雖然我歸心似箭,想早點回家陪老婆,但看到從昏迷中醒來的瑛姑渾渾噩噩,兩眼發直的倒黴相,隻得決定多費點時日,先拐個彎去臨安,看看老頑童和貪嘴的洪七公是不是還在皇宮,找個機會將這個大包袱扔回給老頑童。
果然,一聽說去臨安有可能見到老頑童,瑛姑的眼神漸漸地恢複了生氣。那日和裘老二的一場大戰,瑛姑的傷雖然不重,但精力消耗頗多,硬是在馬車上躺了兩天才恢複了些體力。好在瑛姑性子堅韌,稍微恢複了點體力,就棄車上馬,和我一路向臨安奔去。
一連幾天的風餐露宿,大人倒沒什麽,可小龍女就有些受不了。雖然小丫頭有了點內力根基,但一來年紀尚小,吃不得苦,二來重傷初愈,元氣不足,幾日下來,一張小臉看上去就有點消瘦。
眼見臨安已近,我怕小龍女吃不消辛苦,放慢了趕路的進程,路過一所道觀,雖然天色尚早,還是下馬借宿。
這道觀雖然不大,山門上掛的匾額倒是氣派非凡,“上清觀”三個大字端是龍飛鳳舞,顯然這道觀的主持應該算是有點修為。守山門的兩個小道士也是眉清目秀,唇紅齒白,自報道號清風、清月。聽到這兩個名字我差點樂了,要是那個清月改為明月,我還真以為跑到五莊觀了。兩個小道士言辭謙和有禮,接過我遞過去的大錠香油銀子,臉上神色絲毫沒變,顯然見過世麵。
隻是進了道觀,卻發現諾大的一座道觀,竟然冷冷清清,除了幾個掃地的小道童,一個長著胡子的老道都沒看見。帶路的小道士清風不待我問,直接開口解釋道:“最近臨安城不怎麽太平,三日前師門長輩和師兄們都去做法事了。這兩日想必就會回來,怠慢之處,還請施主見諒。”
少爺我雖然算是做了幾年的道士,但對這神神鬼鬼的東西卻是不信的。臉上自然而然流露出不以為然的神色,隨口問道:“請這麽多道士,看來這鬼鬧得很凶啊。”
“不是鬧鬼,聽說是鬧狐仙。是府尹大人親自來請地。”另一個小道清月搶著答道。提到官府中人更是得意洋洋,又補充了一句:“不過師傅私底下說,可能不是什麽狐仙,應該是一個新出道的淫賊,所以才帶著所有的師叔伯前去。”
那個清風重重地咳了一聲,狠狠地瞪了清月一眼,顯然責怪清月說了不該說的話。那清月卻不以為然地說道:“師兄,反正師傅不在,你怕什麽?再說,這兩位施主一看就知道是咱們武林一脈,又有什麽好瞞的。”
這話倒引起我的興趣,仔細地看了看兩個小道士,果然發現兩個小家夥身形輕靈,看樣子真的練過幾年功夫的樣子。不禁暗罵自己大意,也不看看清楚,稀裏糊塗地就闖到人家門派裏麵。好在人家沒有什麽惡意,要不然被人敲了悶棍都不知道。看來自己以後行走江湖真要加緊小心了。
不過清月小道士的話卻讓我很吃驚,開始的時候我還以為所謂的狐仙可能是老頑童閑極無聊,折騰大內侍衛搞出來的把戲,但這裏麵怎麽又牽扯上淫賊的稱呼了,這定然和老頑童無關了,難不成歐陽克這家夥養好了傷,又開始幹壞事了?
