19:15,米瑤雨給寧子晨化妝結東,原東懷來了,米瑤雨走了;19:20,蘇楚宜去化妝室找寧子晨配音,兩個人一起離開了化妝室,原東懷一個人留在化妝室裏;19:20左右,展明秋問秦小荷製片人楊宇風在哪兒,秦小荷說楊宇風去化妝室找寧子晨了。展明秋在化妝室待了兩三分鍾,之後走出來(19:23),看到楊宇風吸煙回來,準備……

1.案情分析會

6月29日早晨召開的案情分析會,是順寧市公安局有史以來最熱鬧的一次案情分析會。在《順寧新聞眼》的150萬觀眾中,其中有不少就是警察,大家一起目睹了寧子晨突然死亡的全部過程。局長侯國安麵色凝重,心事重重,他掃視全場一眼,問道:“蘇鏡呢?”

“在!”蘇鏡騰地站了起來。

“昨天的案子大家肯定都知道了,眾目睽睽之下竟敢行凶殺人,實在是無法無天,這是對我們警察隊伍的公開挑釁。林書記、洪市長連夜給我打電話,要求我們迅速破案。蘇鏡,你先給大家講講。”

蘇鏡麵對幾十雙詢問的眼睛,詳細地講述了案發經過、驗屍情況以及死者每個同事的口供。蘇鏡講完,會議室裏又是唧唧喳喳一片,大夥兒把每個人都猜來猜去,但依然不得要領。侯國安幹咳一聲,止住了大家的議論,說道:“一個一個說,考慮成熟再說。”

一個叫張躍的警察站起來說道:“我覺得殺人並不難。如果跟寧子晨有仇,直接上門殺人就完了,為什麽非要在直播台上殺人?我認為有四個可能。第一種,凶手想賣弄他的膽量或者殺人技巧,或者他就是想挑戰警察,想跟警察鬥智,以顯示自己多麽聰明。如果是這樣的話,那麽他可能還會繼續殺人。這種人表麵上非常自信,他也許是一個事業上非常成功的人,但是內心深處卻可能很自卑很孤獨。第二種可能是,凶手非常仇恨寧子晨,就是要讓她當眾出醜——寧子晨很漂亮,於是凶手就讓她當著一百多萬觀眾的麵渾身抽搐醜態畢露。第三種可能,剛才蘇隊說了,寧子晨還在私下做皮肉生意,也許很多大老板都搞過她,凶手在直播台上殺她,可能是向那些老板們示威。第四種可能是,寧子晨可能是某一群人的仇人,凶手跟同夥無法及時取得聯係,於是把寧子晨殺死在直播台上,等於是通風報信。”

旁邊一個警察說道:“這也太有想象力了吧?”

蘇鏡說道:“辦案有時候就是需要一點想象力,因為你不知道你的對手想象力會有多豐富!把人殺死在直播台上,不就很有想象力嗎?”他又轉向張躍說道:“你分析得很透徹,我再補充一點:第五種可能,如果一個人一直被忽視,被人看成是無足輕重的,那他可能也會采取這種方式殺人,以此來證明自己的能力。”

張躍忙恭維道:“還是蘇隊分析得全麵。”蘇鏡狠狠地瞪了他一眼,張躍馬上不好意思地臉紅了,因為蘇鏡告訴過他們,任何場合都不許亂拍馬屁。

蘇鏡又說道:“我本想歸納一下凶手的基本性格特征,但是我發現這個簡單的工作其實也很難。粉盒裏的毒可能是在化妝室下的,也可能是在直播台上下的。如果是在化妝室下的毒,那麽這個凶手隻要有冷靜的頭腦、敏捷的身手就可以了,因為當時辦公室裏就那麽幾個人,不會有很多人去化妝室;而如果是在直播台上下毒,那麽就要求凶手有超強的心理素質,他必須膽大心細,因為當時攝像機是開著的,導播間裏起碼有三個屏幕顯示的是直播台上的畫麵。”

侯局長點點頭,問蘇鏡道:“接下來,你準備從何處著手?”

“第一,調查氰化鉀的來源。王天琦,這事由你來負責。”

“是。”一個年輕的小警察應道。

“第二,《順寧新聞眼》欄目組裏有一個小偷,經常偷化妝品、手機,沒人知道他是誰,直到前幾天被寧子晨發現了。寧子晨一直在戲弄他,所以,不能排除小偷殺人的動機。我們了解到,這個小偷行竊不是為了錢,而是有心理障礙,他最近一直在接受心理治療。柳曉波——”

“在。”

“你去調查各醫院的心理科診室,看有沒有電視台的員工在接受治療。要注意,那人很可能用的是化名。”

“是。”

蘇鏡從包裏掏出二十多張照片遞給柳曉波:“這是當時在場的每個人的照片,你挨家醫院比對。”

“是。”

蘇鏡又掏出那張紙牌,說道:“這張紙牌是在寧子晨的包裏發現的,這是殺人遊戲中用到的一張紙牌,這個圖案代表平民身份。寧子晨在一家俱樂部裏玩殺人遊戲,但是中場離開時把這張紙牌帶走了。我在跟寧子晨的同事們聊天的時候,有兩個人非常有想象力地說,那場殺人遊戲還沒有結束,寧子晨是被殺手幹掉的。”

