金人的安豐大營一夜間被宋軍攻破,兩萬步卒和五千騎兵全軍覆沒,消息傳出,四下皆震!
宋人戰線一片歡騰!
留守後路的金軍全軍覆沒,深入淮西的金軍主力淪為孤軍,主帥安貞自是萬分震驚,當即下令收縮淮西戰線,背靠巢湖,背避免宋人各個擊破。
宋軍在淮東、金陵等地的軍隊開始頻繁調動,配合淮西廬州、壽州守軍開展行動,揚州守軍當先北上,留守泗州的金軍統兵本就是漢人,眼見宋軍勢大,眼見宋軍迫近,忙大開城門投降。
泗州一丟,金人失去渡過淮水的碼頭,大金國的南征主力軍,二十多萬人馬真正的成了孤軍。
是去是留,成了安貞目前的最大選擇。
留吧,宋人在總兵力上並不差多少,且戰線連綿,防守嚴密,很難尋到縫隙穿插;去吧,毫無戰果,損兵折將,也不是那麽一回事!
眼下糧草還可支撐兩個月,安貞終於做出了一個昏聵的決斷:留!
拉鋸之戰仍在延續,但戰事的主動權已開始逐漸逆轉。
安貞一開始還發動對廬州、壽州發動幾次突襲,但均被守軍識破,除了折損人馬,半點好處也撈不到。
金人自南下以來,未嚐過幾次勝利的滋味,軍中士氣早已沒了初時的旺盛,隻是安貞統兵極為嚴厲,膽敢有異心,或者蠱惑軍心之人,悉數處斬。
安豐城內,騎兵來回奔馳而過。自從月前宋軍大破安豐守軍陣營,繳獲三千餘匹戰馬,又收編了部分降卒,安豐守軍已組建出一隻騎兵部隊。
這個月來,安豐的義軍配合壽州、廬州的宋兵攻伐,不時潛入金人大營中大肆破壞,刺殺將領,焚燒輜重,各種手段,無所不盡其極。
期間,郭靖、黃蓉帶著丐幫四老以及十數名八袋弟子瞧瞧渡過淮水北上,快馬加鞭趕赴山東青州。
青州為魯南要地,起義不斷,義軍大多是當地百姓,身穿紅沃,被稱作‘紅沃軍’,紅沃軍攻城拔寨,占領州縣,聲勢浩大。
前幾年紅沃軍被安貞率軍擊敗,首領楊安兒身死,楊安兒之妹楊妙真領著殘餘與李全、李福兩兄弟會和,之後更是與李全做了楊妙真的夫君,手下號稱‘忠義軍’,夫婦倆指揮義軍四處攻陷州縣。
其時李全已經被宋室朝廷冊封為京東路總管,手握數萬精兵,卻一直不肯南下,協助宋軍夾擊金人。
郭靖與黃蓉來到青州直接找到李全夫婦,向其訴說利害關係:“李統領若能出兵南下,宋軍定能一鼓作氣大敗金兵!天下亂局可定矣!”
李全此人雖然彪悍英武,但私心甚重,並且治下不嚴,忠義軍派係繁多,十分混亂。
李全對郭靖的話並不盡然,黃蓉當即以利誘之,言道若忠順軍能夠襄助宋軍大敗金兵,他這個京東路總管或許會升級為京東路製置使也說不準。
但他若不出兵,金兵依舊會敗,數十萬金兵撤退回淮北,那麽會不會先去清剿後方的義軍?
李全見這一雙少年男女,男的淳樸,女的美貌,言辭談吐十分不俗,心中驚訝,又聽黃蓉說的確是實情,他想到安貞的難纏,斟酌再三,又與楊妙真、李福商議一番,終是決定率領五萬忠義軍南下,攻伐金兵。
淮西製置使副使,廬州通判趙葵聞得忠義軍南下,心知與金人決戰的時機到了,秘密調令安豐、壽州配合行動,又與揚州、金陵的禁軍打好招呼,統行動。
安貞率軍一連兩日猛攻廬州無果,正欲撤退,廬州城門忽然大開,一彪軍奔出,正是楊康率領騎兵。
大宋騎軍氣勢如虹,一口氣殺入了撤退的金兵陣營中,金人本來就沒有士氣,被宋人騎軍一通攪合,更是慌亂,片刻功夫便被擊潰三個千人隊。
安貞見宋軍居然有萬餘騎,心中驚奇,指揮騎軍圍上,宋人騎兵不做糾纏,撤軍聲起,萬餘騎一陣風般奔回城內。
金兵領頭的萬夫長眼見廬州城門大開,心中激動萬分:這麽多日功夫都沒能撼動的廬州,此刻如我率軍破城,豈不是要立下天大功勞!
萬夫長頭腦發熱,當即領著本部騎軍一窩蜂湧入安豐城內,結果剛剛進入一半,城門‘嘩’的一聲陡然關閉,尚有五千多人在城門下擠作一團。
城頭檑木、箭矢、滾油等等旋即鋪天蓋地的砸落,而金兵進退不得,哀嚎一片,城外的五千人好不容遠遠逃開,一番清點,就這麽片刻功夫,就已損失了一千多騎人馬。
攻入城內的五千金兵下場可想而知。
當那頭腦發昏的萬夫長領軍衝進安豐城內,迎麵而來的是街裏房間無數的箭矢,四下裏伏兵盡出,將這五千人堵在長街上動彈不得,激戰一場,喋血長街,五千人馬全軍覆沒!
