她為什麽在這裏?!她要做什麽?!
好熱,她感到好熱,心房的位置很瘙癢,很熾熱,她要找些東西,她要找些東西褪去這些躁意……
無法解釋身體內的燥熱感,零隻覺得自己的意識逐漸模糊,以至於她完全無法解釋自己接下來的所有行徑,更無法去用自己鍛煉了好幾年的堅韌意誌去支撐自己此刻幾近崩潰的意識。
所以,她做了……
“你們在做什麽!”
驀地,一聲驚雷從門外傳來,驚得室內的眾人停下了所有的舉措,就像被定格一般靜默了好幾秒。
柳輕非一臉陰鷙地走進屋內,死死地盯著零與龍皓遠維持著親吻的姿勢,兩道秀麗的眉毛越攏越緊,額上的青筋隱忍著她的怒氣,不難瞧出此刻他的震怒——而且是百年難得一見的怒意。
不知是否錯覺,龍皓遠唇邊有著一閃而過的冷然笑意,但是瞬刻便被他隱去了,眉頭輕佻地抬起頭,一雙手卻占有性地摟著零的芊芊肩膀,帶著皇族難以磨滅的貴氣冷冷地回問道:“該是本太子問你,柳樓主,你這是在做什麽!”
頓了頓,他咄咄逼人地凝起雙眉,“你可知道這是東宮,是本太子和太子妃的寢居,柳樓主未經通傳就這麽光明正大的闖入,倒叫本太子寒心!來人啊,把他……”
話還沒說完,柳輕非身形一閃便閃到了他的麵前,一把揪住了龍皓遠的衣衫,一手攬過他懷中的零,滿臉殺氣地與龍皓遠四目相對:“本教主,從沒把你這個無名小卒和皇帝看在眼中,若不是因為零,你早就死在我的手中了。”
龍皓遠緊繃著臉色,心中滿是不悅,但是衣襟就這麽被人揪著,加上對方身上無形的煞氣和深厚的內力,就是柳輕非沒有出手,他也清楚地感覺到威脅感。
硬是露出一副不懼的表情,龍皓遠的話語卻有些許的顫意,“你……你放開本太子!否則別怪我對你不客氣!”
就在柳輕非變臉色以前,那個一直驀然不語,不知是被驚著了亦或是別有意圖的秦如煙卻驀然起身急急走到二人身旁,臉上表情冷靜無比,出口的話語更是十分的體麵,“柳樓主,別說此刻你是在公然襲擊太子,你這麽魯莽的行徑讓鳳舞公主瞧見,你可還未她是否介懷!”
一語命中紅心,秦如煙冷靜地點出了中心人物。柳輕非麵無表情地手一鬆,龍皓遠便瞬刻恢複了呼吸的功能,那繃緊的喉頭終於能夠感受到自由的空氣。
此刻著實猜不出柳輕非心中所想,之間他的麵上十分的冷然,這是相處了這些日來龍皓遠從未見過的,印象的柳輕非永遠是跟在零的身旁,也永遠是一副嬉笑輕鬆的嘴臉,似乎什麽都並不放於心上。
“什麽都不用說了,我們回去吧。”好無感情地說了這麽一句,柳輕非攬著那個狀態有些出奇安靜的零就要使輕功離開東宮,卻不料被後頭驀地站起身來焦急出聲的龍皓遠阻止了。
“等等!你無權帶走她!”
就在他出聲的同一時刻,柳輕非俊逸的秀顱一扭,大掌也隨之轉動,迅速快捷,完全瞧不出他是如何發出攻擊的,隻知道一陣風閃過,龍皓遠便悶哼了一聲被狠狠地攻擊了出去,痛苦地被砸到了屏風上,“哐當”一聲巨響,古色古香的珍貴屏風和龍皓遠同時落地。
秦如煙一張精致的臉慘白一片,呆愣了兩秒後也不管自己右上上的傷,就這麽衝上前去擔憂地扶起龍皓遠,嘴上一片慌亂:“太……太子,你怎麽樣了!啊,你吐血了,快來人啊,來人啊!殺人了!……”
龍皓遠痛苦地嘔出了嘴中血腥的瘀血,忍著胸前的陣痛,輕輕壓了壓秦如煙的手,示意她噤聲勿要招來下人。也幸得今日一早龍皓遠便下令讓小李子把所有的奴仆都趕到距離東宮寢居甚遠的庭院,吩咐不到巳時不得進入居落範圍,因而秦如煙的叫喚雖是緊急刺耳,但是卻並無奴仆聽得。
“不……不用……”在秦如煙的扶撐下,龍皓遠艱難地站起身來,擦去了唇邊的血跡,一臉灰沉地望向柳輕非,“哼……哼,本太子看在鳳舞的麵上……饒恕你的莽舉,現在,放開鳳舞!”鳳舞是他的!
柳輕非頭顱稍稍低下,一雙妖魅的眼眸閃爍著殷紅的嗜血之意,大掌緊緊地握著零的柔荑,話語低沉冰冷,“上一次你強吻她,我已經說過,再有一次,我會殺了你。”
停頓了幾秒,他無言冷冷地舉起另外一隻手,似乎它一放下,龍皓遠便會死於非命一般。
龍皓遠要緊了牙關,一雙深沉的眸子緊緊地盯著零失去神采的雙眸,壓低了聲線大喊了一句:“鳳舞,你告訴他,剛剛是否你自願要親吻本殿下的!”