此言一出,會議室頓時安靜了下來,但是隻安靜了一小會兒,便又鬧騰開了。不少人質疑這種可能性,也有人感到了殺手的恐怖。如果這個推斷成立,那麽這個殺手一定是沉迷在遊戲裏不能自拔了。蘇鏡繼續說道:“這個殺手可能是一個非常自負的人,自信自己可以殺光所有平民,但是一個平民卻半路離開了遊戲,殺手感到不完美,於是動了殺心……”

侯局長說道:“好了,下麵再談談另外三宗謀殺案。”

三宗謀殺案分別由三位警察負責。

第一宗謀殺案發生在5月30日淩晨,死者叫沐悅,27歲,是金鳳歌舞廳的領舞小姐,她被殺死在一個城中村的出租屋裏,死因是煤氣中毒。當時死者被**裸地捆綁在**,身上黏糊糊的,經檢驗是可樂。死者嘴裏塞了一條毛巾,身上沒有傷,死前也沒有過性行為。此案由張躍負責,一個月來,他走訪了金鳳歌舞廳的老板、小姐,但是毫無所獲。沐悅賣**,經常在出租屋裏接客,所以沒人在意誰進過她的房間。而且死亡時間是下半夜,沒有目擊證人。

第二宗謀殺案發生在6月10日晚上9點左右,死者叫閆桂祥,26歲,是順業地產中介公司的一名客戶經理。當天晚上他跟朋友喝酒回家,走到一個僻靜的地方,被人用刀抹了脖子,當場斃命。奇怪的是,他嘴裏塞滿了樹葉。唯一的線索是死者同事提供的:閆桂祥生前曾接到過一封匿名信,看信後非常恐懼,馬上把信燒掉了,沒人知道信的內容是什麽。此案由王天琦負責,他調查了閆桂祥的每個客戶,沒有發現任何疑點,此案至今仍無進展。

第三宗謀殺案發生在6月15日到17日之間,死者叫何婉婷,26歲,是天平律師事務所的律師,剛剛打贏了一場棘手的官司。6月20日,她被漁夫從清水江裏撈出來,本來以為是失足溺斃,但脖子上有勒痕,證明是被人謀殺之後投江。死者一絲不掛,**被人用針紮過,而死前也沒有性行為。法醫鑒定死亡時間為6月15日到17日之間,而對其同事的調查也證明,從15日開始,就再也沒見過何婉婷。此案由徐榮負責,他首先去調查了何婉婷經手的那場官司,但是毫無疑點,此案也陷人了停頓。

聽完三個警察的匯報,侯局長麵色鐵青,站起來說道:“不到一個月的時間連出四宗謀殺案,這簡直就是我們的恥辱。同誌們啊,我們不能辜負了黨和人民對我們的囑托,我們要對得起我們頭頂上這枚國徽!我要求你們掘地三尺,也要把凶手全部給我緝拿歸案,否則我跟你們一起下崗!”

2.健智俱樂部

殺人遊戲現在已經風靡世界各地,隻要有一副撲克牌,有七八個人,隨時隨地都可以殺上一輪。曾經有兩個人從眾人參與的殺人遊戲中退出來,閑極無聊開始對殺,互相指責對方是凶手,要通過辯論讓對方承認甚至相信自己就是凶手。還有一個叫孫浩元的家夥,在一次殺人遊戲中抽到了殺手牌,剛殺了一個人就被人指認出來了,原因是旁邊的人說他拿到牌後喘了一口粗氣。這是一個鍛煉口才和心理素質的遊戲,笨嘴笨舌的平民經常被冤“死”,心理素質差的殺手很容易被揪出來。當然口才好、心理素質超強、推理能力一流的玩家也很容易被幹掉,因為他活著是對殺手一個威脅。

蔣繼寧就是這樣,由於他玩得高明,經常在第一輪就被幹掉了。這次,當他睜開眼睛,看著法官笑嘻嘻地指著他說“對不起蔣老板,你被殺了”時,他大聲嚷嚷著:“太壞了,為什麽是我啊?”

這次參與遊戲的一共有12個人,九男三女,此時11個人都笑嘻嘻地看著他,有的人他認識,是老顧客了,有的人是生麵孔,第一次來俱樂部。

他懷疑自己的遇害肯定是熟人所為,因為熟人知道他的水平比較高。這些人裏麵,來得次數最多的有兩個人,一個男的,叫曲廣生,戴著眼鏡,看上去斯斯文文的,但是眼神裏總有一絲笑意,微笑裏藏著殺機;一個女的,叫李慧賢,留著長發,忽閃著一雙大眼睛,眼神裏總是透露出一絲無辜和純情,但她殺人時絕不手軟,辯解時那雙淚汪汪的大眼睛總是能打動人心。

“我懷疑不是曲廣生就是李慧賢,”他指著兩人說道,“因為隻有他們知道我的存在對殺手來說是一種威脅。所以我建議大家先把曲廣生投出去,第二輪再投李慧賢。發言完畢。”

接下來是身旁的人發言,那是一個生麵孔,長得還算英俊,臉上一直掛著似笑非笑的表情,他說道:“我剛來玩的,對大家也不熟悉,所以我就聽蔣老板的吧。”

第三個人是個女孩子,年紀大約在二十七八歲之間,蔣繼寧看見過她幾次,似乎姓陳,是一個護士。她屬於那種一當平民就興致勃勃、一當殺手就緊張兮兮的人,一看她的表情就知道,她現在肯定是平民。隻見她興奮地把每個人打量了一番,然後笑嘻嘻地指著第二個人說道:“我懷疑是他。”

“理由呢?”法官問道。

“因為他是生人。”陳護士說道,“如果我是殺手的話,我肯定先把老板幹掉,留著老板太危險了。”

“啊?”第二個人轉向蔣繼寧問道,“你是老板?這家俱樂部的老板?”

