翌日,婉兒早早地起床,如同平日一般走到了咖啡室點燃了暖爐,拉開了一室的床簾,室內霎時湧入大片陽光,照亮了木製地板,讓人心情不覺隨之明朗起來。

啊,又是新的一天。

“婉兒小姐,你果然還是這麽早起床。”裴旭帶著滿麵的和煦笑意走下了木梯,一身休閑的裝扮,額前的碎發擋不住他清亮的瞳孔。

婉兒轉身走入了吧台,把幹淨的黃豆放入榨汁機裏頭,麵帶笑意地回了一句:“裴旭你也起得很早。”

裴旭麵泛柔光地坐在吧台前,右手撐著下頜看著那位清麗的女老板熟練地把淨水倒入榨汁機,隨後放入了幾勺糖漿,爾後紮至今便隆隆的響了起來。

在這空當,她從消毒碗櫃中取出一隻素淨的玻璃杯放在一旁,帶榨汁機停了以後,輕柔地用篩子篩去了表麵的泡沫,爾後才把裏頭的豆漿倒入杯子中。頓時隨著陣陣的熱氣,豆漿的香味散發了開來,彌漫了整個咖啡室。

“你的豆漿,少糖,健康。”婉兒輕輕地把豆漿放置於裴旭的麵前,麵帶柔意。

“謝謝。”裴旭執起被子輕啜了一口,享受地發出了一聲讚歎,“果然還是一個月前的醇厚香甜,婉兒小姐可謂心靈手巧。”

話音剛落,他便放下杯子逾矩地握著婉兒的纖手,輕輕道了句:“此生我與你有緣,你本該是我的愛人。婉兒小姐,你願意做我的女朋友嗎?”

婉兒聽及“此生”“有緣”二詞,心中再次咯噔地跳了一番。抬眸望向裴旭,隻見他的黑眸中閃爍著認真嚴肅,毫無玩笑之意。昨夜他的一番話就讓她心頭覺得怪異,似乎總在有意無意之間提及古朝,她寧可相信這是她的敏感。

“為什麽?”她輕輕地問了一聲。

裴旭望了她須臾,卻沒有回答她的問題,反倒扯了一個毫不相關的話題:“婉兒小姐,裴某是否有幸知道小姐今年的歲數?”

婉兒靜靜地立於原地回視著他,櫻唇微啟,出口的話卻是飄渺萬分:“若論外表,今年我二十又一,若論心智,我怕是有幾百年的歲數。你是想問我哪方麵的年歲?”

裴旭輕輕地笑了一聲,手指似若無疑地在玻璃杯的背麵撫蹭,“在裴某看來,婉兒小姐更像是個花季少女,青春年少,一十六的青春永恒亙古。”他端起玻璃杯靜靜地品嚐著那杯香氣四溢的豆漿,末了,他又是讚歎了一句:“美味。”

“你是何人。”婉兒停下了擦拭榨汁機的動作,溫柔的麵上有著一絲嚴謹,語氣驟然變得嚴肅起來。

她在影月王朝之時正是一十六,若非自幼環境的磨練,現在她也可能與小妹一般天真無邪,而並非如今的老練沉重。單憑她現在的外貌,雖說青春動人,但一瞧便知道已然成年。雖說從未有人問過她的歲數,隻是任任何人一瞧便也知道她約莫是個二十歲上下的女子。

加之昨晚他的詭異話語,婉兒的心中有了幾分篤定,裴旭這個男子,不簡單。

裴旭雙手撐在吧台上方,越過吧台把半個身子傾向了婉兒,一雙深邃的眸子含笑地望入了她的眼中:“我是個陰陽師,能測古今未來。隻要你願意,這一生我便是你的伴侶,兩人拋卻塵世,怡然安樂。”

隻可惜未來可變性甚大,既便是一個細微的抉擇,也可能改變命運的軌跡。

“你知道什麽?”婉兒語調平穩,並未見慌亂。

就在這時,木梯上卻驀然出現了腳步聲,原是小妹幾人早早地起了床準備下樓來準備早餐之事。才踏下木梯便望見吧台前四目相對的兩人,小妹不覺怪異地叫了出聲:“咦,老板娘,你們這麽早在這裏做什麽?”

