都說練內功走火入魔才會吐血,說不定還會整出個半身不遂,但從來沒想到這做白日夢也能岔了氣息。為了保險起見,隨手掏了枚九花玉露丸扔在嘴裏,運氣調理下內腑,感覺自己並無不妥,才放下心來。看著石桌上那沾滿了血的絲帛,歎了口氣,好在這獨孤九劍的劍譜是繡在絲帛之上,如果是用墨寫的,恐怕就會全毀在我這一口血上了。將絲帛卷在手中,站起身來,就想找個有水的地方清洗一下。
剛剛站直身子,突然就覺得眼前一黑什麽都看不見了,腦中更是轟鳴一陣,幸虧扶住了身前的石桌才站住身形。我略一凝神,出了一身的冷汗,神誌才清醒起來,心中卻不禁感到奇怪,剛調息過,已經判定自己沒有什麽內傷,怎麽就差點暈了過去呢。
眼前一陣一陣的眩暈,眼中小星星飛來飛去,這明顯就是低血糖的症狀,伴隨著肚子裏一陣轟鳴,我已經能確定一件事,少爺我現在這個狀態,應該是餓的。我記得自己是剛吃過烤兔肉才開始研究這獨孤九劍,現在能餓成這個德行,怕是適才的白日夢最少作了三天了。
我定了定神,慢慢的踱出山洞,從包裹中了出幹糧,坐在洞口一點一點地吃了起來。洞外不遠處,我吃剩下的兔肉還在那裏,我雖然很想接著烤來吃,但一來不知道自己在山洞裏做了幾天的白日夢,那兔子肉恐怕早就不新鮮了;二來也知道點常識,那就是餓得太久不應該猛吃葷腥,搞不好會鬧肚子的,所以現在隻能愁眉苦臉的啃著硬梆梆的幹糧。
啃著冷幹糧,我仔細推測自己到底在那裏坐了多少天,想來想去還是不確定自己到底迷糊了多久,但心中還是暗暗慶幸,要不是夢境中洪七公一掌給少爺我打醒了,到時候恐怕就算少爺我領悟出整套的獨孤九劍,也會活活餓死在山洞之中。而少爺我謹慎的作風,也間接的讓自己度過一劫,要不是隨手扔進嘴裏一顆九花玉露丸,讓自己稍微恢複了點體力,剛才瞬間的低血糖也會要了自己的小命。
一口幹糧吞得急了點,感覺有點噎到了,隨手抱著放在一邊的酒葫蘆,張嘴就喝,隻因為著急將噎在喉嚨地幹糧咽下,絲毫沒有注意這葫蘆裏的蛇膽有些異樣,結果這酒一下肚,就感覺到了不妥。前幾日也喝過這蛇膽酒,當時隻感覺胃中暖意盎然,讓人忍不住喝第二口,我還因為喝大了而耍了半天的酒瘋。今天這玩意兒一下肚,何止是暖意,簡直就是吞了一大塊火藥在肚子裏,瞬間就燃燒爆炸起來。
我大驚失色,連忙伸出手指在喉嚨裏亂挖,想將這團火給吐出來。隻是我餓了幾天,才吃了點幹糧,哪裏能吐得出什麽來。眼見著這團火越燒越旺,隻得盤膝坐下,催動內力,想將這團火撲滅。
我向來自持內力不錯,但這次也有點吃鱉,這團熱力桀驁不馴,順著經脈在體內橫衝直撞。最後竟頂得我腦門百會穴一陣一陣的疼痛,我費了好半天的功夫,才將這團熱力一絲一絲的吸納進檀中穴,再緩緩地納入丹田。肚腹中的熱氣一消,渾身上下就像泡在浴缸之中,暖洋洋的舒暢無比,整個人都有點飄飄欲仙的感覺。
我長出一口氣,擦了擦腦門上地汗,斜靠在洞口的石壁上不想起來。我就納悶了,這都怎麽了,這蛇膽酒才過了這麽幾天,怎麽就起了這麽大的反應,難不成這東西越泡勁道越猛?