蔣繼寧微笑道:“是。”

那人還待追問,法官製止了他們:“你們的發言已經結束了,不許再說話了。下一位!”

第四個人是個男人,長得精瘦精瘦,臉上胡子拉碴的,蔣繼寧知道他是個畫畫的,姓張。張畫家說道:“暫時沒有意見。”

第五個人就是李慧賢了:“我先替自己辯護一下。蔣老板說我怕你對我有危險所以才殺了你,這個理由非常好,好得無以複加,幾乎都是板上釘釘的真理了。但是,正因為這個殺人動機一眼就會被人看穿,所以殺你是非常愚蠢的一招。蔣老板,你認為以我的水平,我會傻到第一個就殺你,然後讓你名正言順地懷疑我嗎?如果讓我指認殺人凶手的話,我就指認他,”李慧賢指著第二個人說道,“如果按照蔣老板的推理邏輯,那麽這個人是最容易被懷疑的。”

第六個人也是一張生麵孔,長著一張娃娃臉,似乎一副稚氣未脫的樣子,說道:“我起初認同蔣老板的意見,但是現在被李小姐一說,我開始犯糊塗了,過吧。”

第七個人姓楊,是一家公司的會計。第八個人姓劉,是一家網絡公司的編輯,他們倆也都說不出個子醜寅卯來。第九個人是曲廣生,他嘿嘿笑了笑,說道:“我不得不承認,蔣老板的推理非常有邏輯。但是正如李小姐所說,這個邏輯太強大了,太順理成章了,所以一個熟練的殺手是肯定不會殺你的。但真是這樣嗎?我覺得未必,我跟李小姐可能都會反推你的推理過程,所謂負負得正,以此蒙混過關。所以我跟李小姐其實是脫不了幹係的,因為我不是殺手,所以我指認李小姐。”

第十個人是個女人,大概二十五六歲,長得非常漂亮,尤其是領口很低。她叫梁茵,好像是個模特。她環顧一圈說道:“今天參加遊戲的人有兩個是生麵孔,我還是懷疑陌生人,所以我懷疑他。”她手指著第二個人,那個人正無辜地看著她。

發言結束,法官說開始投票,焦點集中在第二個人和李慧賢,那個陌生男子得三票,李慧賢得七票。投票給陌生男子的人是:李慧賢,陳護士和梁茵。陌生男子笑道:“我女人緣這麽差啊?一共三位女士,全都指認我是凶手。”

曲廣生笑道:“男人不壞,女人不愛嘛!”

然後法官說道:“天黑請閉眼。”

眾人一陣驚呼,七嘴八舌地說道:“原來不是李小姐啊!”

“我早就說了不是我嘛!”

“天黑了,請閉上眼睛,”法官重複道,“快點閉上眼睛,都閉上……殺手睜開眼睛……殺手殺人……殺手閉上眼睛……天亮了,大家睜開眼睛。”

這是最有懸念的時刻,除了殺手和法官,沒人知道自己是生是死。曲廣生說道:“不會是我吧?”

法宮微微一笑,說道:“曲先生,對不起……”

“啊?真的是我!”

“……你還活著,”法官賣了個關子,繼續說道,“梁茵,對不起,你死了。”

“簡直就是辣手摧花啊。”第六個人說道。

“好了,梁小姐,你有遺言嗎?”法官問道。

“我就指認他,”梁茵指著第二個人說道,“因為我剛才想殺他,他覺得危險,所以他就殺了我。”

輪到第二個人,他為自己辯護道:“梁小姐,我有兩點理由證明我不是殺手。首先,你指認我我馬上就殺你,我這不是自投羅網嗎?殺手殺你,為的是一箭雙雕,既能幹掉你又能幹掉我。第二,即便我是殺手,我怎麽忍心殺你呢?你這麽漂亮,誰舍得殺啊?”

“可是你早晚得殺我啊!”

“我不是殺手,為什麽要殺你?我現在懷疑兩個人,一個是曲先生,他問自己是不是被殺了,多少有點矯情,這叫欲蓋彌彰。還有一個就是他,”他指著第六個人說道,“他故意說那句話,也是此地無銀三百兩。”

陳護士說道:“我懷疑是曲先生,他說那句話實在讓人生疑。”

張畫家說道:“很多人知道,我是一個畫家,畫家就是要善於觀察生活,觀察人臉部的每一個細微的表情。”他指著第六個人說道:“他的表情有點兒怪,就在剛才被指認的時候,他的臉部肌肉稍微抽搐了那麽一下。對了,哥們兒,你還沒介紹一下自己呢。”

那人傻笑道:“首先我來自我介紹一下,我叫邱興華。我不是殺手,我沒覺得我的肌肉動過啊。我倒覺得曲先生有點可疑。”

楊會計指認張畫家,劉編輯指認曲廣生。曲廣生辯解說:“我剛才之所以覺得我會被殺,是因為我太自負了,自負真的會帶來殺身之禍啊!我覺得我的水平比較高,殺手要殺人的話,肯定要把我幹掉。但是我沒想到,殺手竟然這麽狡猾,故意把我留下來,等著我被大家冤死。我可以嚴肅認真地告訴大家,我不是凶手,我是良民。我開始懷疑這位陌生人了,哥們兒,先介紹一下自己吧。”他指著第二個人說。

第二個陌生人說道:“我叫蘇鏡。”

“好,蘇鏡,我就懷疑你。”曲廣生說道,“你是新來的,你的水平可能很高也可能很低,總之現在你是深藏不露防不勝防。即便我們不能確定你就是殺手,但是何不把你冤死,讓局勢明朗起來呢?”

