雲夭起身,將男子放在桌上的賬務隨意的翻了翻,心中卻有幾分煩亂。

男子乃是當年雲夭同院的蘇梅的表哥,名叫歐陽詢。雲夭尋到了他並且告知了他表妹的事情。雲夭發現此人極有經商才能,所以便將他帶了回來。而他,也充分的發揮了自己的商業才能,為雲夭在京城打理一些鋪子。

當年雲夭離開丞相府不久,卻發生了一件震動京師的大事。丞相上官雲被查出與突厥勾結,被判無門斬首,全府的婦孺被沒入樂坊。在抄查丞相府的時候,也發現了丞相與各路藩王勾結的信箋,其中包括有老懷王,安王等,均被秘密賜死。

雲夭找到了淪落樂坊的大夫人和周媽媽,並吩咐歐陽詢將她們安置照料。隻是卻沒有找到她那同父異母的姐姐上官綺若。

“伊人閣!”雲夭輕輕的念道,歐陽詢不會無緣無故的提到這間青樓的,其中必有些蹊蹺,看來有必要走一遭了。

次日,雲夭換了一身男裝,來到了伊人閣。與想象之中倒有幾分區別,這伊人閣雖說時間妓院,但是門口卻沒有拉客的姑娘,放眼望去,幹幹淨淨,倒似普通的酒樓一般。雲夭進了閣內,沒有撲麵而來的胭脂味和入眼的淫靡場麵,而是一陣淡淡的蘭草香味和清渺的琴音。

這閣內裝飾素雅,看得出主人是一個有品位的人。在正前方有一麵高台,高台之上端坐著一個白衣女子,白巾敷麵,看不清楚麵容,雙手靈活的撥動著琴弦,眼神寧靜,淡淡自怡,如一朵空穀幽蘭。台下坐著數十位男子,或是閉目隨著音樂點頭,或是目不轉睛的盯著台上的白衣女子,如癡如醉。

雲夭自己尋了一個座位,剛坐下,便有一個年輕的小哥上前問道,“公子需要些什麽?舞姬還是樂姬?”

雲夭擺了擺手,眼睛看向彈琴的女子,淡淡問道,“那是何人?”

小哥笑了笑,“您說的是伊岄姑娘啊!姑娘可是我們這的花魁,可不是輕易見客的!”

雲夭問道:“怎麽個不輕易法兒?”

他笑道:“說是不容易倒也是容易至極,就是要合了我們姑娘的眼緣兒,若是我們姑娘看得過眼,你就是販夫走卒我們姑娘也不介意與你把酒言歡,你是我們姑娘看你不順眼兒,你總有良田千畝黃金萬兩,我們姑娘也是不屑一顧的!”

“哦?”雲夭的唇邊泛起淡淡的笑意,“這規矩,倒是第一次見!”

那小哥兒上下打量了雲夭一眼,又笑道,“公子要不要樓上雅間裏麵請,小的替您想姑娘通稟一聲如何?公子貴姓?”

“葉!有勞!”雲夭將這間大廳掃視了一遍,一種奇怪的感覺,想是一雙眼睛在暗處盯著,在別人的股掌間一般。

雲夭上樓,推開雅間的門,卻見裏麵早已經有了兩位公子,但看衣著,甚是不俗。聞見聲響,他們回頭,淡淡額看了雲夭一眼,又將目光轉向窗下。隻見剛才那白衣女子已經表演完畢,現在上場的是一位穿著火辣的女子,身材婀娜,媚眼如絲,簡單的幾個舞步,便已經將這裏男人的目光吸了去,這種女人就是天生的妖精。

雲夭坐下,等了片刻。一會兒,門再次被推開,走進一個清秀的小丫鬟。

先前的兩位男子立即眉開眼笑,對小丫鬟輕言道,“原來是紫鵑姐姐,可是伊岄姑娘願意見我們了?”

小丫鬟連正眼都沒有瞧他們一眼,直接走到了雲夭的麵前,倨傲的神情一下子變得謙恭起來,她福了福,道:“想來這位便是葉公子了,我們姑娘請公子移步,隔壁雅間一聚!”

雲夭抿唇,思量的一下,輕輕的點了點頭,“帶路!”

小丫頭先走出去,先前的兩位男子立即喊道,“那我們呢?”

紫鵑淡淡笑道:“若是二位公子將我們姑娘的對子對出來了,我們姑娘也許會考慮的!”

雲夭隨著紫鵑來到了不遠處的另一個房間,隻見她輕輕的敲了敲門,道:“姑娘,葉公子到了!”

“我知曉了,請他進來!”淡淡清幽的聲音傳來。

紫鵑將門推開,“請!”自己便退了下去。雲夭進屋,蘭花的香味比外麵要濃一些,但仍然不失清雅。隻見房間的正中央的圓桌旁坐著剛剛撫琴的伊岄,已經換了一身淡粉色的裙衫,比之剛剛的白色絕世獨立,粉色更多了幾絲人間煙火的氣息。她垂著頭,專心的沏茶,聞見雲夭靠近的腳步聲,依舊沒有抬頭,隻是淡淡道,“請坐!”

雲夭依言坐下,正待說話,伊岄卻搶先說道,“妾身請您到這裏一聚不過是想見一見他看中的人是怎麽的姿色罷了!如今人倒是見了,卻遠沒有想象中那般的絕麗,有些失望!紅葉郡主!”

雲夭心中一驚,表麵卻是不動聲色,她看向伊岄,從她的眼神裏麵可以明顯的看到不屑與恨意,隨即卻是化為漠然。

這個女人……雲夭睜大眼睛,這才是驚豔!晶瑩無暇的肌膚,小巧玲瓏的唇,高挺的鼻子,如秋水一般的眸子,就是美!

伊岄嘴角輕輕一揚,素手端起了一杯剛剛泡好的茶,紅唇輕啟,“請!”

雲夭如蠱惑一般接過了伊岄送過的茶,往嘴裏送。在茶杯剛剛接觸到嘴唇的時候,被子卻突然破裂,滾燙的茶水落到了雲夭的手上,讓她頓時清醒過來!剛才真是大意,居然會中了一個女人的媚術!

她退後一步,不得不從新審視這個女人,冷笑道:“原來這就是伊人閣的待客之道,在下倒是領教了。告辭!”

伊岄沒有答話,隻是看著一旁柱子上麵深深的嵌在裏麵的一小塊銀子,嘴角的笑意越發的深了。