侯青雲對這些床弩很敢興趣,伸手撫摸了下那錚亮的床弩,入手冰寒,陸乘風笑道:“侯少俠可是心疑這些床弩和石炮的來曆?”

陸乘風從裘千仞口中得知,侯青雲師姐弟並非裘千仞的徒弟,兩人是半途上與裘千仞偶然相識,聽聞裘千仞的俠義,這才相伴而來。

“還請莊主告知?”

侯青雲的確是想知道,如果有法子可以搞到這等水戰、守城的大殺器,那黃河幫的實力一下子提升的可不是一點半點。

“這種軍用器械精密複雜,咱們這些粗人哪做得來,都是前年劫取的幾艘客船上運載的。”

“咱們當初也以為隻是普通的商船,沒想到船艙裏裝的全是這些嶄新的軍用禁器,恐怕是那些朝廷軍官走私出來販賣的……”

“這朝廷軍隊真是腐朽到極點了啊,居然連軍械都拿出來偷賣?”

李依琪是西夏公主,西夏國土貧瘠,民生凋敝,物資稀缺,還從來沒聽說過居然還有軍隊把軍械拿出來販賣,那真打起仗來靠什麽?

“可不是嘛,若咱們大宋能上下一心,又何至於落得這等田地?”陸乘風苦笑一聲,這販賣軍火宋朝軍隊私底下可沒少幹,你連這都不知道還是宋人麽?

李依琪既不是宋人,又不漢人,她是黨項人。

“朝綱不振,恐怕咱們即便是——”

裘千仞剛想說幾句喪氣話,眼見侯青雲森然眼神掃來,趕緊改口道:“即便是朝綱不振,大好江山還有咱們扛著!”

“是啊,還有咱們。”

陸乘風歎道,不過轉念一想,有史彌遠這樣的奸佞把持朝政,大宋的前途實在是未卜。

“嗯,這種局麵必須要改變。”侯青雲突然說了一句,沒人理會的了他的意思。

眾人各自感慨,一時間俱是沉默不語,唯有夜風徐徐。

太湖水麵上,陸冠英斬了四個細作祭旗之後,又與眾水寨寨主商議完畢,上千艘漁船分成兩大股三三兩兩的隱入黑暗之中,而百餘艘漁船夾雜著幾隻大船靜靜的漂浮在水麵上,結成長蛇之陣蓄勢待發。

一個時辰後,遠方湖麵傳來點點燈火,侯青雲極目望去,見到黑夜之中七八艘豪華大船徐徐駛來,而由百艘漁船組成的誘敵前鋒船隊則以長蛇之陣緩緩迎了上去。

待兩隻船隊相聚不過一百多米時,一直保持陣型的誘敵船隊忽然分散開來,全速向金國欽使團衝去,在距離不過五十米的距離,小漁船上的水賊們紛紛彎弓拉起火箭對著欽使團大船散射。

金國欽使團的七八艘大船上呼喝之聲不絕,零星有人彎弓回射,但效果不佳,不一會兒,便有兩艘大船上燃起了熊熊大火。其餘的船隻則全速轉舵,向回逃竄。

因為早已知曉這是官軍誘敵的船隊,所以太湖水賊們並沒有登船作戰,隻是靠近了以火箭射擊,待官軍船隊掉頭撤離之時,紛紛呐喊著追擊,剛追了不遠,黑暗中忽然傳出嗚嗚號響,斜刺裏官軍的數十艘戰船陡然衝了出來,衝在最近的數艘漁船登時被弩炮擊沉,其餘誘敵水賊紛紛調轉船頭,一邊回弓射箭,一邊回航。

“什麽狗屁太湖群豪,不過是一群水匪罷了,哪裏敵得過本指揮使的神機妙算,今日便是你們這些小鬼的末日,哈哈哈哈!”

後方徐徐駛來數艘和之前一樣的豪華大船,這才是金國欽使與馬步軍指揮使段天德乘坐的船隻。

“傳令下去,全軍出擊!”

段天德眼見太湖水賊的漁船被打得四處逃竄,不由得開懷大笑。

“咱們也跟上去瞧個明眼。”大金國欽使,正是四皇子完顏洪熙的兒子完顏珣,他從未來過南方,也沒見過水戰,此時一見宋軍戰船碾壓太湖水賊,大覺有趣。

“來了!”

彩虹口諸人眼見宋軍戰船追趕著幾十艘漁船向這邊駛來,人人屏息寧神戒備,侯青雲也來到一架弩炮前,觀察這些弩炮手是如何操縱發射。

沒一會兒,黑暗中殺出數十條漁船接應被追趕的漁船。段天德一見之下,又大笑起來:“這就是所謂的埋伏?統統給我剿滅,一個不留!”

