小桂子這麽一伸手,拎著歐陽克後衣領子的殷無極臉色就顯得精彩萬分了,他是鬆手不甘心,不鬆手又不妥,一幅為難尷尬的德行。我看到殷無極的表情,臉色不由得一沉,這明教的小丫頭做事不講究,還以為少爺我是個老實的傻瓜不成?我雖然有心結交明教的好漢,但這必須是在不影響我救寶兒的前提下,如果他們真的不開眼想耽誤我救寶兒,那就算是天王老子也沒情麵好講。
冷凝霜倒是冰雪聰明,見我臉色一沉,忙輕輕咳嗽一聲,向殷無極打了個眼色。殷無極看到冷凝霜的示意,微微一怔,嘴角露出一絲苦笑,還是將歐陽克交給了小桂子。看到殷無極的神情,我心中雪亮,對冷凝霜的印象大打折扣,明明是這個小丫頭出的主意,卻在我的麵前裝好人,還真把我們這些人當傻瓜看了。
心中鄙視冷凝霜的為人,也就不願意在和她糾纏,當即對小桂子大聲說道:“小桂子,能不能換回來咱們的寶兒可就靠這個歐陽克了,今晚上你可要將他給我看好嘍。”接著又轉頭對一旁的鄧伯當說道:“鄧兄,也勞煩你多多費心了。”我怕小桂子武功不行,特意拜托了鄧伯當一下。在我心中,已經認定冷凝霜是個行事不擇手段的家夥,又聽出她擅長醫術,不禁有些擔心她會為了帶走歐陽克使出什麽下三濫的伎倆來,而鄧伯當雖然江湖經驗不多,但勝在心細,有他和我一起防備,能讓我安心很多。
鄧伯當自然知道我話中意思,微微點頭,用兩根手指輕輕地撚動自己的胡子,貌似不經意的掃了明教眾人一眼,臉上沒什麽表情。但眼神中的冷意卻讓人不寒而栗。當真是人不可貌相,鄧伯當一幅斯斯文文的樣子,殺意卻這麽重,剛剛才宰了四個大和尚,這陣子就又想辣手摧花。這家夥要不是隱居了這麽多年,必然早就在江湖上掀起腥風血雨了,如今被我挖了出來,還真不知道是福是禍呢。
小桂子現在內心可沒這麽陰沉。我說什麽就是什麽,答應一聲,拎著歐陽克就往樓上走,大聲地吆喝老板娘收拾房間。這客棧的老板娘更是個八麵玲瓏的角色。剛才借著處理四個藏僧的屍體,帶著一幹夥計窩在後麵不露頭,如今聽到招呼才笑盈盈地跑出來,不動聲色之間,將我們和明教眾人的房間安排得妥妥當當,即讓我們互相能看得到對方住處。又讓我們之間隔了一定的距離,連我都不得不佩服這老板娘會察言觀色。
冷凝霜在我上樓之前一直是一幅欲言又止的神情,讓我總覺得這丫頭居心叵測,索性隻要了兩間上房,我和莫愁、蓉兒三人一間,鄧伯當和小桂子帶著歐陽克一間,雖然擠了點。但有我和鄧伯當分別坐鎮,安全係數卻是很高。
我沒有先回自己的房間,反而來到小桂子他們的房間,隨手點了歐陽克的昏睡穴。將他扔在角落,對小桂子輕輕說道:“小桂子,你去外邊把把風,不要讓別人靠近,大哥要和鄧兄商議點事情。”小桂子點了點頭。抱著青冥劍走了出去。
因為大漠之上風沙太大,這客棧所有的房間窗戶都是封著,所以還沒到日落,就要點上油燈,整個房間很有點幽暗的味道,而昏暗的燈光照在鄧伯當的臉上,更顯陰森,雖然我隻想和鄧伯當商量一下怎麽擺脫那個明教的聖女,但這種氣氛讓我有一種兩個壞蛋在商議害人陰謀的感覺,一時間竟不知道如何開口了。
鄧伯當倒是知道我心中所想,微微一笑,低聲說道:“楊兄弟可是在為那明教的小姑娘煩心?”
這鄧伯當的樣子還真有點狗頭軍師的味道,我靜靜地看著他,並沒說話,既然知道我心中所想,就聽聽你的意見,看看是好點子還是餿主意。鄧伯當也不兜***,直接說道:“剛才聽那姑娘地問話,這歐陽克應該是她扳倒那個姓石之人的重要人證。方才楊兄弟你雖然沒給她說話的機會,但看此人目光閃爍,怕走另有心思,不若…”說到這裏,鄧伯當停下話頭,左掌輕輕斜劈,做了個殺人的動作。
這主意果然夠餿,要是我想滅口何必出手救他們,否則就憑那三個胡人加上歐陽克同行的四個藏僧,冷凝霜和殷、陽二人就逃不了。況且那殷無極和陽開二人頗合我胃口,我又不是殺人不眨眼之輩,怎麽能下得了手,當即搖頭道:“此事萬萬不可,那姓冷的丫頭應該是明教教主的千金,如果命喪你我之手,必然會挑起明教和丐幫的仇殺,到時候兩敗俱傷,兄弟我可就成了丐幫的罪人了。”
“如果那個明教上下查不出是誰下得手呢?”鄧伯當原本儒雅的麵孔在昏暗的燈光下變得詭異,手掌在桌麵上輕輕一按,說道:“鄧某人不才,倒有一門家傳武功,打中之後威力不顯,但中者在一個月後就會突然猝死,而且從其死狀根本看不出是被掌力所傷。隻要在下控製一下掌力,有把握讓那丫頭三日後發作。”
還有這樣神奇的掌力,我不禁有些心動,但辣手摧花的事情還是太煞風景,隨口問道:“當真一點痕跡都沒有麽?”
