一連多日,一燈大師都是閉關沉思,我又變得無所事事起來,每天裏除了教導小龍女修煉小無相功,就是陪著小龍女在山上亂轉,而朱子柳理所當然的被強行拽來當作導遊。朱子柳身為大理國前任宰相,自然博學多才,和他每日裏談談說說,還真讓我大長學問,而我胸中比他多了近千年的經驗,許多明清大家的觀點常常被我引用,也讓朱子柳對我大起知己之感。
在山上晃蕩了五六日,一燈大師終於想明白如何讓北冥神功導氣歸虛,喚我來到廂房,珍而重之的將心法傳授於我。一燈大師將一張寫滿蠅頭小楷的紙張放在我的麵前,微笑道:“楊居士,雖然老衲修習的是佛門功夫,但也從真經總綱中大獲好處,原來以為至少要耗費五年的時間才能複元內力,現在看來,不用三個月就能恢複如初了。而且這真經的總綱,也解決了段氏多年的武學難題,老衲還是要多謝楊居士了。”
我趕忙謙虛了兩句,畢竟我來這裏是為了求醫,而且這真經總綱,放眼整個武林,除了一燈大師還真的沒有人能翻譯,說起來應該算是我占了便宜。一燈大師一揮手,正色說道:“楊居士身出名門正派,新近執掌丐幫,又和老衲相處了這些天,老衲也相信楊居士的為人。但這北冥神功實在是威力巨大,有傷天和,老衲不得不多一句嘴,希望楊居士日後行走江湖之人能以慈悲為懷,得饒人處且饒人。”說著連宣佛號。
老和尚這話我很不喜歡聽,如今我對歐陽鋒和裘千仞這兩個老家夥恨的是牙根癢癢,這兩個家夥我現在還不是對手,但我早就下了決心,遲早有一天要讓這兩個老小子知道我的利害。我現在不想欺騙一燈大師,心中對一燈大師的迂腐恨不以為然,直接說道:“大師此言差矣。在下以為,除惡不盡那就等於是對善良之輩的不公平。就如西毒歐陽鋒之流,對他們怎可以手下留情。要不是洪老幫主太過耿直,當日又怎麽會被打得半死不活?”我心裏至今還在琢磨,當日要是能和嶽父黃老邪一起幹掉歐陽鋒,那豈不是天下太平了,所以一想起當日之事,我就忍不住扼腕歎息。
一燈大師搖了搖頭道:“楊居士,你我雖然佛道不同,但武學到了極處,已然是殊途同歸,佛家的修心養性對於楊居士實在是莫大的好處。”
“既然如此,那大師為什麽不領會一下道家的清靜無為,道法自然?”我對一燈大師的話很不在意,小爺可是典型的貪戀紅塵之輩,講究的就是快意恩仇,雖然根本不懂什麽是清靜無為,但在重陽宮這麽多年,一兩句道德經還是會背的。
一燈大師卻被我這隨口之言說得陷入沉思,我現在一門心思全都掛在小幾上的北冥神功中,可沒心思和老和尚打機鋒,直接拿過口訣仔細研究。看過這殘缺北冥神功修改版之後,我最後的那點小算盤也沒得打了。最早先我還有些舍不得自己辛苦修煉多年的小無相功,妄想用小無相功模擬一下北冥神功,先化了我任脈內的那道真氣再說,但這北冥神功口訣上說的明明白白,練功的第一件事情就是先將自己原有的內力散到奇經八脈之中,再重新匯聚丹田氣海,這一散一聚,原來得小無相功內力就會蕩然無存,完全變成北冥神功的內力,而這種內力運行路線固定,自然再也沒有那模擬內力運行的功效了。我歎了口氣,隻能和剛剛上手的左右互博說再見了。
一燈大師收拾心神,開始跟我逐字逐句的講解北冥神功口訣。我原本修習的就是逍遙派的小無相功,同樣是道家的頂級心法,和北冥神功一脈相承,一燈大師稍作講解,我已然全盤貫通了。一燈大師最後說道:“這北冥神功要先散後聚,這內力轉化定然會有損耗,雖然楊居士任脈內還有一道頗強的內力,但就老衲推測,楊居士運功之後,內力隻能剩下如今的六七成。”
這件事倒是小事情,莫說我體內的小無相功原本就和北冥神功一脈相承,內力轉化是否會有那麽大的損耗還是兩說,就算如一燈大師所言,隻能剩下六七成內力我也不在乎,等我下了山,隻要看到不順眼的江湖人士,小爺我非吸他個幹幹淨淨不可。
拜托朱子柳照顧小龍女,和一燈大師一起來到靜室,盤膝坐在蒲團上,穩定心神開始散功。這北冥神功原本就不全,後麵的內容完全來自於《九陰真經》的總綱,雖然同屬於道家一脈,一燈大師還是有些不放心,索性陪著我一同閉關,時刻注意我的狀況。我是完全讚同一燈大師的決定,雖然目前一燈大師內力不足,但卻有著深厚的練功經驗,隻要我不出大的差錯,相信一燈大師都會有辦法應付的。