不過那清月被清風一瞪,卻也不在談論此事,隻是悶頭帶路。我微微一笑,這點小事自然難不倒少爺我,待會兒找個機會,套套這個小道士的話還不輕鬆。
安頓了疲累的小龍女和瑛姑,我直接來到道觀門口找到清月,借口自己想在上清觀轉轉,又怕誤入人家的禁地,所以希望小道士做個向導。不知道是我香油錢給的足,還是小道士就是好動,反正三言兩語,就拐著清月小道陪我在道觀裏麵亂轉了。
論起道觀的氣派,這上清觀可是拍馬也追不上全真教的重陽宮,而少爺我也是醉翁之意不在酒,有一句沒一句地套小道的話。隻是這小家夥不知道是不是受了那個清風的教訓,竟然對臨安之事絕口不提,讓我大為頭疼。但這也難不倒少爺我,幾句話之後就算了解小道士的性子,這是個頗為好勝的小子,不然剛才也不會主動說那麽多話了。
小孩子果然就是小孩子,待得和清月熟悉一點後,我隻是略微用了點激將法,小道士就將自己知道的那點點事一五一十的都說了出來。據我所看,這事情和老頑童真的無關,而是臨安城真的出了個采花的家夥,而且已經有了好幾個官宦人家的小姐糊裏糊塗地失了清白。那個臨安的府尹為了同僚的麵子,不敢聲張,才用捉狐仙的借口找上上清觀的道士。至於臨安皇宮裏麵鬧沒鬧狐仙,顯然小道士也不知道。
雖然少爺我很不屑於那些采花的淫賊的作為,但覺得這種不能見光的職業,隻要稍一張揚,怕是馬上就會跑路,而這次一下子去了那麽多的老道,這個家夥隻要稍微有點頭腦,也會溜之大吉,事隔這麽多天,少爺我就是去了也看不到人影了。既然這事情和我來臨安的目的無關,我也不想沒事找事攙和進去。當即和清月胡吹了一會兒,教了他兩招擒拿手,就回房打坐休息了。
我入定了不知道多久,突然聽見門外一陣喧嘩,人來人往的喧鬧不斷,不時有人喝罵兩聲。我第一個想法就是上清觀的仇家趁著上清觀沒大人來燒房子了,抱起身邊的小龍女,拎著鳳凰琴就想跳窗上房。隻是一開窗,就看見滿院子人來人往的道士,個個神色惶急。這時不遠處的一個房間門猛地被人打開,一個青年道士探頭出來喊道:“快拿正心丹,靜虛師叔又吐血了。”
緊接著又是一番雞飛狗跳,拿藥的,端水的,絡繹不絕地衝到房中。這樣子不用考慮,定然是這群道士淫賊沒捉到,反而被淫賊收拾了。雖然有些吃驚現在淫賊的囂張,但這些都沒讓我放在心上,現在讓我頭大的卻是懷中的小家夥,眼見小丫頭撅著嘴就要發脾氣,趕緊關窗,抱著睡眼朦朧的小龍女回去繼續睡覺。
隻是我窗關到一半,剛才的那個房間裏氣衝衝地衝出來個胡子花白的老頭,胳膊上包著的白布已經染紅了一半,扭頭對房間喊道:“掌門師弟,你好好照顧靜虛師弟,老道這就上終南山。”聽了這話,我大是得意,看來少爺我的師門長輩雖然武功不是一流,但急功好義卻是江湖聞名,這不,上清觀的這些老道吃了虧,第一個想到的就是去終南山。不過據我所知,全真七子現在在山上的可能性不大,我琢磨著是不是先提醒下這個老道,省得他白跑一趟。
還沒等我開口,老道士下麵的話差點讓我坐到地上。“萬事也抬不過一個理字,老道我就不信,他丹陽子能包庇自己的師弟。如果不給老道個交待,我靜洪就算死在終南山,也要讓天下人知道全真教的真麵目。”說著氣哼哼地就往外衝。
這時又從房間裏走出一個中年道士,一把拉住靜洪老道的手,說道:“靜洪師兄,稍安勿躁,我總覺得這裏麵有些誤會。”
“誤會?靜虛、靜照兩個師弟還在那裏躺著,能不能熬過今晚還是兩說,是誤會就能下這麽重的手?掌門師弟,這次你就聽老道一次,咱們和全真教沒完。”那靜洪老道說著又要向外走。
那上清觀掌門死死拉住靜洪,搖頭道:“師兄,那玉陽子王道長行俠江湖這麽多年,你什麽時候聽說過他做過有虧德行的事?我看今晚之事另有內情。”
“哼,什麽另有內情,老道我明明聽到那淫賊喊姓王的師傅,要不然老道又怎麽會刺他一劍。什麽全真七子,說得好聽,教出來的徒弟個個都是采花淫賊。”靜洪老道看來性子頗為暴躁,執拗地認了死理,殊不知他這句話大大地得罪了一旁的某人。
我聽老道這話的意思,他們是在追擊淫賊的途中,傷在了王處一王師叔之手,為此要上門找掌教師伯理論。我雖然納悶王師叔怎麽能和淫賊攪和在一起,但也被這靜洪老道罵得火往上冒,忍不住出聲道:“我說那個什麽靜洪老道,這麽說話可是很不厚道啊。”說著一按窗棱,抱著小龍女就跳了出去。
那靜洪老道“唰”地抽出長劍,用劍尖指著我怒道:“你是何人,為什麽偷聽老道說話?”說著想是想起來什麽,大聲說道:“哦,你說老道說話不厚道,定然是全真教的狗賊,看劍。”說著用力一掙,不顧上清觀掌門的阻攔,揮劍撲了過來。
這老道士的性子如此暴躁,不起誤會才是怪事。而那上清觀掌門見我一手抱著小姑娘,一手拎著鳳凰琴,看樣子好像沒辦法反擊,趕緊上前想拉住自己的師兄,嘴裏喊著:“師兄,使不……”隻是他的話還沒說完,那靜洪老道已經直直地趴在了地上,顯然被點中了穴道。
我冷冷地看了看趴在地上的靜洪老道,將懷中小龍女放下,取出兩顆九花玉露丸,遞給上清觀掌門道:“在下全真教楊康,如果道長信得過,這傷藥應該能穩住貴同門的傷勢。”