眼見太湖水賊就這麽點手段,宋軍戰艦上的官兵一齊哄笑,紛紛操縱著弩箭向漁船掃射,水麵上弓弩亂飛,沒一會兒兩支漁船隊伍便被打得七零八落,餘者紛紛向彩虹口下方駛來。

眼見宋人戰船緊追不舍,已經行駛到彩虹口下方,陸乘風讓眾機括手戒備,等宋軍戰船過去一半之時,這才下令發射。

一瞬間,數十艘弩箭和炮石齊射,弩箭和炮石紛紛砸在宋軍戰船之上,當即便有一艘戰船中炮被擊沉。

指揮這支船隊的水軍將領也是久經戰陣之人,眼見己方艦隊驟然遭襲,立刻下令停止追擊,向岸上回擊,但彩虹口卻是比太湖水麵要高很多,宋軍戰船弩炮根本射不上來,隻能以小兵彎弓發矢,效果寥寥。

雙方相互射擊了一陣,宋將眼見無功,己方戰船這一會兒功夫又被擊沉了四艘,旋即下令撤退。

這個時候,陸冠英的兩股伏兵這才湧了出來,一千艘漁船瞬間便鋪滿了太湖水麵,將宋人戰船退路徹底堵死,火箭如雨點般傾盆落下,很快便將宋軍艦船一隻隻點燃,而彩虹口岸上的弩炮仍舊噴射不止,前後遭襲的幾十艘戰船或被弩箭、炮石擊沉,或被火箭點燃,沒一會兒便全軍覆沒,落水呼救者不計其數。

跟在後方看熱鬧的金國欽使團船上,段天德眼見宋軍戰艦被圍,情知不妙,急忙下令轉舵,但巨大的豪華艦船的速度怎比得上輕巧的漁船,兩百多艘漁船紛紛匯聚在四艘欽使團船下,放火箭的忙著火箭,水鬼們則潛入水中開始鑿穿船底。

片刻功夫,欽使團艦船全部被鑿穿了船底,紛紛沉沒入水,段天德、完顏珣等大小官員頭領全部落水被擒,小兵嘍囉之類就直接被溺斃。

這場伏擊戰打得出乎意料的順利,當陸冠英帶著段天德沿路劫掠的財物,以及垂頭喪氣的段天德本人凱旋之時,陸乘風也難得誇獎了這個十分爭氣的兒子。

“爹爹,這幾個狗才怎麽辦?”

陸冠英命幾個水寨弟子壓著段天德、完顏珣以及幾個大小官員上前,一人在腿上敲了幾棍,幾人渾身濕透,像是剛從水裏打撈上來一樣,均是狼狽不堪的跪在地上。

“先帶下去關起來,明日再慢慢審問。”

陸乘風眼見段天德幾人神色的呆滯,知道這些人均失了神誌,起碼要過一段時間才能恢複過來。

“好咧!”

水寨弟子們呼喝著將幾人壓了下去,陸冠英又著手將劫掠來的財物分配與各個水寨。

陸乘風又帶著裘千仞三人返回歸雲莊莊內,裘千仞指出其實今夜的大勝完全勝在奇襲上,若宋軍在陸上也配合一支步軍齊頭並進的話,那太湖水寨的奇襲戰就要成為攻堅戰了。

陸乘風自然明白這一道理,那些架設在彩虹口的機弩和石炮在當夜打完奇襲戰後便已經運走,收藏起來,免得官軍追尋而來,查到蹤跡。

侯青雲把玩著床弩許久,這才依依不舍的離開,這讓一旁的李依琪有些奇怪,“看不出來,師弟你還會對這些床弩器械有興趣?”

侯青雲點點頭,“這可是很好很好的東西。”

李依琪忍不住輕笑起來,她的容貌與夏孤嵐各有千秋,雖然姿色可能稍遜,但經常展露笑容,讓侯青雲如沐春風。

“接下來咱們作何打算?”

侯青雲想了想,道:“咱們先在歸雲莊呆幾天,這幾日恐怕會有高手來救那個金國欽使,還需要將一些的事情交代給裘千仞,之後咱們便去臨安。”

“臨安啊!”

李依琪有些感慨,幾日前她還是大夏國欽使,同樣也是被劫殺,但境遇卻與這個大金國欽史不同。

金國欽使會有人來營救,她卻是被自己國家給徹底賣了,不但沒人來救,反而各方都要急著殺她滅口。

差距實在太大了!