看到王處一並不覺得吃驚,但看到師傅丘處機也在場卻是在意料之外,不過想來他二人也是剛剛碰麵,要不然就憑上清觀那幾個牛鼻子,躺在床上的恐怕就不僅僅是兩個人了。
師傅丘處機雖然對我的兩個老婆很不喜歡,但對小龍女卻是讚賞有加,小龍女一聲伯伯出口,丘處機的臉上都笑開了花,要不是怕小龍女怕生,老家夥怕是早就將小丫頭放到膝蓋上了。而丘處機臉上不自覺地流露出慈愛的神色,更是讓我眼鏡碎了一地,少爺我怎麽說也算跟了老家夥將近十年,可從來沒有在老家夥臉上看見過這種表情,我現在甚至有點懷疑,小龍女是不是老家夥的私生女了。
介紹瑛姑的時候,我隻是含糊其詞地說是周師叔祖在大理認識的朋友,沒想到丘王兩人立刻露出恍然的神色,恭恭敬敬地對瑛姑執晚輩禮。這讓瑛姑很是不好意思,臉上更是難得的流露出羞色。見此情景,我不禁暗暗偷笑,老頑童拚命掩飾的秘密,在全真教簡直已經是人盡皆知了,難得他還為此被我要挾。
一邊招呼小二重新添酒添菜,一邊隨口問道:“師傅,你和王師叔來臨安城做什麽?也是找周師叔祖麽?”
我這隻是隨口一問,但卻看到丘處機和王處一兩人交換了下眼神,顯然有些拿不定主意是不是要跟我說。我和師傅丘處機相處這麽多年,隻是在當年他隱瞞我身世的時候,在他的臉上才看到這種神色。我知道這表示兩人來臨安城定然和我有關。而且兩人的表情我在三流電視劇裏常能看到,一般接下來的話一定是主角家裏傳來什麽噩耗。一想到這裏,我猛地抓住丘處機的手腕,顫聲問道:“師傅,是不是我家裏麵出了什麽事……”
丘處機聞言一怔,疑惑地說道:“你家?你家中能出什麽事?聽說你搬到太湖去了,為師可還沒去過呢。”我一聽這話,才放心下來,放開丘處機的手腕,皺眉埋怨道:“師傅,你和師叔幹嘛露出那種表情,嚇了我一跳。”
師傅倒是很奇怪我為什麽會往家裏想,揉了揉手腕,笑道:“好徒兒,看不出來你功夫長進了不少啊。看來過不了多久,就能趕上師傅了。”我在心裏麵一撇嘴,這句話老頭子不知道說過多少次了,而每次我要是不謙虛兩句,老家夥定然會找理由說教半日,美其名曰增長我的心性。剛想開口先謙虛兩句,師傅卻收回打斷了我的話,轉頭對王處一正色道:“康兒在終南山這麽多年,他心性如何你我也都知道,況且此事光憑你我之力,怕是有些力不從心,我看還是和康兒明說了吧。”
“就依師兄所言。”王處一微微點頭,就不再言語,仿佛心中有難題未解。
丘處機正色道:“康兒,適才為師和你王師叔不想將此事告知於你,其實是有些擔心你會感到為難。”說著又看了看四周,見沒人注意這裏,才低聲說道:“此事與金國趙王有關,我們懷疑他進入臨安有所圖謀。”
一聽這句話,我就已經明白了事情的原委。看來是完顏老爹打不過蒙古,所以又想打《武穆遺書》的主意,結果被師傅和王處一盯上。而丘王二人怕我會感念完顏洪烈的養育之恩,所以才有所猶豫。
師傅在那裏講述他師兄弟兩人如何發現鬼鬼祟祟的完顏洪烈一行。我卻有些心不在焉。因為我的關係,完顏老爹臨安之行拖後了一個多月,而且武功最高的歐陽鋒也不會跟著,如此一來,他此次的盜書之行不但會無功而返,恐怕還會有性命之憂。雖然我內心對這個完顏老爹沒什麽親情可言,但還是不想讓他死在臨安,畢竟有完顏老爹在,金國還能苟延殘喘些時日,順便也能拖住蒙古南下的步伐。
我正琢磨著怎麽能支開師傅他們,眼角正好撇到王處一的胳膊,那道袍上還殘留一點點血跡,正是被靜洪老道偷襲所致。再加上注意到王處一滿腹心事的樣子,我心中已經猜到大概。耐著性子聽師傅講完,當即滿口答應師傅,不論完顏洪烈會做什麽,隻要是不利大宋,我都會出手阻止。
我陪著師傅又小酌了幾杯,才隨意地對王處一說道:“王師叔,昨夜小侄在上清觀借宿,聽聞師叔和他們發生了點誤會。”
“不錯,那幾個家夥一上來就對我大下殺手,當真莫名其妙,要不是看在上清觀在武林上名聲不錯,我定然不會輕易放過他們。”王處一臉上怒容一閃,顯然對被偷襲還有些耿耿於懷。
