上官明月養傷的殿落內,上官峰與上官曄兩人臉色陰鷙先對而坐,許久未有言語。

“這麽說,明月的雙手算是廢了。”上官曄執起桌上的瓷杯稍稍啜了一口香茗,語氣帶些冷意,但是情緒稍算沉靜。

上官峰扭頭望向屏風的方向,半透明的絲綢屏風隱隱能夠瞧見後頭床上躺著的人影,若是認真聽來,還能聽得床上的男人低低的苦吟聲。

雖說太醫已經及時為他止了血,但是那斷臂的位置實在是出血甚多,骨頭的斷裂更是讓上官明月痛了整整一天。好不容易用了些石散勉強麻醉了他的痛意並讓他睡下,太醫們皆是滿頭大汗、誠惶誠恐地離去。

試問除了當朝皇帝,誰還敢得罪那權利頗高的右丞相,當年皇朝的左丞相莫名其妙便昏迷了過去,整整昏迷了八年之久至今未醒,促使整個朝廷的人雖然懷疑是上官曄所為卻無人敢出麵質疑,就怕會得到左丞相的下場。就連當今皇上和皇太子也對其賢讓三分,誰還敢不誠恐?

“那個賤女人!”上官峰狠狠地錘了捶麵前的木桌,震得桌上的茶壺都搖搖欲墜,咬牙切齒的語氣不難顯出此刻他的震怒。

上官曄放下瓷杯,幽幽瞥了他一眼,“鋒弟莫愁,殿中的所有人均不敢把明月今日說的事情泄露半句。”頓了頓,他唇邊揚起冷漠的涼笑,“就算皇帝聽見了,他也不敢就此做些什麽。”

“我恨的是那個賤女人。”上官峰麵色猙獰,“當初我就不該留著她一條小命,就該直接下死蠱讓她下黃泉見她那卑賤的娘親,她們都該死!”

說罷,又是重重一捶桌,茶水晃蕩出了瓷杯外,濺了滿桌。

“鋒弟,莫躁。”上官曄眼神一凜,帶著長兄的威嚴平定了他的沉怒,“先不論她是否你的庶女,告訴我,你是從何時起覺得她變得怪異的?”

上官峰緩緩平複下了心情,好一陣子才沉思暗想了一陣,“接近兩個月前,一夕間她忽然就似變了個人似的。”他還記得當日她掌摑了一個下人,還毒打了兩個姨太和幾個胞姐一番。

上官曄眼神閃爍,垂眸似在思量些什麽。

頓了頓,他驀地發話,“你說她近些日來和夏洛合作對付我們上官家的家族商業?”

上官峰臉色沉重地點點頭,“前些日子並無在意,加上我私下搗毀了她暗地裏建起的嘍囉幫會,卻沒注意到她竟然和夏家聯合在一起,不僅搗毀了我們家族與朝廷之間的各項協議商務,就是與外域商人談恰的事宜也被他們破壞掉了。”

近些日來,零有了許多出乎人意料之外的舉動,先是遊說了皇帝把官方的水路運輸、官鹽和官銀相關的商業事宜轉了大部分權利給夏家;爾後更是從京城幾個主要城池以外通過夏家的商力,趁著上官家因為空礦山和官權失去的空隙,打壓並吞並了大部分上官家產業;最後也不知是什麽緣故,她竟然還說服了外域的洋人率先簽訂了商業往來的合同,並讓那些洋人對她信任有加,著實讓人生疑。

“也就是說,她的目標是整個上官家族了。”上官曄抬眸,眸中精光閃閃,語氣平淡,毫無波瀾。

上官峰望著他,臉上的陰鷙更是深了幾分。

就在這時,上官明月的苦吟聲又是高了幾分,讓那坐在外廳內的兩人聽著眉頭緊蹙,拳頭緊握。

驀地,門外傳來規矩的敲門聲和侍衛的詢問聲:“老爺,大師已經帶到。”

認出這是天地堂內自己人的聲音,上官曄臉色平緩了幾分,語氣平靜,“把大師請進來。”

“是。”

話音剛落,門吱呀一聲被打開了,那個有著冗長白須的道士走了進來,也沒有打招呼或禮遇的行為,就那麽徑直地走向上官曄,眉頭一皺,出言魯莽,“我是為我的部族而來的,直言罷右丞相,你找我是為何事。”

上官峰一麵怪異地望著那個好無禮數的道士,爾後便詫異地望見上官曄優雅地站起了身來,麵帶微笑地迎向那位大師,“祥靈大師,隻要你為本相完成這件事,本相可保你氏族永不受影月王朝的侵襲……”

*

午夜時分,幾個人影……不,一串人影在皇宮中的房瓦之上如同鬼魅一般穿行。更為怪異的是,這一堆人裏頭,每每皆是一個人或抱著或帶著或……擰著一個人……

“為什麽你會在這裏?”夏洛眉頭緊皺,緊緊地盯著前方那個被人擰著的滿臉慘色的八王爺,十分之不悅。

他當這是一次玩樂不成?

