最為得意的武功羅漢伏虎拳。
陸冠英打得性起,打一拳,喝一聲,拳風虎虎,足影點點,旁邊觀看的眾水盜都大聲喝彩起來。我暗暗皺眉,這家夥死皮帶臉的招招強攻,難道看不出小爺讓這你麽?也罷,現在是人在屋簷下,不得不低頭,在水麵上就給你們太湖水盜點麵子,不讓你們當家老大輸的太難看。陸冠英拳法越來越緊,又是大喝一聲,一拳當胸擊來。這一拳雖然來的凶猛,但我早就料到他的功力,就算打中也傷不了我,當即運氣於胸,硬接了陸冠英這一拳。
砰的一聲,陸冠英的拳頭實實在在的砸在我的右胸,我肩頭微晃,將拳勁卸了出去,右手按住陸冠英的胳膊笑道:“陸兄,就切磋到這裏如何?”心中暗罵,你***,要是你還不依不饒侯著臉皮動手,小爺我也不給黃老邪麵子,先扭斷你一隻手,再劫持你作人質,看那些水盜敢亂來。
陸冠英知道自己的拳力,這一拳他是全力出手,要在平時可以打碎五塊磚頭,對方若無其事的受了,自己再不知好歹那就說不過去了,當下郎聲笑道:“楊兄好本事,冠英心服口服。”接著搖搖頭道:“不怪家師萬分推崇全真教的武功,果然名不虛傳。”
既然陸冠英沒了敵意,我順勢就放開了它的手臂,微笑道:“陸兄過獎了。”自己想找詞謙虛一下,但是明擺著武功高人家太多,怎麽說都不好聽,當下顧左右而言他,說道:“陸兄性子豪爽,楊某也很是喜歡。楊某新近搬到太湖,還請陸兄多多關照呢。”
陸冠英聞言大喜,拉著我的胳膊說道:“太好了,想不到楊兄竟然也住在太湖附近,如不嫌棄,來冠英莊上盤桓兩天如何?”說著熱切的望著我。
我知道這小子是想讓我指教他一下,畢竟我也算是搬到了太湖,所謂強龍不壓地頭蛇,和這些太湖水盜打好關係,一旦有事也好有個照應,當下點頭說道:“楊某也想交陸兄這個朋友,那就打擾陸兄幾天了。”
我這裏和陸冠英稱兄道弟,那邊的完顏亮著急了,大聲喊道:“老大,我知道錯了,你看在當年一起喝過酒的份上,救救我吧。”
陸冠英轉頭看了完顏亮一眼,疑惑的問道:“楊兄認識這個金狗麽?”
我點點頭,說道:“不錯,楊某是在金國的上京長大的,當年和這個家夥有點交情。但後來知道自己是漢人後,我就帶家眷返回了故土了。”我頓了頓,瞪了完顏亮一眼,本來我是想幫他說點好話,但是剛才那家夥臨死要拉我墊背的話讓我生氣,當即對陸冠英說道:“這家夥當年在上京是出了名的紈絝子,和他喝幾頓酒不算什麽交情。陸兄大可不必為了我為難,該怎麽做就怎麽做。”
完顏亮聞言一臉的死灰色,張嘴要罵,陸冠英一揮手,站在旁邊的一個嘍羅隨手拿了塊黑不溜秋的破布,揉吧揉吧弄成一團,然後塞在完顏亮的嘴裏。看著那塊髒布我都有點惡心,那完顏亮那裏吃過這個,當即眼珠一翻就暈了過去。
不再搭理完顏亮,我和陸冠英坐小船來到太湖水盜的大船上,身後那些嘍羅各自分工,不一會兒那最後的官船也著火沉沒了。
待得來到陸冠英的歸雲莊,已經是下半夜了,陸冠英親自送我到客房,對我說道:“辛苦了一夜,楊兄想必也是累了,還是休息一會兒,明兒個一早我帶楊兄在莊子裏麵轉轉,再向楊兄請教一二。”接著又指著床邊的一個繩子道:“楊兄又什麽需要可以拉動這個繩子,自會有人服侍。我這個莊子建得頗有些古怪,時常會讓人迷路,楊兄可莫要獨自出去,還請楊兄莫怪。”
看著他連連拱手的樣子,我暗暗好笑,我自然知道你這歸雲莊出自黃老邪的奇門遁甲的那一套,我是不會笨的半夜三更在那裏轉來轉去,又怎麽會怪罪於你呢,畢竟黃老邪這方麵可是武林一絕呢。