多日的餐風露宿,充分體現出內力的差異帶來耐力的不同。小桂子白天還算生龍活虎,但一睡起來就如豬八戒轉世,簡直是雷打不醒。而莫愁和黃蓉也是疲累至極,洗漱之後就懶洋洋地爬到床上,聯合起來把我這個老公踹下床去,兩個人霸占了整張床,隻讓我委委屈屈地睡在繩子上。倒是鄧伯當經過這麽些日子的奔波,整個人卻不顯絲毫疲態,因為要監視冷凝霜一行,索性帶了一壇酒,坐在大堂之中和陽開兩個人喝的不亦樂乎。至於我,則完全是精神上的疲勞,這也算是因為自小就沒吃過什麽苦,如果換成大漠長大的郭靖,怕是絲毫異常都不會感覺了。

在繩子上晃悠了一夜,醒醒睡睡得雖然沒有睡沉,但精神卻是很好。借著昏暗的燈光,看著床上如春睡海棠般的兩女,不由得有些癡了。自從西毒歐陽鋒擄走了寶兒,三個人幾乎一直都在緊張的趕路,難得有此恬靜的時光。

我輕輕地從繩子上躍下,走到床邊,想將莫愁推開的被子蓋回去,突然聽見兩個輕飄飄的足音向我房間這邊走來,緊接著一陣輕輕地叩門聲響了起來。黃蓉和莫愁兩人被敲門聲驚醒,睜眼看見我就站在床邊,還以為我起了什麽歪心思,俏臉微紅地瞪了我一眼。

做了這麽久的夫妻,她二人的想法我哪裏不知道,隻是這次我還真是被冤枉了,想解釋一下又覺得沒什麽必要,苦笑一下,徑直過去開門。

打開房門,突如其來的亮光讓我的眼睛感覺有些不適。我小退半步,讓眼睛適應了一下光線。看清來人的麵貌,不禁微微愕然。因為站在我門口這兩個白衣女子,依稀就是昨日被我點到兩人。

“明教聖女座下侍女劍眉、星目見過楊少俠。”兩個白衣女子不管我還在發愣,一齊躬身行禮,隻是眼中卻流露出一絲笑意。

與此同時,眼角已經瞥到兩人的衣角之上,兩朵火焰落入我的眼中,果然是明教的白袍。我仔細地端詳了一下兩人的麵孔,除了臉色稍顯蒼白之外,再也看不出一絲破綻,我不禁讚歎道:“想不到貴教聖女有如此手段,是在讓楊某佩服得五體投地。”這可不是敷衍之辭。眼前易容之術簡直就是奇跡,堪能比美當代整容手法。

不遠處傳來一聲嬌笑:“那可不敢當,凝霜這也隻是雕蟲小技而已。”說話的正是冷凝霜,雙手端著一個銅盆俏生生的立在自己的房門前,“楊少俠,是你到凝霜房中,還是凝霜將東西搬過去?”

我連想都不想,立刻答道:“拙荊對冷姑娘的絕技很是好奇,能不能請冷姑娘移駕到楊某的房間?”孤男寡女的同處一室。還要在臉上摸來摸去。就算兩個老婆信任,我也要顧及這瓜田李下的嫌疑,這樣的事情還是在老婆的監督之下保險。

此時黃蓉和莫愁已然起身。聽我這麽說自然心中樂意,她二人也的確有些好奇,想看看那冷凝霜是如何將自己的老公打扮成另外一個人的。冷凝霜微微一笑,端著手中的銅盆向這邊走來。待得她走進,我才看清,這銅盆之中竟然裝著血一樣的**,上麵若隱若現的飄浮著一塊皮革狀的東西,想必就是歐陽克的麵皮了,饒是我膽大,一看見這東西心中也是發毛。

我躺在床上,閉著眼睛任憑冷凝霜在我的臉上折騰,清清涼涼倒也沒什麽不適的感覺,就像是做了層麵膜。經過一番修剪,待我睜開眼睛,再從冷凝霜手中的鏡子看去,已經赫然是歐陽克的樣貌了。

我對著鏡子上下端詳,一時間有些難以置信,伸手模了摸臉上,除了略微有些緊繃,竟然沒有什麽不適。我現在擔心的已經不是像不像的問題了,我隻擔心這東西是不是像冷凝霜說得那麽容易脫下來。

冷凝霜像是看出我的顧慮,放下手中鏡子,從懷中掏出一青一白兩個小瓶子,遞到一旁同樣目瞪口呆的黃蓉手中,說道:“楊夫人,這青色藥瓶中的丹藥用清水化開,每日早晚給楊少俠洗臉,可以保持人皮麵具上地水分。如果想取下麵具,就將白色藥瓶中的丹藥用烈酒化開,再用絲巾敷在臉上,半個時辰這人皮麵具就自行脫落了。”

聽了冷凝霜的話,不但我鬆了口氣,連莫愁和黃蓉都長出一口氣,顯然兩個人也在為我擔心。冷凝霜看到我們這副樣子,抿嘴一笑,從侍立在一旁的劍眉手中拿過一個小包裹,塞在我的手中,笑道:“楊少俠換過這身行頭,可就是惡名遠揚的歐陽公子了。”說著帶著劍眉和星目向房外走去,臨出房門,轉頭笑道:“凝霜就在樓下恭候歐陽公子的大駕了。”