丘處機聞言怒道:“師弟,原來你胳膊的傷是上清觀的人所傷,這件事不能就此算了,等此間事情一了,咱們同去上清觀理論理論。”
我暗暗搖頭,師傅這幾年脾氣著實見長,尤其是在醉仙樓上揚眉吐氣之後,更是有些不可一世,連掌教馬鈺有時候都勸不了。這次的事情,他還沒問清來龍去脈,就嚷著要去“理論”,由此可見,日後全真教得罪人的事情定然會是眼前二位惹出來的。
“師傅,這次事情恐怕是咱們全真教理虧了。”我看見師傅又要拍桌子,忙伸手擋住,不顧師傅詫異的眼神,轉頭鄭重地向王處一問道:“師叔,你仔細想想,昨夜那個稱呼師叔為師傅的人,可是咱們全真教弟子。”
王處一臉色一變,沉聲道:“那人黑巾蒙麵,我又被偷襲受傷,所以當時沒有想到會是誰。”師傅顯然不知道事情的經過,聽得一頭霧水,開口想問,卻聽王處一緩緩說道:“但今天我回憶良久,越想越覺得是誌敬的聲音。”
當從王處一嘴裏冒出趙誌敬的名字之後,我腦子就開始不停地轉動。我絲毫不懷疑王處一的推測,作為大弟子,趙誌敬在王處一的心目中的地位,就如同我在師傅心目中的地位一樣,都是不可替代的。其他的弟子有可能聽錯,但大弟子的聲音,做師傅的絕對不會聽錯。但是我從來沒發現趙誌敬這家夥有絲毫好色的想法,這個家夥在我的記憶中,除了氣量狹隘,野心太大之外,比起其他的同門倒更像是個出家人,還真讓人難以理解趙誌敬身上的變化。
師傅丘處機卻很不以為然,大聲說道:“就算那人是誌敬,又能如何?上清觀的人不能因為和弟子結下梁子,就偷襲師傅吧?”
我看了看王處一,老道士麵露憤憤之色,竟然也頻頻點頭,顯然很是讚同師兄的話。我不禁苦笑了下,輕聲說道:“看來王師叔一定不知道上清觀的道長們昨夜追的是什麽人。”果然,王處一麵色一變,露出詢問的神情,我隻得壓低了聲音,繼續說道:“他們追的是個采花的淫賊……”
話沒說完,丘王兩人勃然大怒,一起搖頭。王處一怒道:“這不可能,如果說誌敬惹事生非,和上清觀結下梁子,我還相信,說他采花,這完全是誣蔑。”丘處機也接口道:“不錯,我全真教弟子怎麽會做出此等事情,如果不去和他們理論清楚,定然有損全真教威名,這怎麽對得起師傅的在天之靈。”二人說著站起身來,就要殺奔上清觀。
不過被師傅一提重陽祖師,讓我想起一件事,一下子拉住師傅的胳膊,說道:“我知道了,是先天功。”師傅疑惑地看著我,皺眉道:“你胡說什麽,這和先天功有什麽關係?”
我將師傅和王處一按回座位,才開口問道:“師傅,我命兩位師弟送來的先天功口訣你們可曾收到?”
“我們已經見到誌坦他們,先天功的口訣被你掌教師伯收好了。你師伯還誇你辦事老成呢。但這兩件事沒什麽關係啊?”丘處機一臉的疑惑,反倒是王處一卻像是想起來什麽,低聲自語道:“難道真的是先天功出了問題?”
丘處機不耐地說道:“誌敬雖然私自修練先天功,這也不是他的錯,畢竟是咱們同意誌敬去的藏經閣,他能找得到口訣,那是他的福氣,也讓師傅的武功不至於失傳,這也算是好事。”說著瞪了我一眼,接著說道:“倒是你小子,在藏經閣那麽些日子,也不見你找出什麽東西。”
想不到師傅連這個也要攀比,沒待我說話,王處一卻皺眉道:“師兄,這事情怕是不簡單。當年師傅在世的時候,我曾經求師傅傳授先天功,但師傅卻告訴我,咱們師兄弟都不適合這門武功,練之有害無益。後來師傅去大理將先天功傳授給段皇爺,我還以為是因為自已內力不足才不能學先天功,現在想想,恐怕不單單是這個原因了。”
我接口道:“王師叔所料不差,我這次在桃源見到了段皇爺,段皇爺也說這門武功有重大缺陷,修為不到,練之有害無益。”這話我隻說了三分,我可不想將一燈大師將先天功修改了的事情說出來,畢竟不是每個人都像我這樣,能抵抗天下第一的誘惑。
王處一緊緊地握著拳頭,恨恨地說道:“師兄,我必須要找到這個孽徒,如果真的如康兒所說,咱們可要盡快清理門戶。”