柳輕非額上的青筋更為凸出,抬起的大掌舉得更高,但就在下一刻,零的回答卻讓他頓然失去了一切力量,抽取了他的全部思維。
“是,是我自願的。”零麵無表情地望向龍皓遠,回答這個問題似乎十分的認真。
“那麽,”瞄了一眼像是被抽空了魂魄一般冷僵了的柳輕非,龍皓遠臉上的自傲之意更為強烈,“你是否答應本太子,要做本太子的側妃,深愛本太子,至死不渝?”
零抽回了被柳輕非緊握的柔荑,款款半蹲下身去,一張潤澤的美豔紅顏始終麵向龍皓遠,美眸未眨,福了福身,“是的,太子殿下。”
“很好。現在……咳咳……過來,過來本太子的身邊。”忍住喉間那股惡心的嘔血感,龍皓遠把身體的全部力量倚在了一旁麵色複雜的秦如煙身上,右手高抬在空中招了招手。
零就似被蠱惑了一般,就隨著他的招手,緩緩站起身來,絲毫不顧身邊男人臉上那冰封千年一般的冷顏,蓮步輕抬走上前去。
驀地,柳輕非“啪”的一聲緊緊地扣住了零的左手,力道之大,讓她柔嫩細滑的肌膚漸漸染上了紅暈。
抬起俊顏,柳輕非的妖魅的雙眸似乎失去了全部的神采,額前的幾縷劉海落魄地垂在他的眸前,擋住了大部分的目光,但是在那些縫隙間,卻不難瞧得那深入黑潭的眸中隱含著一種被稱之為絕望的情緒,就似失去了什麽全世界最為重要的寶物一般,隱隱還散發著痛苦的渴望之色。
這個男人,這個曾經不可一世的輕佻男人,竟然也有這樣的眼神,這樣的感情。
零靜靜地轉過身去,麵向著柳輕非,在他定定的盯視下沉默了幾秒。低垂美眸無言地望著被他緊握的手,她的柳眉輕輕皺了皺,眸中似乎閃過一絲什麽神色,讓柳輕非眸中那股渴望之色燃亮了幾分,一張俊容在短短幾秒內添了些神采。
但是,“啪”的一聲,零無情地甩開了他的鉗製,冷冷地盯著柳輕非的俊容,“放開我,我要去太子身邊。”
室外未知名的小蟲歡快地叫著,如今正是一日晨光最豔之時,外頭和煦的春日晨光灑滿了大地,有幾縷還調皮地印在了柳輕非和零二熱的腳下,白玉地板映得光線閃閃發亮,刺痛了柳輕非的雙眼。
放開我……
她說要去龍皓遠的身邊……
為什麽?
她不是曾經不屑地對他說她不屑這些所謂的情感麽?她不是十分鄙夷後宮女人的無知和爭名逐利麽?
她不是要讓那些曾經傷害過上官婉兒的人這一生都不得安寧麽?她不是不可一世不願與人有親密碰觸的獨特女人麽?
為何,為何?!
“你真要,到他的身邊?”柳輕非已經聽不到這世界所有的聲線,更聽不出自己話語中帶著的那一點點的悲涼。
“是。”零冷冷的望著他,頷首回應。
“你真要嫁他為妃,放棄你曾經的恩怨追求?”
“是。”
“你愛他嗎?你會愛人嗎?你是有感情的嗎?”驀地,柳輕非上前緊緊地抓著她的雙肩,略像瘋狂地沉問了幾聲。
零靜靜地望著他,臉上的表情似有片刻的掙紮,但是在他身後的柳輕非卻像是要控製什麽一般,凝緊了眉頭,口中喃喃低語著什麽。瞬刻,零便恢複了一貫的冷然,無情地再次甩開柳輕非的碰觸,“是,我愛太子,我要嫁給他。放開我。”
那無情的話語就如同一把利劍狠狠地插入了柳輕非的心房。
倏然,他似乎覺得心中竟萌生了一股瘋狂的笑意,隨後在龍皓遠和秦如煙的詫愕之下,他竟豪言大笑了好幾聲,踉蹌地向後退了幾大步。
待他退到了門口時,他驀地停下了笑聲,再抬起雙眸,冷意乍現,絲毫沒有平日的慵懶友好感,滿是來自地獄的沉怒與暴戾。
靜靜地望著零好一陣,又望了那個可以挺起胸膛的龍皓遠一陣,柳輕非一字一句毫無感情地說道:“我放你走。今生今世,不要讓我再看見你,低賤的女人。”
說罷,他闔上了一雙美眸,讓人瞧不出他的心情,瞧不出此刻他的痛意。爾後,還未待眾人醒過神來,他的身影便神怪地消失在門邊,門檻上隻有斑駁的晨光在相互交映,絲毫沒有一物的影蹤,安然沉靜。
龍皓遠在柳輕非消失的下一刻便兩眼一翻昏了過去,隻剩得秦如煙一人焦急地大呼著來人,零卻靜靜地站在原地,一雙美眸目無焦距地望著門口的方向,毫無動作。