我潛心練功,閉目打坐,身心完全融入這北冥神功的修煉當中。待我將任脈中的那道內力完全化為己用,全身的內力運轉毫無生澀,我才長出一口氣,睜開了眼睛。此時我隻覺得渾身舒暢,四肢百骸都充滿了力道,眼前光明一片,口中不自禁發出一聲清嘯,震得靜室四麵牆壁瑟瑟掉落灰塵。
當年在重陽宮閉關的時候,那真是想叫就叫,完全憑借本能。可現在嘯聲一出口,我已然清醒過來,想起靜室裏麵還坐著個老和尚,我這突然一嗓子可不要嚇壞了人,連忙收聲吐氣,站起身來。
“恭喜楊居士行功圓滿,不但內力無損,反而更上一層樓。”一燈大師平和的聲音在身旁響起,顯然我突如其來的一嗓子並沒有嚇唬到老和尚。
“還多虧了大師的指導,才讓在下避免日後的走火入魔。大師的大恩大德,楊康莫齒難忘,請受楊康一拜。”說著跪倒在地,恭恭敬敬向一燈大師拜了三拜。我這次施禮當真是實心實意,畢竟一燈大師於我雖無師徒之名,卻有師徒之實,老和尚的確受的起我三拜。
一燈大師自然知道我的心意,受我三拜之後,站起身來,雙手將我扶起,微笑道:“這也算是楊居士的福澤,老衲隻是適逢其會,從中擀旋一二。如今楊居士內力有成,幾可媲美老衲未出家之時,當真是可喜可賀。”能得到堂堂南帝如此讚譽,我禁不住心中竊喜,剛想謙虛兩句,一燈大師卻又接著說道:“老衲隻有一個不情之請,就是希望他日楊居士行俠江湖之時,能記得老衲的恩情,給那些惡人自新的機會。”說著口宣佛號,對我竟然合什一禮。
這老和尚還真算是得道高僧,說來說去就是希望我少下殺戮,怪不得以後會把裘千仞那個廢材收作徒弟。看著一燈大師那一臉鄭重的樣子,加之我神功初成心情大好,脫口而出就答應下來:“好,就看在大師的麵子上,以後不管是誰落到在下手中,在下都會給他條自新的活路。”話剛出口,心裏就後悔了,我這不是給自己找套麽,有道是擒虎容易放虎難,要是真這麽做了,定然會被大群小人惦記著,那恐怕我後半輩子就沒有清閑日子可以過了。隨即我自己在心裏麵補充了一下,給人自新活路之前,必須先用北冥神功吸他個幹淨,這樣既應了對老和尚的承諾,又不怕被報複,算是兩全其美了。
一燈大師敦厚君子,自然想不到我心裏麵的小算盤,對我自是連聲稱讚。我可不覺得自己有一燈大師說的那麽好,自認為當不得這種稱讚,趕緊想轉移一下話題,正好看到一燈大師身前的小幾上有十幾頁紙,當即饒有興趣的取來,笑道:“這是什麽,難道是大師的武功心得麽?”
“老衲原本想利用《九陰真經》總綱所闡述的武學至理,配合先天功,重新整合大理段氏的武學,以開創一門新的武學。但寫來寫去,卻發現大違天道,留之無意,正想將之燒掉。”說著長歎一聲,大是意興闌珊。
我好奇心起,取出上麵幾頁看了起來,畢竟一燈大師一代武學宗師,既然說大違天道,那威力必然小不了。但隻看了一頁,我已然眉頭大皺。我看的正好是心法部分,這上麵的心法和先天功似是而非,但比先天功更為霸道,已經大異常理,按理說一燈大師不可能寫出這種不合實際的心法,忍不住疑惑的望向一燈大師。
一燈大師歎了口氣,緩緩說道:“楊居士如今內功大成,自然能看出這心法的不妥。老衲所寫的心法,卻是快速達到先天功第五層的法門。”我眉毛一動,雖然臉色不變,但心中卻如起波瀾,先天功的威力我是知道的,如果能快速達到先天功的第五層,那連重陽祖師都達不到的第六層先天功豈不是也大有希望?到時候天下第一的高手定然是眼前的一燈大師了。我望向一燈大師的眼神立刻變的崇敬起來。
一燈大師看到我崇敬的眼光,苦笑一聲繼續道:“老衲參悟《九陰真經》總綱之後,推想了一夜,才發現老衲修煉先天功這些年其實就是為了進入第五層而作的鋪墊。而老衲之所以近十年先天功毫無寸進,卻是因為老衲不是童子身練功。”聽到這裏,我立刻想起前幾日和一燈大師之間的對話,心中已然有所領悟,苦著臉望向一燈大師:“莫非大師的意思,這先天功的關鍵是……”我話沒說完,一燈大師已經點頭苦笑:“不錯,正是自宮。”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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