願望是美好的,現實是殘酷滴。進了藏經閣我才知道我將麵對的是什麽懲罰。這藏經閣是全真教的重地,曆代道藏、王重陽和七弟子的著作,已及教中機密文卷盡數藏在閣中,雖然占地很大,但是整理的整整齊齊。那些道藏,我不妄想修煉成神仙,沒有興趣看。教中機密文卷專門鎖在大鐵櫃子中,看樣子也不知道有多少層鎖。至於王重陽的著作,那些關於道教文化的理解倒是蠻精深的,而關於武術的筆記卻十分的少,怪不得他七個徒弟練了這麽多年水平都不咋地呢。剩下的那些就是全真七子的武學心得,而這些和師傅在王府給我那本心得大同小異,看這些東西毫無前途可言。

全真教的藏經閣地處終南山的後山,一座小樓依山而建,閣樓的後身就是一個深澗,地勢險要,進出藏經閣隻有一條路,必要路過重陽大殿,顯然建造重陽宮的王重陽胸中頗有溝壑。師傅在藏經閣幫我整理了個小房間,離開前反複囑咐我小心火燭。這藏經閣裏麵都是書籍,要是一把火讓我燒了,他恐怕真的要上吊了。

此後的日子,簡直就平淡的像水,每日裏除了早課和每日三餐,我整個人都被關在藏經閣麵對這些書,練武都是自己一個人,簡直和坐牢沒什麽區別,悶的我快要瘋了,要不是想到燒了這個地方自己也跑不掉,早就放火走人了。白天悶點也就算了,自己彈琴看書也能熬過去,最可惡的是晚上師傅還要來疲勞轟炸,過來唧唧歪歪的大談什麽立身之道,勸我動手要留手三分,對人要留有餘地。開始的幾天我還忍了,可是架不住天天如此,最後沒法子隻能出聲反駁,開始與師傅大談快意恩仇的豪氣。

丘處機本來就是那種瞪眼殺人,豪氣幹雲之人,這種立身之道他自己都不相信,要不是答應師兄馬鈺教導我,他也不會來煩我,被我一頓反駁,心中對我那種快意恩仇的論調打心眼裏讚成,最後也覺得自己的徒弟就應該像自己,自己就不是什麽心慈手軟之人,如果徒弟窩窩囊囊,恐怕也不會為自己所喜,當下就打消了勸導我的念頭,專心教我武功了。

對於師傅全心全意的教導,我雖然很是感激,但是卻讓我感覺十分的束縛,畢竟我是散漫慣了人,要我做這種規規矩矩的人實在不是我的目的,況且要是真的練得和全真七子一樣,也不過是二流高手,當真沒有出息的緊了。當然,這種事情可難不到我,找個機會,不經意的和師傅稍稍提了提師叔王處一弟子眾多,而師傅弟子才區區兩人,這實在不配師傅他老人家的身份之事。師傅好勝之心一起,立馬收拾行裝下山收徒弟去了。

全真七子教授徒弟武功,都憑的是徒弟自己的領悟,每次教完武功招式後,就讓徒弟自己練習,有什麽疑問找全真七子任何一人都可以問。但全真七子經常要行走江湖,行俠仗義,教導弟子的時間並不是很多,所以全真教的三代弟子們都習慣相互切磋,常常是師兄來教師弟,我作為長春真人丘處機的大弟子,剛上山就一戰成名,自然有很多師兄弟來求教,每日裏身邊總是圍著幾個人師兄長師兄短的叫著,讓我感覺也頗為得意,連帶的師弟尹誌平也抖了起來。

師傅不在的日子,我還算逍遙,但師傅在山上的日子我就比較難熬了,每天要累死累活的練習我最討厭的拳腳功夫,最後實在沒有法子,在藏經閣找些祖師王重陽的筆記裝裝樣子,果然這個方法管用,師傅見我研究祖師的筆記,就不再督促我練功了。

開始的時候看看這些雜七雜八的筆記,隻當看看別人的日記,但看著看著卻找到能夠吸引我的東西了。在祖師王重陽當義軍首領的時候,無非都是些行軍打仗之事,這些倒也罷了,但在兵敗之後隱居活死人墓,卻不隻一次提及要東山再起。想要東山再起,軍資兵器那一定少不了,至於那些兵器,小爺我暫時不打算造反,用之不上,但那些軍資卻著實眼饞,以後行走江湖,拖家帶口的,花錢是少不了了。雖然現在黑了完顏老爹一些錢,但以我這種腐敗的家夥,恐怕用不了多久就會坐吃山空。所以要是能找到祖師王重陽的遺產,那可真的一輩子衣食無憂了。

想想包括我師傅在內的全真七子還真是笨,看了這麽多年王重陽的筆記,隻注意那些沒用的道教文化和少量的武功心得,這麽重要的事情他們反而不在意,也幸虧我是全真三代弟子中第一個被允許看祖師筆記的人,要不這些東西讓有心人察覺後怎麽也輪不到我發財了。既然有了目標,當然要付之行動。找來祖師王重陽兵敗之後的所有筆記,仔仔細細的反複推敲,最後認定,這批東西肯定還在活死人墓,林朝英在那裏住了那麽多年都沒發現,想必這活死人墓另有機關,先下當務之急就是找到這個活死人墓的機關總圖。

這種東西當然不會放在明麵上,但也不會收藏在那些鐵櫃子裏麵,祖師王重陽戎馬半生,當然深諳兵法中實則虛之,虛則實之的道理,這種東西想必放在那些不起眼,但又有意義的地方,這樣才即不能被當成廢物扔掉,又不會輕易被人發現。

我在藏經閣內轉來轉去,重陽祖師的遺物都在這裏了,而這張圖能放在哪裏呢?每一本筆記我都仔細的檢查,沒發現什麽夾層,房梁屋頂也都看了,也毫無異常,難不成這圖紙王重陽靠記在腦子裏的?那可真的要去問鬼去了。翻來翻去,仍然一無所獲,我無奈的坐下來,對著牆上祖師王重陽的畫像念叨,“我說師祖啊,你那張機關圖到底放在那裏了?你給徒孫點提示,等徒孫發財了,初一十五,初二十六,徒孫一定多多燒紙,讓你在那邊也花天酒地。”我嘴裏胡說八道,眼睛還在四處亂找,想找點蛛絲馬跡。

一陣亂看,我目光重新落在祖師的畫像上。畫中道人手挺長劍,風姿颯爽,不過三十來歲年紀,肖像之旁題著“活死人”三字。畫像不過寥寥幾筆,但畫中人英氣勃勃,飄逸絕倫。咦?這個畫像不是林朝英畫給師祖的麽?以師祖和林朝英的感情,這張畫恐怕意義非凡了。

我一躍而起,輕手輕腳的將畫從牆上取下來,仔細的觀察起來。整幅畫毫無問題,我又不敢將畫放在水中浸泡,放在火上烤烤,隻能翻來覆去找有沒有藏紙的地方。無意中我敲了敲畫軸,竟然發現是空的,手忙腳亂的用腰間的緬鐵劍撬開畫軸,不出所料,一張薄薄的羊皮紙放在裏麵,就是我夢寐以求的活死人墓機關總圖。