蘇鏡笑道:“你可真會挑撥群眾關係啊,把我整死,對你有什麽好處呢……”蘇鏡還想繼續說,但是被法官打斷了,因為按照遊戲規則,每個人隻允許發言一次。好在舉手投票之後,曲廣生被淘汰出局,法官繼續說:“天黑了,請閉上眼睛……”

經過幾輪角逐之後,隻剩下三個人了:蘇鏡,陳護士,張畫家。在這三個人中,肯定有一個是凶手。凶手剛剛幹掉了邱興華。

張畫家微笑著看了看兩人,然後說道:“你們倆真是狡猾,你們表現得那麽無辜,竟然殺遍了這裏的所有高手。陳護士,以前玩過幾次,難道是我低估你了?還是凶手故意把你留到最後?蘇鏡,你對我們來說是疑點最大的一個,因為我們沒人了解你。你何不介紹一下,你從事什麽工作呢?”

蘇鏡嗬嗬一笑,說道:“我是市公安局刑警大隊隊長。”

眾人一聽蘇鏡的身份,不禁驚訝地瞪大了眼睛。蔣繼寧問道:“蘇隊長,你到我們俱樂部來做什麽?”

“蔣老板,別緊張,我們隻是來玩玩的。”

“你們?”

蘇鏡指著邱興華說道:“那是我同事。”

張畫家禁不住拍起了巴掌,笑道:“你們倆配合真是默契啊,把水全攪渾了。”

蘇鏡說道:“我們有過配合嗎?”

邱興華說道:“蘇隊長還指認過我呢!”

法官製止了:“死人不能說話。”

張畫家說道:“那也許是演戲呢?”

蘇鏡笑了:“這個遊戲隻有一個殺手,我們現在既然在遊戲裏,就沒有同事和朋友關係,隻有殺手和平民。假如我是殺手的話,邱興華一個平民他為什麽要跟我聯合?”

一直沉默不語的陳護士說道:“也許是一種慣性吧!既然你是隊長,那麽邱警官肯定是你手下了,也許他在玩遊戲的時候,還是情不自禁地要跟你合作呢?”

蘇鏡笑道:“如果我跟我們局長來玩這遊戲的話,我估計我會第一個殺死或者冤死他,當下屬的在潛意識裏都有搞死領導的念頭。”

邱興華緊張兮兮地說道:“老大,我可沒那麽想啊!”

這次不用法官說話了,蘇鏡率先說道:“閉嘴,死人不能說話!”

法官問道:“好了,你們說完沒有?說完就投票吧!”

於是蘇鏡被光榮地幹掉了。

曲廣生說道:“蘇警官真是深藏不露啊!”

蘇鏡把牌亮出來,說道:“你們看看這是殺手的牌嗎?”

眾人一看,立即愣住了:“啊?你是平民?”

陳護士笑嘻嘻地把底牌亮了出來,那是一張殺手牌!她笑得花枝亂顫,說道:“好緊張啊,我是第一次當殺手贏了。”

眾人說笑一陣,蘇鏡問道:“諸位都是經常來玩殺人遊戲的吧?”

曲廣生問道:“蘇警官不會是來查案子的吧?”

“正是,”蘇鏡說著話拿出了一張紙牌,遞給蔣繼寧,“這種牌全市還有其他俱樂部在用嗎?”

“沒有了,這套牌是我請一個朋友幫忙設計的,隻有我們這裏有。這張牌你從哪兒拿到的?”

蘇鏡嗬嗬一笑,拿出了寧子晨的一張照片:“這個人大家認識嗎?”

在座的有五個人認識,說她是電視台的主持人。蘇鏡抱拳說道:“對不起諸位,請不認識寧子晨的人暫時離開一下好嗎?”等其他人都走了,蘇鏡繼續說道:“寧子晨昨天死了,在她包裏發現了這張紙牌。蔣老板,你們的紙牌可以隨便拿走嗎?”

“當然不能了,”蔣繼寧說道,“但是客人要拿走,我們看不到啊。何況,誰會去偷一張牌呢?”

“也許隻是無意間拿走了吧。”蘇鏡問道,“寧子晨最後一次來玩殺人遊戲是什麽時候?”

蔣繼寧想了一會兒說道:“好像是23號晚上九點多。”

“她玩了多長時間?”

“這我就不知道了,那天我沒玩,隻是看到她來了。”

“你們23號晚上,有誰跟寧子晨一起玩過?”

曲廣生、李慧賢、陳護士三個人幾乎同時說道:“我在。”

曲廣生說道:“那天她玩了十幾分鍾就到外麵接了一個電話,再沒回來過。”

“那一局誰是殺手?”

