這個時候,宋軍兩翼騎兵方才不疾不徐的分散開,露出當中的的步軍陣營,神臂弩的射程最遠,當金人騎軍在百步開外,宋兵在統兵將領的指揮下,有條不紊的發弩。
一排攢射完畢,旋即退後重新拉上弓弦,填裝箭矢,後方的隊列立即填上,開始第二輪攢射,這之後換上第三排,如此往複,箭矢不停。
金人騎兵隊挨了數輪密集的箭雨後,已經倒下二三百騎,但這不影響戰力,反而讓女真騎士的氣勢更為旺盛。
眼見奔馳到三十來步開外,先鋒千夫長甚至能夠看清宋兵寬大帽簷上的紅穗,他露出一個嗜血猙獰的笑容,手中的長槊高高揚起。
“殺——”
這千夫長僅僅吼出一個字,異變突起。
他**的神駿烏騅忽然雙蹄落空,向前翻滾幾圈,而千夫長更是一個筋鬥被甩飛了出去,狠狠的摔在宋兵陣營前。
那千夫長如騰雲駕霧一般在空中打了個旋,落地後已是筋摧骨折,出氣多進氣少。但宋兵仍然不願放過他,一個槍兵出列,一槍紮入他的胸膛,這才讓他咽氣。
直到千夫長咽氣,腦中依舊迷惑不解:“我的烏騅向來是無往不利,為什麽會馬失前蹄?”
不僅僅是這個千夫長,衝在最前列的騎兵不少馬匹紛紛翻滾著倒地,後方的騎兵哪裏會不明白地麵被宋人設伏?
“坑爹啊!”
金人騎兵在心中大罵宋人狡詐,好在這些溝壑並不寬深,騎兵縱馬狂奔,一口氣還是能夠越過去的。
前方數排金兵著了道,剩餘的騎兵學了乖,紛紛掉轉馬頭,向兩方退卻,將奔行的路線讓出來給後方騎兵,自己則退開,繞開溝壑,迂回側方。
後方騎兵紛紛縱馬越過溝壑,戰馬落地後,稍稍一停頓,又開始拍馬向前衝鋒,另一個千夫長冷笑一聲:“這回看你們怎麽破!”
然而就在這時,異變再起。
千夫長縱馬還沒衝出十數步,笑容未散去旋即凝固,因為他的馬匹同樣雙蹄一空,連人帶馬栽倒下去。
又是溝壑!
這回的溝壑更大更深,馬匹踏空,當即連人帶馬滾入深壑之中,這寬大的深壑中插滿了削尖木刺,人馬墜入進去瞬間被紮的腸穿肚爛,死狀極慘。
“艸尼瑪的溝壑!艸你大爺的趙葵!艸你祖宗十八代的宋狗!”
大後方掠陣的金人先鋒大將不料宋人如此奸險狡詐,竟設下連環陰溝來坑,氣的一口血差點噴出來,忍不住破口大罵。
越過第一道溝壑的騎兵越來越多,而沒有足夠的路程加速,根本越不過第二道深溝。
這些騎兵頓時陷入兩道溝壑間進出不能,而宋軍的強弓、弩箭更是當頭灑下,金兵擠做一處,動彈不得,又無處躲閃,紛紛中箭,慘叫著墜落。
正在衝鋒的金兵相顧駭然,一往無前的氣勢被宋人的連環陷坑破壞殆盡,後方的千夫長當即率軍繞開陷阱,從兩麵迂回包抄宋軍。
別看這兩條小小的溝壑,卻也坑殺了三五百的騎兵,更是將騎兵的氣勢消耗殆盡。
騎兵作戰,靠的就是集群衝鋒的銳勁以及一往無前的氣勢,眼下氣勢和速度都沒有了,而宋人卻是以逸待勞,前方鉤鐮、長槍陣更是身經百戰,對付騎兵熟練之極。
眼見金人騎兵奔至,槍兵當即一左一右散開陣型,躬身,揮舞鉤鐮、鐵槍,專門斬斷馬腿,而宋人的騎兵在弓弩手數輪箭雨過後,這才施施然接下騎兵,雙方頓時混戰一團。
迂回兩翼的騎兵失去了速度,甚至打不開前方的長槍陣,反而陷入了宋人騎兵與步卒的包圍,但金人足夠悍勇,一時間廝殺聲大作,難分高下。
激戰一個時辰,金將眼見突入宋軍陣型的大部分人馬不但沒有占得優勢,反而漸漸被層層包圍,當即號令撤軍。
金人騎兵當即甩開宋軍包圍,原路返回,去勢將近六千騎,撤回來的僅有三千,折損了近一半!
宋人大多是步卒,沒有追擊能力,金兵脫開箭矢的範圍後,便放下心來。
而就在此時,隻聽一聲炮響,四下裏忽然衝出兩隊騎軍,迅捷無比的包抄住退勢不快的三千殘騎,絞殺在一塊。
先鋒金將大驚失色,正要揮師救援,又有兩隊宋人騎兵自後方包抄過來,讓金將頓時大駭:“小小的廬州,怎麽會有這麽多騎兵!”
廬州守軍自然沒有這麽多騎兵,但淮南是京畿重地,關係到臨安的安危,此番前來支援廬州的更是禁軍中的精銳。
“撤退,撤退!”金將急忙傳令下去,不過為時已晚,宋人左右兩路騎兵來勢迅捷,不得金兵調轉馬頭,便已經殺入。
埋伏的宋兵同樣裝備精良,以逸待勞,以無雙的氣勢對陣彷徨,自然是旗開得勝,雙方一通混戰,金將幾次組織人手妄圖撕開陣型後撤,但均不成功,潰不成軍。
一盞茶的功夫,金人騎兵已經四分五裂,金將肝膽俱裂,哪還顧得上廝殺,調轉馬頭,不顧一切的向後狂奔。
隻不過他剛跑了幾步,便被一個眼尖的宋將發現,當即彎弓射箭,穿胸而過,墜落下馬。
大將既死,餘人盡皆膽寒,紛紛四散奔逃,宋軍自然奮力追擊,夾在深壑間的騎兵更是一個不落的全部被殲。
一直到正午時分,宋軍這才鳴金收兵,此役金人萬餘騎人馬中,安然逃回中軍的不足兩千,剩餘的大部分橫死,小部分獻戈投降,宋人繳獲完好戰馬逾千,算是大獲全勝。
趙葵收兵後,指揮民夫清理戰場,收拾殘局,又與騎軍合兵一處。
騎軍統兵指揮使是個不及弱冠的少年,眉清目朗,麵如冠玉,他笑道:“趙大人此番以奇計全殲金人先鋒,功勞甚偉,不愧是名將世家,一門數位英豪!”
趙葵麵相清奇,文武雙全,兄長趙範同樣也是用兵好手,此時得到這少年指揮使讚頌,心中得意,不過麵上淡笑著應付道:“楊指揮使謬讚了!此番能夠破軍斬將,全賴楊指揮使的騎軍突襲,方有此功勞。”
這個麵如冠玉的少年指揮使,就是目前皇帝身前的紅人,名將楊再興的後人,楊康!