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走開,走開!”
還未走至門口,柳輕非和零便聽得鬼醫的工作房內傳出了女子驚恐的尖叫聲,期間還伴隨著陣陣清脆的瓷片摔碎聲。
零麵色一凜,加快了腳程匆匆奔了進去,剛好瞧見邪莫愁一臉黑青地站在距離冰床一尺的地方語帶惱怒的叱聲:“不要再扔了,我不是要傷害你!”
“寶珠!”零大呼了一聲便衝身撞開了毫無防備的邪莫愁,衝到了床邊,卻不想腦門被寶珠隨手扔過的小瓷瓶狠狠地砸了一砸,硬生生地往後退了一大步。
柳輕非見狀一直迅雷不及掩耳的速度飛身上前扶住了玲瓏的身影,適才還未調試過來的震怒霎時散滿了全身:“你竟敢傷她!我要殺了你!”
零的腦袋被那一砸砸出了一絲輕微的暈眩,聽及他的怒言心中頓時重重地一震,不覺大呼了出聲:“不……”
但是還未來得及阻止,柳輕非便運起掌風毫不留情地往寶珠打了過去,迎上一陣重重的悶哼聲,鮮血灑了滿地。
無悔和石頭等人適才聽見房中的大動靜,不覺也紛紛湧入了房中,卻是驚訝地看見邪莫愁撫著胸口的位置擋在了一臉防備的寶珠麵前,唇邊赫然淌著鮮豔的血,都不覺訝異地呼了出聲:“這……到底是什麽回事?”
邪莫愁捂著左胸,慶幸柳輕非並非使出十成的功力,也幸好自己也並非毫無內力之人,否則這一掌直接就要了他的命了,更何況是剛剛病愈轉醒的寶珠。痛苦地咳了兩聲,他麵無血色地對柳輕非求饒道:“樓……樓主……她不過是轉醒見著陌生的人受了驚嚇,並非……有意要傷上官小姐,你……莫怪……她……”
語罷,他更是嚴重咳了兩聲,單腳跪在了地上吐出了幾口瘀血。無悔和石頭見狀,慌忙走進了室內扶起地上的邪莫愁,正好聽得柳輕非凝眉淡然吩咐:“運功療傷,喂他服食內丹。”
石頭聽罷立馬應了聲“是”便衝到了一旁放著瓶瓶罐罐的置藥櫃中翻搗。
同一時刻,精神稍稍恢複的零狠狠地給了柳輕非一個肘擊,在他驚訝的回視中冷冷地落下一句:“你居然企圖要殺她!”
寶珠可是上官婉兒唯一的親人了,她曾經允諾要替她好好照顧寶珠。廢了那麽大勁才能救出她來,如今這人妖差點就一掌打死她,她如何不氣惱!
“她傷了你!”柳輕非麵色灰沉,心情十分抑鬱:敢情麵前這個女人根本就把他的良心當狗肺了,吃力不討好!他就是不允許有人傷她,管那人是誰,給他死去吧!
心疼地撫上零額角的紅腫,柳輕非仍是未放下心中的氣惱,語帶微惱地輕聲道:“腫了。痛麽?”
零麵上一熱,稍稍避開了他的碰觸,“不痛。”
爾後她便轉過身去,麵對著冰床上那已然醒轉,麵上多少有了些血色的少女,語氣輕柔地說道:“你認得我嗎?”
認得這幅麵孔嗎?
已經十一年未見了,當年的上官婉兒也還是一個活潑陽光的小女娃,麵上稚氣未脫,笑容甜美無暇。如今的上官婉兒體內存在的是一個殺手的靈魂,加上這麽多年的沉鬱心境,麵上早已沒有當年的欣然與喜氣,有的隻是滄桑、仇恨和冷然.。
這樣的上官婉兒,還認得麽?
床上的少女蜷縮在床頭,扯緊了身上的單衣,一麵謹慎地盯著一屋子的陌生人,身子還伴有著陣陣的顫抖。在零輕輕棲身上前發問的一瞬,寶珠一雙睜得渾圓的驚恐的雙眸緊緊地盯著她一張清冷絕色的容顏。
“啊……啊……”寶珠幹裂的唇瓣中發出了沙啞的聲音,顫抖的手輕輕抬起,似乎想要伸到前方去,卻又在一霎縮了回去。
“十一年了,也難怪。”零麵上有著一抹淡淡的苦笑,輕柔地坐在床畔,她細細地端詳著麵前那仍處於懼怕之中的俏麗容顏。
這與十一年前的她相差太大了。
在夢中的時候,零就如同看電影銀幕一般,看著這個曾經嫻靜恬淡的柔美少女如何溫柔地愛護自己同母異父的妹妹,麵上永遠泛著寵溺的笑意。
就連在上官峰和上官家各個小姐的欺辱下,她也隻是垂頭順從地忍耐,隻為不願自己的母親與妹妹在這家中受委屈,卻把所有的屈辱自己咬唇默默地承受。
零曾經一度對這個堅強的少女持有深深的好感,在夢中見到她收到上官明月淩虐的一幕,她更是緊抓著床沿麵帶淚痕地悠然轉醒。
但是如今的她,沒了當年的嫻靜,沒了當年的柔情,有的隻是深深的恐懼與顫抖的靈魂,而這一切,都拜上官父子所賜!
想到這,零的眸中不覺閃出了嗜血的光芒,一直素手重重地捶在冰床上,使之發出了沉沉的悶哼聲。
“婉……”驀地,寶珠沙啞的嗓中逼出了一個難懂的字音,在場的眾人皆是摸不著頭緒,就連想要上前勸慰佳人的柳輕非也輕輕皺起了英眉,望向了床上那熱淚滾出了眼眶淌滿嬌顏的病美人。
唯獨零麵上閃過一陣驚奇,素手迅速地握上寶珠顫抖伸來的蒼白隱涼的手,“你記得我?”
“婉……婉兒……婉兒……嗚……”重複地叫了幾聲,寶珠的聲線依舊沙啞粗咧,說到最後更甚低低地嗚咽了出聲,放任自己投入了零的懷抱中,全身戰栗地緊緊簇擁著她,似乎要從她身上獲得些熱力一般,“救……救我……婉兒……”
已經服下丹藥的邪莫愁雖說胸前仍是無盡的疼痛,但是望向床上那個不斷發出哽咽聲的瑟縮身影,眸色也不覺暗沉了幾分。就連那站在他身側的石頭和無悔也不禁動容,大手握拳憤憤地呸了一聲:“上官峰真不是人!”
這幾日,樓中幾個堂主在魅影堂收集的情報中全數知曉了寶珠的來曆,加之眾人對柳輕非與零的關係好奇萬分,在深入探查後更是查得不少上官峰的禽獸事跡,當下對躺在病床的寶珠多了幾分憐惜之意。
誰說殺手沒有感情,隻是他們對什麽有感情罷了。人非死物,情由心生,動不動情,這也是和動情對象有深重關係的。
就在這時,一直沉默不語的柳輕非麵無表情地走了上前,硬生生地把緊擁著零的病人扯了開來,引得她一臉驚恐地又是顫抖起來,看得在場的眾位血影樓堂主對柳輕非泛起了深深的鄙視感:不懂憐香惜玉!
柳輕非絲毫未把眾人的鄙視放在眼中,更甚在零輕佻眉頭的瞪視下一臉坦然地對寶珠冷聲吩咐:“不要把你的臉放在我的女人的胸脯上!”居然當著他的麵光明正大地吃他女人的豆腐!