陳護士說道:“我。”

李慧賢說道:“上次陳護士的殺手當得也算很成功了,如果不是寧子晨提前退場,她很可能就成功了。”

蘇鏡問道:“怎麽?一個平民的提前退場反而把殺手暴露了?”

陳護士說道:“那是特別關鍵的一個回合,當時寧子晨特別支持我,說我不是凶手。我如果把寧子晨殺死的話,就不會再有人懷疑我了,可是她卻提前走了,我隻好胡亂殺了個人,結果很快暴露了。”

蘇鏡琢磨著陳護士的這番話,不禁說道:“結果殺人遊戲還沒結束……”

“什麽意思啊?”李慧賢問道。

“哦,沒什麽,隨便說說而已。”蘇鏡說道,“方便的話,把你們電話給我留下來,我可能還需要聯係你們。”

曲廣生問道:“蘇警官,你不會以為寧子晨的死與殺人遊戲有關吧?”

“誰知道呢?”蘇鏡笑了笑,“陳護士,請問您的全名?”

“陳雪。”

待三名玩家離開活動室,蘇鏡又問道:“蔣老板,寧子晨在玩殺人遊戲的時候有沒有得罪過什麽人?”

“爭吵是在所難免的,”蔣繼寧說道,“寧子晨這人吧,說話比較衝。如果她不是凶手而被人指認為凶手,她會罵人家腦子進水了。如果她被冤死了,也會滿嘴髒話。不過人長得漂亮,很多人就不會太在意。”

“如果她罵的是女人的話,人家可能就不會不在意了。”

“這倒也是,她曾經就把一個女孩子給罵跑了,氣得人家再也不來玩了。”

“誰?”

“這都是去年的事了,我想不起來了。”

“她跟陳雪之間有過爭吵嗎?”

“有,就23號那天還爭過呢。”

“那天寧子晨不是一直在替陳雪辯護嗎?”

“這遊戲,敵我雙方經常變化的。陳雪最初指認寧子晨是凶手,寧子晨就說人家有病,當時陳雪差點跟她吵起來。但是寧子晨這人吧,好像沒什麽心眼,吵完就完了,隨後又替陳雪說話。”

蘇鏡笑了笑說道:“真是好詭異的遊戲啊!”

“嗬嗬,不是有人說了嘛:和朋友,可以喝酒可以旅行可以逛街可以結死黨,可以相互吹吹牛拍拍馬……但就是不能一起玩‘殺人遊戲’。因為,‘殺人遊戲’就是一個凶險江湖的縮影,一不小心,就暴露了你隱藏很深的底牌,得不償失。”

3.迷影疑蹤

順寧電視台大樓有25層,每層樓有兩扇門進出,一扇是消防通道,一扇是電梯間,每個門上方都安裝了攝像頭,不管是誰進出,都可以看得清清楚楚。兩扇門裝的都是電子鎖,每個員工的工作證上安裝了芯片,進出大門隻要在門前感應器上一刷,大門就會應聲而開,同時誰在幾點幾分進了哪道門,總監控室都會清清楚楚地記錄下來。如果有外人想進入大樓,必須辦一張臨時來賓證,在監控室授權,才能打開相應樓層的大門。

總監控室在一樓,一麵牆壁上鑲嵌著幾十個屏幕,輪番顯示著電視台周邊及各層樓的監控情況。《順寧新聞眼》的直播室在12樓,蘇鏡、邱興華在監控室值班保安的協助下,調閱出兩道門的監控錄像和進出記錄。他們從六點半開始查看,但是沒有一個陌生人進出,畫麵一閃,一個熟悉的麵孔出現在屏幕上,正是蘇鏡特別欣賞的主持人歐陽冰藍。保安查閱電子鎖感應的進出記錄,發現歐陽冰藍是晚上七點進來的,八點半離開的,正是頂撞李國強之後。發生這麽大的事情,難道她不好奇?她為什麽急匆匆地走了呢?她為什麽頂撞台長呢?而且李國強好像拿她也沒辦法。

蘇鏡繼續查看,到19:46時,突然又有一人離開了12樓,那人穿著一件黑色的T恤衫,看上去髒兮兮的,似乎是個工人。

蘇鏡問道:“這人是誰?”

保安皺了皺眉頭,似乎不是很清楚,說道:“我查查記錄。”

來賓卡的進出記錄顯示,此人是五點進入12樓的,保安繼續調閱來賓登記資料,說道:“他是來送純淨水的。”

順寧電視台每個樓層都有幾台飲水機,隔三差五就有送水公司派工人來送水。蘇鏡說道:“送水?送了兩個小時四十六分鍾?”

保安這時也警覺起來,慌張地看著蘇鏡。

“你們這裏辦臨時來賓證,不是需要身份證登記嗎?幫我查查。”

保安一臉苦相,說道:“這些送水工人,我們從來沒有登記的。”

蘇鏡沉重地歎息一聲:“真是百密一疏啊。”

送水工人一直低著頭走路,透過攝像頭,根本看不清他的臉。蘇鏡問道:“你還記得他的相貌特征嗎?”

保安支支吾吾地說道:“他大概有一米七五的個子,不胖,肌肉很結實。大概有四五十歲吧,臉上皺紋很多。”

“他是哪家公司的?”