鄧伯當微微遲疑一下,苦笑一下道:“完全沒有痕跡那肯定是不可能的。這功夫旨在用暗勁破壞人體骨骼,中掌之人死後幾個月之後,屍體的骨骼就會慢慢的折斷碎裂,如果到時候有人開棺驗屍,怕是會查到些蛛絲馬跡。”
聽到這裏,我臉色微變,這明明就是化骨綿掌麽,怎麽成了他鄧家的家傳武功了。不過想想倒也不是不可能,鄧伯當原本就是慕容氏的家將,會點陰毒的暗殺功夫也不是不可能,況且當日遇到這些人的時候,他們曾經有過出海的打算,如果不遇到我,他們說不定會真的飄到蛇島去呢。而且當日鄧伯當明明知道我內力高強,還想上來比試,怕是依仗的就是這麽功夫,再想想剛才他收拾那四個藏僧的手法,越來越覺得鄧伯當使得就是化骨綿掌了。
鄧伯當倒沒注意我臉色的變化,繼續說道:“這功夫鄧某雖然沒練到家,但也能擔保一個月之內屍體骨骼不變。況且知道這功夫的幾家人都久不行走江湖,恐怕那些明教中人也查不到什麽。”
我正想開口詢問化骨綿掌的事情,門外的小桂子突然高聲說道:“大哥,那個冷姑娘求見,說有要事相商。”
想不到我們這裏還在商議怎麽處理這個姓冷的丫頭,她就主動找上門來,我對一旁躍躍欲試的鄧伯當搖了搖頭,輕輕說道:“此事要從長計議,鄧兄先不要出手,咱們先看看那姓冷的小丫頭怎麽說。”說著高聲讓小桂子開門肅客。
此時的冷凝霜已經換掉了維族服飾,一身漢人的打扮。天藍色的長裙再配上她那雙天藍色的雙眸,讓我眼前一亮。不過我雖然欣賞冷凝霜的美色,但心裏卻警鍾長鳴,難道這個明教的聖女還想來場美人計不成?好在眼前少女雖然給我一種異樣的吸引,但始終不如咱們兩個老婆如意,所以我還是很有抵抗力的。
我神色不變,微笑著看著冷凝霜,淡淡地問道:“不知道冷姑娘有何指教?”
冷凝霜顯然沒有料到自己一向引以為傲的姿色毫無作用,神情略有些不忿,但轉瞬間神色已經恢複正常,微微躬身道:“指教可不敢當,凝霜此次前來,是有個不情之請想請楊少俠成全。”
“既然是不情之請,冷姑娘還是不要說了,楊某怕走幫不上什麽忙。”我當機立斷直接將門封死,省得再費口舌,“楊某還要和鄧兄商議明日行程,冷姑娘你…”
我這邊下了逐客令,可那冷凝霜卻不以為意,秀眉微蹙,楚楚可憐地說道:“楊少俠,這次我明教師門不幸,出了個狼子野心之輩,不但將本教聖物送給波斯總教,還勾結外人劫殺教中兄弟。凝霜一介女流,死不足惜,但明教的基業卻不能落入此人手中。所以凝霜代明尊座下三萬弟子懇求楊少俠,讓凝霜帶那個歐陽克回光明頂總壇,揭露那明教叛徒的真麵目。”說著雙膝一軟,就跪倒在地。
想不到冷凝霜來這手,顯然看出我是吃軟不吃硬的主兒。但一想到自家寶兒還在老毒物手中,你冷凝霜就是再可憐十倍,我也不可能放棄歐陽克。我輕輕閃身,不受冷凝霜的跪拜,沉聲道:“冷姑娘,實不相瞞,楊某的小女不滿周歲,就被那西毒歐陽鋒擄去,咱們一行五人正是去白駝山救人的。如今湊巧擒住那西毒的侄子,楊某身為人父,又怎能將這人質交與明教?所以楊某人隻能愛莫能助了。”
冷凝霜美目閃動,盈盈站起,微微笑道:“原來如此,怪不得楊少俠如此看重歐陽克,不過凝霜倒有個兩全其美的法子,既能讓楊少俠輕易救出女兒,又能解了咱們明教的大患。”
“願聞其詳,隻要能讓楊某救回女兒,這歐陽克你們盡管帶回去好了。”雖然心中不太相信,但大方話還是會說的。
冷凝霜微微一笑,說道:“凝霜自幼便喜好歧黃之術,如今已有小成。年前偶得一前輩高人的醫書,那上麵記載的那些續腳、換手的諸般匪夷所思的法門,更有一套易容之術神奇無媲。凝霜將楊少俠易容成那歐陽克,再去白駝山救人豈不是輕而易舉?”