八王爺強忍著那些就要湧到嘴上的胃酸,扭頭勉強露出怯怯的一笑,“洛……兄,我,我不就是想要看看我能不能幫上什麽忙嗎……”

頓了頓,他雙手捂緊嘴唇,對擰著他的那個不言苟笑的血影樓堂主無悔模糊地說了一句:“麻煩你……請靠邊一下……”

無悔擰了擰眉頭,卻沒拒絕他的話,身子一閃便閃到底下沒有人的房簷邊上,那一堆人瞬即定在了原定候著他們二人,爾後便是臉色怪異瞧著八王爺……吐得七葷八素……

趁著這個空當,柳輕非傾著秀顱在零的耳畔絮絮低語,“親愛的,為何忽地讓我派魅影假裝成服侍的丫鬟暗中觀察龍皓遠的新婚之夜?你好奇他行房的能力……唔……”

話還沒說完,柳輕非可愛的小肚肚便被零狠狠一個肘擊擊中了,痛苦地悶哼了一聲,引得在一旁盯著二人的言爍和夏洛臉色怪異。

“不許叫我親愛的。”零無情地說道,美顏一偏,離開了柳輕非薄唇的範圍,“秦如煙,那個女人不能相信。”

柳輕非的俊容仍然帶著一絲苦痛,“那一夜你不是潛入了她的閨房了麽?何以見得她這麽一個弱女子對我們有危害?”

輕易地便理解出了零話語中隱含的意思,柳輕非心中仍是不解。

“一個時常被召入皇宮,經常與皇後後院的深閨怨婦談天,加上生在官宦之間,以嫁入帝王豪門為理想,這樣的女人比起眼鏡蛇還要陰毒。”

古來便有“寧得罪小人,莫得罪女人”的說法,尤其是嫁入皇族的女人,後宮之女,心腸不狠毒的連生存下去的機會都會被抹殺。

“她流淚了,不足信?”柳輕非頗帶些挑釁地問了句。

零冷哼了一聲,“女人的眼淚永遠不要相信。”

“那麽你的呢?”柳輕非雙眸閃著異彩。

零扭過頭去,並未回答他的問題,臉上卻緩緩勾起一抹冷笑。

就在這時,好事之人插了一隻足,“為什麽不是我抱你,卻是要我背皇帝?”

言爍臉色頗有些泛冷,那種氣質與零相比就如同鏡子相照一般。環顧四周,無悔擰著八王爺,血影樓堂主之一的石頭帶著夏洛,柳輕非抱著零,而他堂堂一個教主,卻要背著一個年過四十的老頭?!

為什麽要用背的?!

零的臉上難得地出現了一抹好笑的神色,映著月色多了幾絲同年紀俏皮的氣息,看得那一堆男人稍稍呆滯了幾秒,“父皇懼高,況且這種歲數,不是背著我惶恐父皇會不適。”

光明正大的理由,卻不足以讓他一個教主大人服從。但是言爍卻聽從了,沒有出言回駁。

皇帝似乎覺得有些羞赧,為了零口中的“這種歲數”,尷尬地咳嗽了兩聲,麵上湧起可以的紅暈。

他當真老了?哎,果真還是青年的時代……

待八王爺吐個幹淨以後,一行幾人再次鬼鬼祟祟地在房瓦的上方飛梭著。八王爺一張略帶陰柔感的麵容滿是蒼白之色,老天爺保佑,不要再讓他吐了,他暈飛……

不多時,幾個黑影便閃到了一幢頗算豪華的殿落,悄悄揭開上方的萬片便見得室內一片明亮奢華,滿目僅是女子殿落的馨香之氣,色調一律以粉紅金黃為主,瞧得零一陣凝眉。

“咦,這不是華愛妃的宮殿?”皇帝壓低了聲線,對這座宮殿可謂熟識至極,當年他對那麵容姣好,身材曼妙的華貴妃可有過一段時間的愛溺,也正是如此才把她的地位逐漸提拔為貴妃,並與之生下了三皇子。

“噓。”零臉上一陣神秘,隱隱帶著些興奮之意,“好戲在後頭。”

不多時,那個在自己寢室也穿著得豪華備置的華貴妃便出現在眾人的麵前,隻見她怪異地譴退了室內的太監與奴婢,僅剩的自己的貼身奴婢留在室內。

好一陣,門外響起了一陣敲門聲,華貴妃麵帶喜色地吩咐道,“紫鵑,快些去開門迎接。”

“是。”紫鵑福了福身,快步走到門前打開房門,對房外的人似乎並不陌生,一臉恭敬地彎身又是一副身,“奴婢見過相爺,主子已在裏頭等候。”

隨後,紫鵑便實相地走到了門外把風,讓身讓門外的人走進了華室之內。

“是他?!”皇帝點色咋變,一臉鐵青地巴在房瓦之上,死死地盯著底下那個男人,目睹這華貴妃一臉嬌羞欣喜地迎了上去,並逾矩地抱住了男人偉岸的身軀。