“是順飛純淨水公司的。”

4.美女主持人

蘇鏡已經不知道辦了大大小小多少宗案件,問詢的嫌疑人、目擊證人、死者家屬、親戚、朋友也有好幾百人了,但是沒有一次問詢像這次這樣充滿期待。他雖然已經過了崇拜偶像的年齡,但是欣賞一個女人總是可以的吧?他正是以這樣一種欣賞的眼光看著歐陽冰藍蓮步輕移地走進會議室,仿佛帶進來萬縷陽光。蘇鏡知道,很多主持人在電視上和在現實生活裏是大不一樣的,她們被一層又一層的脂粉包裹起來,打扮成千篇一律的美女,可是卸妝之後走下直播台,很多人就沒法看了。但是歐陽冰藍不同,她跟電視上差別不大,還是一副鄰家女孩的乖巧模樣,她明眸善睞皓齒朱唇,見到兩位警察,微微地點點頭,說道:“讓兩位久等了。”

“名主持總是很忙的嘛。”蘇鏡適度地恭維道。

歐陽冰藍嗬嗬笑道:“你見過下崗的名主持嗎?”

“見過啊,不就是你嘛。”

“蘇警官真是見笑了,我可不是什麽名主持。”

“是不是名主持,並不在於上崗還是下崗,也不在於你是不是你們電視台每年評選的所謂十佳主持人。觀眾的心中都有一杆秤。”

歐陽冰藍感激地看了看蘇鏡,說道:“蘇警官這麽說,我就放心了,我還擔心今天晚上上節目,觀眾會不喜歡我了呢。”

“哦?歐陽主持人還是主持《順寧新聞眼》?”

“是。你不要叫我主持人好嗎?我是有名字的。你可以叫我歐陽,也可以叫我冰藍。”

蘇鏡笑了笑,笑容裏帶著一絲疑慮,問道:“《順寧新聞眼》出了這麽大的事,今天晚上還能播出?”

“是啊,越是這個時候,我們越是要強硬。”

蘇鏡笑笑,說道:“我不明白你是什麽意思。”

歐陽冰藍溫柔地笑笑:“我們楊製片說了,這是不法分子瘋狂地向我們欄目組挑戰,這個時候,我們絕對不能被嚇倒。碰巧,市領導跟他的想法是一樣的,都覺得是犯罪分子針對電視台進行的一次攻擊,越是這時候,越不能氣餒。”

“哦,是這樣啊,”蘇鏡猶豫著說道,“那你……”

歐陽冰藍笑了,說道:“你是想說,寧子晨遇害,我好像是唯一能從中得利的人。”

蘇鏡不置可否地笑笑,說道:“你觀察很敏銳,不當警察是警界的一大損失啊。”

歐陽冰藍爽朗地笑道:“我不做主持也是電視界的損失啊。總之要有一個行當犧牲一下了,嗬嗬嗬。”

“是,是,是。”蘇鏡連聲讚同著。

“你可千萬別跟著‘是是是’,我隻是開開玩笑而已。”

短暫的沉默之後,蘇鏡問道:“歐陽小姐,你昨天走得很早啊。”

“我本來就是在一個錯誤的時間來到了一個錯誤的地方。”

“這麽說也有道理,因為昨天不是你當班,按理說你那時候不該出現在直播室附近的。”

“實話說了吧,我是去找寧子晨的。”

“你找到她了嗎?”

“找到了,但是沒說上話,因為她很忙。”

“那是什麽時候?”

“我七點三十五分左右去化妝室找她,看到她和製片人楊宇風一起出來,她往洗手間的方向走了,我便去化妝室等她。過了一會兒她回來了,但是她說她要馬上去直播台,所以我沒來得及跟她說話。”

“你在化妝室等了她多久?”

“五分鍾。”

“記得這麽清楚?”

“等人是很難受的,所以我不斷地看時間,而且化妝室有個石英鍾。”

“你準備跟她說什麽呢?”

歐陽冰藍微微地歎口氣,說道:“呃……一些生活上的事情,我想與謀殺案無關吧。”

“不,任何事情都可能有關。”

“但是我不想說這事。”

蘇鏡無奈地說道:“電視台好像有很多秘密,很多人都不願意透露更多的事情。”

“每個人都有隱私嘛。”

“是,尤其是凶手。”

歐陽冰藍瞥了一眼蘇鏡,說道:“等你懷疑我是凶手的時候再說吧。”

“好吧,你也知道,凶手可能就在你們中間,我們當然不能排除你。”

“這樣做很謹慎,我讚成。”

“《順寧新聞眼》開始播出之後,你一直在辦公室等待,是要等著新聞結束之後再找寧子晨嗎?”

“是。”

“在這期間,有沒有什麽事情引起你的注意了?”

“我沒有進直播室,隻是坐在編輯房看稿子,時不時地看看電視,所以我看到的跟你們看到的應該是一樣的。”

蘇鏡微笑著審視著麵前的美女,然後似乎是不經意地問道:“對了,你喜歡玩殺人遊戲嗎?”

“玩過幾次,”歐陽冰藍說道,“蘇警官,米瑤雨昨天已經跟我說過你們都問什麽問題了,所以即便我是凶手,也早就知道該如何回答了。”

“歐陽主持真是爽快!看來從你這裏,我們得不到更多信息了。不過,如果以後想起什麽事情來,不管你覺得這事多麽微不足道,都給我打個電話好嗎?”

歐陽冰藍嫣然一笑,離開了會議室。蘇鏡看著她離去的背影半天沒說話,邱興華抬起頭笑道:“老大,小心愛上一個凶手啊。”

“你小子,沒個正經的,我是那種人嗎?”