損兵折將的金軍士氣跌至冰點,安貞也開始盤算著撤軍之事,當夜,武功高強的義軍又開始連番騷擾,在營寨間不斷發展放火,將騎兵的馬廄掀翻、搗毀。
綿延數裏的金兵大營動蕩一夜,不時傳出一陣喊殺聲,整座大營盡是人心惶惶,除了義軍襲營,不時有一隊隊的宋人騎軍輪番騷擾,金人隻能幹瞪眼。
遣散在外的大小斥候全部被宋軍拔出,金人根本不知道黑夜中來了多少宋軍,貿然出擊隻怕是有去無回,因此金人隻仗著營寨堅守,等到天明再做抉擇。
第二日一早,當安貞下令收拾營地,撤退的指令,調度了整整一晚的宋軍卻吹響了全麵圍剿的信號!
擂鼓隆隆,宋人先以火器轟開金人西麵營寨,將馬廄等等大肆破壞,接著箭矢如雨,將戍衛在塔樓的金兵清剿一空,金人營寨旋即炸開了鍋,壽州、廬州的宋軍主力則源源不斷湧入,有條不紊的圍剿,推進。
東麵的營寨有李全、楊妙真夫婦率領的數萬忠義軍攻入,而揚州、金陵方向的宋軍則由中路切入。
金軍上到主帥安貞,下至小兵都是猝不及防,倉促迎戰,根本調動不行,二十萬金兵被截成三段,各自為戰,數十萬人馬在綿延十數裏的戰區展開舍生忘死的搏殺!
決戰來的如此突然,而結束也是如此迅速!
殺聲震天,每時每刻都有無數人倒下,大戰自清晨一直戰至夕陽西斜,被連番衝擊的金軍喪失意誌,終於顯露出崩潰跡象。
先是東麵金將被殺,數萬金兵四散奔逃,潰敗之勢如瘟疫一般迅速蔓延,中路、西路,最終整個戰線徹底崩潰。
宋軍卻沒有打算放過潰軍,金人唯一撤退的方向就是泗州,趙葵馬鞭一指,揮軍向前窮追不舍!
宋軍氣勢昂揚,出現了三萬騎兵追趕十多萬潰軍的奇景象,一直殺到天昏地暗,血流沃野!
等到驚魂失措的金兵來到泗州,才發現宋軍早已斷去了金人退路!
青煙陣陣,原本的淮水碼頭蕩然無存,淮河之水波濤翻滾,焦木殘骸飄蕩其中,絕望的情緒在蔓延。
“不如,投降吧!”這是每一個死裏逃生的金兵腦中唯一僅剩的念想。
此後一連數日,宋軍都在四下清剿殘軍、收編潰軍、降卒,最後的統計一番,光投降的金兵便有十一萬之眾!
僅有兩萬多人幸運的找到木船、小舟逃回了淮北,餘者盡數化作田間巷陌的枯骨。
全軍覆沒!
仆散安貞開金國史上前所未有之大敗,愁雲慘淡的老將獨立淮水河岸,凝視著滾滾怒濤,眼中盡是蕭條。
“大帥,快上船吧,留得青山在不愁沒柴燒,來日再舉精兵,再與宋人一爭高下!”親兵諫言道。
安貞緩緩搖頭,一指西山日暮,歎道:“殘陽泣血,大江東去,大金文武蕭條,俱已著傷,何能再舉?又有何顏與彼爭敵哉?”說罷,老將軍仰天大笑三聲,手中長劍翻轉,一劃而下,自刎於淮水之畔。
金軍南征主力全軍覆沒的消息傳出,天下震驚!
唐州、蔡州的宋軍聞訊為之一振,在孟珙、王堅等宋將的推動下,宋軍七戰七捷,將金兵打得潰不成軍,最終收複唐州、蔡州;利州路的宋軍也開始反擊,氣勢如虹,一舉收複失地。
兩淮之地的宋軍更是聯合李全、楊妙真的忠順軍,北渡淮水,一路攻伐,直擊徐州,另一路宋軍則出安豐,與襄樊的宋軍聯合夾擊,收複了潁州。
金國南征,不僅損失了四十萬人馬,更令整個南方戰線全線崩潰,南京路岌岌可危,好在宋人並沒有做好北伐準備,連番大戰又消耗甚大,補給不行,在徐州城下圍困數日後,班師回返。
殘月升驟起烈風,飲馬秋水畔,已是江湖義士‘事了拂衣去’的時候。
連日來,安豐盟主府邸中,先有全真四子,後有郭靖、黃蓉,率領各自的弟子向裘千丈辭行。
“侯大哥、夏姊姊,八月十五,華山論劍,咱們不見不散!”
巧語嫣然的黃蓉擺動著柳樹湖枝般的盈盈身段,拉著憨厚耿直的郭靖的手,依依向侯青雲二人拜別。
“華山論劍,我夫妻二人同心攜手,會戰四絕,爭奪‘天下第一’!”侯青雲的壯誌豪言並非妄言,如果他二人雙劍合璧,單個的‘中原四絕’絕對無法匹敵!