聽了這話頗有些哭笑不得的感覺,看到黃蓉和莫愁兩女臉色有些不好,知道她二人心中還在擔心,趕忙伸手去拉兩人,想要好生安慰一下她們。誰知道手剛伸過去,兩女不約而同地後退一步,莫愁更是過分,“唰”的一聲將長劍拔出,另一隻手將黃蓉拉在身後。

我有些愕然地望著神色戒備的莫愁,傻傻地伸著雙手,像被定身般的楞在那裏。與此同時,莫愁神色一緩,將手中長劍收回,有些謙然的對我說道:“康哥,我…”黃蓉也有些不好意思,走上一步,謙然道:“康哥,你這哥樣子,我們…”

我苦笑一聲,已然明白其中原因,冷凝霜的這次易容實在是太成功了,現在出現在黃蓉和莫愁兩人麵前是歐陽克而非楊康,兩女的這種第一反應再正常也不過了。不過轉念一想,這也不是一件壞事,連身邊最親近之人的第一反應都是如此,那想要混上白駝山成算大增,況且方才莫愁將黃蓉護在身後的動作,讓我心中更是欣然,兩女已經完全把對方當做一家人,看樣子我家後院的火是燒不起來了。

想到這裏,我心情又變得好了起來,隨手將歐陽克的折扇從包裹中拿出,學著歐陽克的德行,故作瀟灑的一搖,一臉賤笑地說道:“兩位小娘子還請稍候一二,公子我更衣之後就來。”

黃蓉瞪了一眼,啐道:“好的不學,盡學些下流德行。”說著拉著莫愁向門外走去。而莫愁卻是一幅心事重重的樣子,出門之後,隱約聽她問道:“蓉兒妹妹,你說那個什麽聖女的藥會不會不靈啊,要是康哥、康哥他就這副樣子,我們…”

聽了莫愁的話,我心中也是一突,偶爾色迷迷還可以,要是一輩子這副德性,還不如死了算了,卻聽黃蓉咯咯一笑,說道:“傻姐姐,你也不用擔心,大不了再讓那個聖女給康哥剝下一層麵皮好了…”說到這裏,莫愁顯然不依,和黃蓉笑鬧在一處,斷斷續續又聽得黃蓉說些“爹爹”、“康哥”之語,顯然在莫愁的打擊之下說了些解決之道。

我心中釋然,雖然沒聽全黃蓉的話,但也明白她的意思,就算有什麽意外,有東邪黃藥師在,解決我這“二皮臉”的問題還是綽綽有餘的。索性不再考慮日後之事,一邊換上歐陽克的衣服,一邊在腦中回憶歐陽克的舉止,雖然樣貌上可以以假亂真,話也可以少說,但如果舉動中相差太多,還是會讓人起疑,所以我要打醒十二分精神,將自己當做歐陽克。

我和歐陽克身型仿佛,穿上他的衣服倒也合身,而歐陽克平常也是一幅公子哥舉止,我這個做慣小王爺的學起來也沒什麽困難,拎著折扇在房間裏轉了幾圈,連我自己都覺得比真歐陽克還像,心裏不禁有些疑惑,難不成我還很有做淫賊潛質?

一直琢磨著這個無聊的問題,讓我都沒在意怎麽走出客棧的,待得走出了半個時辰,坐在白駱駝之上的我才猛然想起一事,轉頭對一旁的黃蓉說道:“蓉兒,這次改扮之事做得並不隱秘,那野店的老板娘要是有心之人,咱們此去白駝山可就凶多吉少了。”

黃蓉卻搖了搖頭道:“剛才咱們走的時候就沒看見那老板娘,現在回去怕是也晚了。好在咱們的馬快,應該能趕在前麵。”

一旁騎在我的四蹄踏雪之上的冷凝霜卻插口道:“楊少俠無需擔心,昨夜陽大哥已經將客棧上上下下都清理幹淨了。”

聽冷凝霜的口氣,看樣子陽開昨晚上就已經下手將野店上下滅口幹淨,這行事狠辣之處,真讓我瞪目結舌,怪不得一早上都沒聽到那個老板娘的聲音。尤其是冷凝霜區區一個小姑娘,神色不動,輕描淡寫地就將滅門之事說出口來,讓我不得不佩服明教行事無忌的手段,看來日後明教落下個魔教的名頭也不是偶然。

冷凝霜看出我神色間的不以為然,微微一笑,淡淡地對我說道:“歐陽公子是不是覺得咱們明教行事過於狠辣?”

“冷姑娘誤會了,楊某…嗯,公子我正愁那老板娘會泄密,難得貴教兄弟出手,將事情解決,公子我感激不盡。”好懸說漏了嘴,差點又忘記自己現在是歐陽克了,不怪冷凝霜要求大家一上路都改變稱呼。

冷凝霜神色淡淡,接著說道:“也不是咱們明教好殺,昨夜陽大哥去後廚找酒,發現那裏是家黑店,他們竟然…”說到這裏,冷凝霜的秀眉微皺,頓了頓才接著說道:“他們竟然將那四個和尚切碎,在做人肉饅頭。”聽到這裏,旁邊的莫愁再也忍不住,哇的一聲吐了出來。