邱興華笑笑不說話了。對這位隊長,他是再清楚不過了,每次局裏來了新的女警,他總是要仔仔細細打量一番,而且還要跟眾兄弟一起評頭論足,現在當麵見識了一位美女主持人,蘇大隊長心裏不知道有多樂呢。

5.人性記錄

楊宇風敲了敲會議室的門走了進來,一通寒暄之後說道:“蘇警官,市裏要求我們這節目還要正常播出,你看我們的直播室能不能解封啊?”

“哦,聽說了,可以可以。”蘇鏡吩咐道,“小邱,你去把封條撕了。”

“好。”邱興華說著便離開了會議室。

“楊製片,聽說歐陽冰藍又可以主持《順寧新聞眼》了?”

“是,我跟台領導申請的。”

“她跟寧子晨有沒有什麽過節?”

“如果說有的話,這個主持人的位置就是一個過節啦。從《順寧新聞眼》開播第一天,歐陽冰藍就是我們的主持人了,可是後來突然被寧子晨取而代之,她心裏肯定不是滋味。”

“聽說寧子晨是跟你們台長李國強攪和到一起了,這才當上了主持人?”

“嗬嗬,這個……我們怎麽能說這個呢?”

“歐陽冰藍這人怎麽樣?”

“不錯,業務沒得說,我絕對信得過,而且她從來不擺名主持的架子,特別平易近人,又虛心,同事跟她提什麽意見,她都會接受。平時跟大夥兒的關係也都挺不錯的。”

蘇鏡點點頭又繼續問道:“寧子晨的男朋友是原東懷?”

“是,他倆一起畢業的,然後又一起到了我們欄目組。剛開始的時候,我們都說他們是一對金童玉女,誰知道,現在變成這樣了。”

“你昨天怎麽沒跟我說這事?”

“我覺得這事好像跟謀殺案沒什麽關係。”

蘇鏡心裏歎道:“真是自以為是的家夥。”嘴上說著:“原東懷今天來上班了嗎?”

“來了。”

“女朋友遇害,他還有心思上班?”

“哎,這事說不清。原東懷一直不想分手,也許根本不是因為還愛著寧子晨。”

“那是因為什麽?”

“怕空虛。分手會帶來空虛,生活完全被打亂,而一般來說,人都喜歡穩定的生活,原東懷尤其如此。所以,他喜歡的是穩定,而不是寧子晨。”

“哈哈,我昨天也差不多是這麽跟他說的。”蘇鏡笑道。

楊宇風也笑了:“這叫英雄所見略同啊。原東懷這人吧,真挺脆弱的。”他繼續說道:“昨天傍晚還來跟我說要離開我們欄目組呢。”

“什麽時候?”

“七點十分左右吧,當時我正在改稿子。”

“嗨!我哪能幹那事啊,寧拆一座廟不毀一樁婚,我讓他去跟寧子晨再好好談談。”

“你剛才跟我講了那麽一通理論,自己卻不勸他分手?”

“哈哈哈,我的理論都是唬人的,竟把蘇警官給忽悠了。”

兩個人哈哈大笑,蘇鏡又問道:“除了戀愛方麵,原東懷這人怎麽樣?”

“工作也是沒得說啊。作為我們的美編,他非常敬業。雖然工作很簡單,隻是上上新聞標題和記者名字,但是每次都仔細比對,從來沒有出過錯。有幾次,是我們記者寫錯別字了,編輯也沒看出來,到了播出線上,被原東懷糾正了。”

“他人緣怎麽樣?”

“這人比較內向,不過人緣倒不差,大夥兒還都挺喜歡他的,也有很多人很同情他。”

“不過他覺得很多同事會嘲笑他。”

“他這人還有點疑神疑鬼的,不過也不是很嚴重。”

“哦,”蘇鏡表示理解地點點頭,說道,“再說說簡易吧,這人怎麽樣?”

“很勤奮,工作很踏實,沒什麽歪歪毛病,就是有時候不太正經,分不清場合,總是說一些不該說的話。我跟他說過他的毛病,他嬉皮笑臉的,說他自己是個話癆,管不住自己的嘴。不過有一點挺好,我隻要提醒他,他馬上就不吭聲了。”

“嗬嗬,領教過了,昨天他還唧唧喳喳的,你一說,他立即老實了。”

“是,這個人其實挺不錯的。”

“他跟寧子晨有什麽過節嗎?”

“沒什麽過節,他倆關係好像還不錯,經常在一起討論股票。”

“他倆都炒股?”

“是。”

“簡易應該賺了不少錢吧?”

“嗬嗬,好像是賠錢了。聽說前段時間把房子都押上去了,貸款五十萬去炒股,結果那隻優質股不漲反跌,全砸進去了。”

蘇鏡若有所得地點點頭,之前他已經派人查過了寧子晨的個人賬戶,發現她的賬戶餘額有五百多萬,進賬主要包括工資、股票和不明來源錢財。他想,所謂不明來源的錢財應該就是蘇景淮所說的“一次十萬”所得。而查閱股市交易記錄,他發現寧子晨絕對是短線高手,操作手法與盈利能力遠超國內某些自吹自擂的基金經理及所謂的專家。她介入的一支股票,曾經是順寧一家瀕臨破產的企業,她在這支股票近三十個漲停板前逐步介入,盈利超過三百萬。而一個經常跟她談論股市的同事,卻賠得一塌糊塗,這不能不引起蘇鏡的懷疑。蘇鏡看著楊宇風昨天給他的名單,說道:“秦小荷工作幾年了?”

