很顯然,這梁祝與傳說中的不大一樣。
“梁山伯!你怎會知道我在這裏?”纖瘦的假小子祝英台臉色一變,繼而露出憤憤不平之色。
“自然是嶽父大人告知我的,快些與我回去!”奇男子梁山伯臉上隱隱有殺伐之氣,他身後的一彪人均是如此,侯青雲估摸著這夥人不是強盜悍匪,就是軍中悍卒。
“這門親事爹爹答應了,我可沒應允,你也不瞧瞧自己那模樣……”祝英台冷哼一聲,言下之意自是你長得太醜,我可不甘心嫁給你啊!
“長得醜又如何?父母之命,媒妁之言,怎能由你胡來!”梁山伯中氣十足,含怒而發,那發威的麵貌的確是挺瘮人的。
瞧梁山伯一臉凶神惡煞,祝英台心中生出一絲怯意,忍不住往英俊的教書先生身後躲了躲。
“你凶什麽凶……”
這是什麽情況?
這醜漢才是梁山伯,那英俊的書生是誰?
難道是馬文才?
侯青雲和書院的學子都有些愣,幾個學子紛紛道:“英台老弟,這人是誰啊?”
“什麽媒妁之言,你是男兒身,怎麽要……”
眾人也不是傻子,說到這裏,紛紛恍然,“原來英台你是女子!”
那教書先生先是一愣,怔怔看著祝英台,這才歎道:“原來如此。”
他一早就覺得這個學生很不對勁,和自己過分親密,二人雖然為師徒,但常在一起嬉鬧,甚至是同榻而臥,但祝英台卻從來不當著他的麵換衣服,甚至看他換衣裳的時候都會麵紅耳赤,他也不以為意,隻當祝英台是少年羞澀。
其他學子對於夫子和英台的事情也都有所了解,雖然目前權相史彌遠對理學推崇備至,但南朝的理學之風還未大興,甚至不少學者、學子公然反對理學,社會風氣開放,眾人對此也不以為意,隻當這瘦弱的少年祝英台取向有問題。
“原來英台是個女子!”
“你就是那個迷的祝英台神魂顛倒的酸儒馬文才?”梁山伯瞪著夫子,眼神十分不善。
還真是馬文才!
“你想幹什麽,不許你對夫子無禮!”
幾個身材壯些的學子攔在了馬文才身前,但他們與梁山伯以及一幫子人高馬大的隨從不能相提並論。
“走開!”梁山伯上前隨手一推,便將幾個學子推成了滾地葫蘆,四腳朝天了許久才掙紮爬起來。
“看上去還有些身手,不過這檔子趣事嘛,我管了!”侯青雲輕笑一聲,身形一晃,阻在了梁山伯麵前。
梁山伯也是練家子,見侯青雲一副勁裝俠客模樣,剛才一晃的身法又十分高明,頓時抱拳道:“兄台何故擋道?”
他想了一想又道:“兄台莫被這祝英台給欺騙了,我梁山伯雖然麵相不佳,但身為大宋一方馬步軍指揮使,卻也不屑與這等恬不知恥的女子結親!”
“為什麽感覺很淩亂?”侯青雲有些摸不著頭腦,無語作答。
“誰恬不知恥了,梁山伯,你少在這裏血口噴人!”祝英台俏麵寒霜,她站在馬文才一旁,聽梁山泊說自己恬不知恥,頓時大怒。
“難道不是麽?你不尊父母之命,自己偷偷潛入金陵書院,和這等有龍陽之好的酸腐書生攪在一起,把你祝家和我梁家的顏麵都丟盡了,我若再不將你拿回去,誰知道還能生出什麽事端!”
怕祝英台不放心,梁山伯又補充了一句。
“你放心,我也不想管你這檔子爛事。咱們回去之後我讓爹爹會立刻到你家去退婚,斷了這門親事,從此以後咱們大路朝天,各走一邊!”
這和千古流傳的梁祝傳說不一樣啊!
“這——”祝英台初時以為梁山伯是來將她帶回去強行成親的,一張俊俏的小臉嚇得煞白,沒想到梁山伯是這樣的說辭,一時間也踟躕不下。
這樣的結果也不錯!祝英台試探的問道:“梁山伯,你說的這些可都是真的,你真的會去我家退婚?”