婉兒略過裴旭,望向他身後迎麵走來的三人,嬌顏換上了平日的溫婉表情,“不過是在閑話家常罷了,你們快去準備早餐吧,早早吃過再準備客人的份。”

小妹和林宇聽話地應了聲:“哦。”便往廚房走去了。唯獨唐優一臉嚴肅地走到婉兒的身旁,目帶審視地望了裴旭一番,毫不客氣地問了一句:“老板娘,他沒做什麽不軌的事情吧?”

感受到唐優對自己的擔憂,婉兒心頭劃過一絲暖意,輕輕地拍了拍她的肩頭,柔笑著回道:“我沒事,你先去用早餐吧。”

唐優麵對著她露出了一個淡淡的輕笑,爾後又是瞥了裴旭一眼,才麵無表情地走向了廚房。

裴旭跳下了座椅,若有所思地望著三人離去的方向,麵帶淺笑地說了一聲:“他們三人是你今世的守護神,你果然是個奇特的女子。”

“你說你對於玉石十分在行。”婉兒是個聰慧的女子,從他略帶禪意的話語行間便隱隱察覺他非凡人。陰陽師一說,她在古朝也曾聽過異域的商人提及過,在現代的古籍中多少也有些了解,且不說是否相信他身份的真偽,就是玉石這一事,她便有事請求。

“沒錯。”裴旭麵上和煦笑意加重,“我甚至知道婉兒小姐你身上攜有一枚及其珍貴的白玉簪,力量巨大。”

婉兒怪異地望了他幾眼,感覺自己的一切秘密似乎就掌握在別人的手中,十分的……討厭。

“能麻煩你為我查看一番,看是否能盡力修補如初,回複它原來的功用?”他既是清楚了解,那麽直白道出她的請求,也並非壞事。

法空大師曾經說過,白玉簪替她擋了一槍,救了她一命,靈氣多少有些損耗,加上它自身也碎成了碎片,甚至有一部分化為塵粉。靠著這麽一根殘損的玉簪,她或許不能在夢中與零相見,那麽二人怕是這一生都不能再見麵,這於她不僅是極大的遺憾,更是無限的苦痛。

所以……“隻要你能幫住我,我願意答應你的任何要求。”婉兒走出了吧台,來到裴旭的麵前,一臉認真地望著他的雙眸。

如今的她,最在乎的也隻有零一人了。

“我不同意!”

驀地,一陣冷酷的吼聲從樓梯一側傳來,歐陽烈踏著沉重的步子,麵上一片沉黑之色,“咚咚”地向兩人走來。“女人,你這是在玩火。”

裴旭轉過身去,一身的瀟灑悠然,“歐陽先生,早呀。”

歐陽烈瞄了他一眼,並未回話,反倒是麵向著婉兒,一臉陰沉地問了一句:“你是瘋了不成,一個女人家,胡亂就說願意答應別人的任何要求。”頓了頓,他冷笑了一句:“還是這是你們玩的一番把戲,是想在表麵上迷惑我,脫清你與零的幹係!”

才剛說罷,婉兒便麵色嚴肅地望著他,聲帶肅意地馬上接話道:“歐陽先生,我想這是我的事,與你無關。”

歐陽烈聽罷,本就黑青的麵色就如同蒙上了一片烏雲一般,滿是風雨欲來的感覺。他死死地盯著眼前那個比昨日更要婉約動人的女子,聲線暴躁有加:“你說與我無關?”

好一句與我無關,昨夜他們不是還親吻來著,這女人當真就把這一切拋卻在腦後毫不顧慮了?!他當真這麽失敗?

就這麽想罷,他即便是有怒氣也不願對著佳人發泄出來,大掌重重地敲在吧台上,震得上麵的玻璃杯震動了一番。

裴旭在這一刻卻像是刻意一般揚著輕笑添油加醋道:“歐陽先生,即便是生氣,你也不必在佳人麵前這麽蠻橫吧。”

歐陽烈狠狠扭過頭,望著那張帶著笑意的俊逸麵龐,心中饒是生起了一團烈火,眉頭一凝便旋身一個肘擊攻擊了過去。

婉兒在一旁看著,不覺訝然地叫了出聲:“你們……不要打架!”