沒等我起身去研究一下酒葫蘆裏的玄機,答案已然出現。傻鳥大踏步地來到洞前,先將嘴裏的蛇膽放在葫蘆旁,然後熟練的將葫蘆塞子打開,將蛇膽扔進葫蘆之後,再用嘴將塞子塞上,一套業務熟練無比,看得我是目瞪口呆。
怪不得這蛇膽酒現在這麽猛烈,看樣子在我做白日夢的幾天,無所事事的傻鳥學我的樣子,往葫蘆裏麵猛塞蛇膽,幾天下來,這般葫蘆酒裏麵怕是泡了幾十個蛇膽了。要不是少爺我內力了得,還真會被這蛇膽酒給補死了。不理傻鳥在一旁呱呱亂叫的表功,打開酒葫蘆的塞子聞了聞,果然,一股濃鬱地檀香撲鼻而來,酒味已經淡得幾乎聞不到,倒了一點在手中,這酒色已經紫得發黑,像油滴一樣在手中滾來滾去。我輕輕的拍了拍自己的後腦勺,暗歎自己倒黴,要不是被幹糧噎到,就是豬腦子也明白這玩意兒不能隨便進嘴。也算我命不該絕,內力的水平將將能夠化解這一大口蛇膽酒,如果再多喝點,非被這熱力頂穿腦門不可。
不過我這也算是因禍得福,適才運功之際,得那團熱力之助,平時內息不易運行到的許多關脈穴道都暢行無阻,丹田之內更是活潑潑的溫暖一片,很明顯內力小有進境。原本內力到了我這個層次,就算是每天運功不輟,所能得到的進步也是微乎其微。當日成親之後,我就發覺自己的內力總是停滯不前,為此我還和嶽父黃藥師以及洪七公探討過這個問題。據這兩位高手所言,我的狀態就是遇到武學中地所謂瓶頸,隻要能突破這個瓶頸,我就能躋身於一流高手的境界。
雖然按照黃藥師和洪七公的說法,我也算是難得一見的練武奇才,年紀輕輕就達到如此成就,足足比他們早了十年,但也正是因為我達到這個瓶頸地年齡太早,所積累的經驗太少,所以這想要百尺竿頭更進一步,短時間之內更是難上加難。如今這半葫蘆蛇膽酒算是解決了我的問題了。雖然我不知道這玩意兒還有什麽功效,但增長內力這一點我可是親自體會,少爺我不求武功見識都達到一流境界,隻要以後不會被人打得到處亂跑就心滿意足了。
當然,勁力如此霸道的蛇膽酒我肯定不會傻乎乎的就這麽硬灌的,雖然化解藥力之後渾身舒暢,但化解的過程卻難過得很,要是多來這麽幾次,保不齊哪一次就會燒斷少爺我的經脈,所以少不得要讓老嶽父出手,往裏麵加點緩解勁力的藥材,想那黃老邪自詡雜學天下第一,這點小事應該難不倒他。
一陣冷風吹過,幾片落葉在眼前緩緩飄過,心念微動,隨手拔起插在一旁的寶劍,躍起身來,在空中連續刺出,待得身形落地,劍尖上已經穿上了十來片枯葉。劍尖斜指,輕輕吹一口氣,將枯葉盡數吹開,接著手腕一抖,劍光閃動,落在地上的枯葉都整整齊齊的破成兩片。這手快劍,如果是幾天前的我,那是絕對使不出來的,因為當時的我,每出一劍,都會有招式的痕跡,那又怎能做到行雲流水般的流暢。這一連幾天的靜思,雖然不能讓我徹底的達到無招勝有招的境界,但出招收招之間,已經完全沒有了斧鑿的痕跡。現在的我,獨孤九劍除了破氣式還不太明白外,已經達到天下間的劍招已然盡收眼中的境界,但這種境界並不能讓我所向披靡,隻有我眼中不再有招式的時候,我的獨孤九劍才算領悟通透,才能真正的達到劍魔那種但求一敗的程度。
沒費多少氣力,將插在半山的玄鐵重劍取下,連同那柄不知名的寶劍,一起綁在了馬背之上。至於那卷記載著獨孤九劍的絲帛,我還是放在鐵盒裏,埋在洞壁石刻之下,省得幾十年之後,哪一個掉下懸崖不死的幸運小子,找不到武功秘籍。
兩柄好劍,一套劍法,半葫蘆蛇膽酒,這趟襄陽之行收獲頗豐,如果沒有傻鳥跟在身後那就更完美了。雖然我知道傻鳥鐵爪鋼喙,不遜於任何一個武林高手,但我對它感覺還是怪怪的,不是因為它醜,而是兩次差點因為它掛掉,少爺我實在不知道能不能扛過第三次。雖然有心留著傻鳥在那個小穀,但一看到傻鳥那孤零零的樣子,竟然鬼使神差的一時心軟,讓傻鳥跟著一起上路了。
好在傻鳥雖然不會飛翔,但奔跑速度卻不下於快馬,隻要我座下的大宛馬不是跑發了性子,傻鳥大可跟得上,而且如果讓傻鳥喝足了好酒,論其耐力,卻在大宛馬之上。一馬一雕相互比著奔跑,竟然比我意料的還要提前兩天到家。
傻鳥的造型說好聽點是奇特,說不好聽的,那根本就是醜陋。當我身後站著傻鳥,自己扛著玄鐵重劍出現在家人麵前,一陣沉默之後,所有人都大笑不止。老頑童最為過分,竟然笑翻在地,一手錘地,一手指著我笑道:“兄弟,你哪裏找到這麽根通火棒子?看樣子滿結實的,就不知道弟妹能不能拎得動。”
這些家夥都不識貨,但笑得我臉上有些掛不住,手中玄鐵重劍一揮,對著老頑童咬牙笑道:“好好好,既然大哥叫這寶貝通火棒子,那待會兒就讓大哥嚐嚐這通火棒子的利害。”