“廢話!咱們梁指揮使軍務繁重,哪有閑工夫和你一個小女子瞎扯淡。”梁山伯身後的一個壯漢忍不住厲聲道。
祝英台想了想點頭同意了梁山伯的提議,又轉身拉起馬文才的手。
“文才,我要先離開一陣子,你會等我麽?”
“傻丫頭,其實從我見到你的第一天起,就知道你是女兒身啦!”馬文才含情脈脈的將少女頭上的書生帽摘了下來,一頭如瀑的青絲瞬間撒落下來,一個瘦弱的小子瞬間轉為美少女,讓眾人陣陣驚歎。
“文才,等我回來——”祝英台依依不舍。
“嗯,我等你。”
“夠了!別在這惡心人了,趕緊跟我回去,以後你們倆有的是時間……”梁山伯頗為不耐煩,大聲的催促依依不舍的馬祝二人。
梁山伯帶著祝英台走了,而眾學子則議論紛紛,大半倒是恭喜馬夫子攬得美人歸,侯青雲在一旁笑而不語:這馬文才的人緣真不錯,倒是有趣的緊。
“剛才多謝壯士仗義相助!”馬文才向站在一旁的侯青雲拱手致謝。
“這沒什麽。”侯青雲擺擺手,咱什麽都沒做不是麽?
“倒是馬兄你,如果剛才那梁山伯隻是為了將英台小姐帶走而出言誆騙你,那可是不妙!”侯青雲覺得還是有必要提醒下馬文才。
應該不至於吧,堂堂一方禁軍指揮使,有必要來誆騙他一個窮酸麽?
“就算是誆騙我,那又如何?”馬文才苦笑一聲,“我隻是個無權無勢的書生,如何能和梁指揮使相提並論。”
這倒也是,馬文才不過是個手無縛雞之力的書生,又非好勇鬥狠的江湖中人,自然是做不到拂袖一走了之,亡命天涯。
“夫子不如去投靠朝廷,以夫子的才華遠見,謀個一官半職又豈是難事。”有個學子弱弱的提議。
“奸相史彌遠把持朝政多年,倒行逆施,偽學之風盛行,投靠朝廷?嘿——”
馬文才所說的偽學就是“存天理,滅人欲”的程朱理學,史彌遠把持朝政之後,為美化自己,對於程顥、朱熹等理學家的思想推崇備至,引發了當世諸多文人才俊不滿,這馬文才顯然也是其中一員。
提起奸相史彌遠的一係列惡行,馬文才憤憤不平,忽然神色一變,心下權衡起來,不知在想什麽,像是迅速敲定了謀劃,馬文才向侯青雲一拱手,“壯士,告辭!”帶著一幹學子匆匆離去。
待馬文才一幹人走之後,侯青雲又獨自欣賞起烏衣巷風物,之後又在秦淮河畔觀望了一陣,此時天色尚早,各色大小畫舫停泊在岸邊,等待著日落出遊。
侯青雲離開秦淮河,又登上了雨花台,見識到了有名的雨花泉,他見這一汪泉水清冽叮咚,這時可沒什麽汙染可言,侯青雲就取了些泉水飲之,泉水甘洌可口,不禁大為讚歎。
如此沿途邊走邊遊,體悟人情風貌,轉眼天色漸暗,侯青雲又回到了秦淮河畔,來到了最富名氣的太白酒樓。
太白酒樓依著六百多年前的南朝奢華風格而建,依河畔而矗立,共分三層。無論是在哪一層飲酒作樂均可觀賞到秦淮河的夜宴笙歌,萬種風情,所以這裏曆來就是文人騷客常駐之地,常常是座無虛席。
此刻日薄西山,太白酒樓前已是人來人往,侯青雲剛剛來到酒樓門前,裏麵忽然傳來一陣喧鬧之聲。
七個小二跑堂打扮的夥計呼喝著抬著一人走了出來,一直走到大路之中,七個跑堂夥計一齊呼喝一聲,將抬舉的人扔在了地上。
侯青雲順眼望去,見到地上躺著的人後一愣:這人相貌應該在四五十歲左右,頭發黑白參差,衣著襤褸,背著個紅葫蘆,手裏提著根綠竹棒。
這不是北丐洪七公!
這幾個夥計在找死麽?
(梁祝?哼哼......)