“在我們台幹了快兩年了,以前在一家公司當文員,後來電視台招聘,把她招進來的。”

“她的性格怎麽樣?”

楊宇風嗬嗬笑道:“性格?蘇警官是在破案嗎?”

“蘇警官辦案另辟蹊徑啊。”

“不敢當。”

“秦小荷這人吧,”楊宇風琢磨著措辭,慢悠悠地說道,“我覺得她內心深處應該有點自卑。畢竟女孩子嘛,都喜歡自己長得漂亮點,可是她卻長得不好看,這多多少少會影響她為人處世的一些態度,比如她會故意表現得很強硬,有時候說話也會比較衝,其實都是為了掩藏內心深處的自卑情結。還有因為她搞新聞是半路出家,總擔心別人說她不懂業務,所以她看了很多新聞學、傳播學方麵的書。為了不讓別人說她不懂業務,她便經常主動出擊,批評別人,其實說白了,還是在掩藏自卑情結。”

蘇鏡聽了楊宇風的解釋,不禁笑道:“楊製片對心理學似乎很有研究啊。”

“哈哈哈,我研究觀眾心理學時偶然涉獵了一點。”

“夏秋雨除了迷信之外,跟同事關係怎麽樣?”

“夏大姐很熱心,我們欄目組的報紙每天都是她從傳達室拿回來的,看到誰桌麵不幹淨,便忍不住嘮叨兩句然後幫忙收拾。她快五十歲了,這個年紀的女人一般都愛嚼舌根,但是夏大姐不會,她討厭在背後議論別人。工作方麵,按部就班,特別嚴謹,從來不會出錯,不過正因為這樣,也少了很多創新的東西。她改的稿子都不夠鮮活,記者經常對她有意見,說她把精彩的內容砍掉了。”

蘇鏡點點頭說道:“這麽熱心,有時候也會招人煩吧?”

“還好,大夥兒都習慣了,哈哈哈。”

“昨天她說她沒有家人,我當時不好意思細問,不知道是什麽意思。”

“聽說是女兒死了,老公跑了。”

“哦?怎麽回事?”

“這個是我聽同事說的,十幾年前的事了,我來順寧台工作也才八年多,所以具體情況也不是很清楚。”

蘇鏡又指著蘇景淮的名字問道:“這個美編呢?他怎麽樣?”

楊宇風微微搖搖頭,說道:“這個人我不是很喜歡。”

“為什麽?”

“說不出來,他迄今也沒幹什麽壞事,但我就是覺得不自在。他雖然整天笑嘻嘻的,但那是皮笑肉不笑,我總覺得他老想著算計人。也許是因為我倆不是一路人,所以毫無好感。”

“化妝師怎麽樣?”蘇鏡接著問道。

“米瑤雨這人很複雜,不是三言兩語能說清楚的。往好處說,是思想很開放,往壞處說,就是**了。而且這人平常看上去落落大方,好像沒什麽城府,其實心眼多著呢。她對金錢有一種天生的向往,鼻子特別靈,能迅速嗅出哪裏有錢賺,一旦瞅準機會就會立即下手。可以說,為了錢,她可以什麽都不管,理想、操守都可以放棄。”

蘇鏡懷疑地說道:“這人有這麽不堪嗎?”

“哈哈,這不還是一個意思嗎?”

楊宇風有點急了,但是又不知道怎麽表達自己,最後隻好無奈地說道:“這個……不可言傳隻可意會。”

“女人恪守道德是因為受的**不夠多,男人不肯背叛是因為背叛的價碼太低。”蘇鏡說道。

“差不多就是這意思吧。”楊宇風隻好妥協了。

“再說說這位導播嚴昭奇吧。”

“這人脾氣很大,估計你也領教過了,我猜是因為身體方麵的問題,導致人很壓抑;又沒有老婆,旺盛的荷爾蒙無處發泄,所以脾氣就變大了。脾氣一大,人就容易衝動,仿佛一堆幹柴,一點火星都能燒起來。”

“是,”蘇鏡深有感觸,“我昨天就一不小心把他點燃了。”

“哈哈,蘇警官,你別介意,其實他這人倒是不壞。”

蘇鏡禮貌地點點頭,心裏老大不以為然,然後問道:“葉守藍這人是不是很內向?”

“內向?”楊宇風說道,“何止是內向,簡直有點自閉。他很少跟人打交道,在路上遇到了,你準備好一張笑臉想跟他打個招呼,可是他冷若冰霜,看都不看你一眼。我最開始遇到他還想招呼一聲呢,到後來我見到他也裝作沒看見。我跟他單獨說過的話,一年都不會超過兩三句。”

“那你還用他?”

“嗨,我這崗位,說是製片人,可是根本沒有人事權。再說了,直播間的攝像,工作很簡單的,把攝像機往那一矗就行了。他也那麽大歲數的人了,也沒啥追求了,就是每天上上班,拿拿工資罷了。”

蘇鏡看著那份名單說道:“還剩下兩個記者,咱們先說哪個呢?”

“說說展明秋吧,”楊宇風說道,“這人能力很強,是我們這裏的頂梁柱,就是在整個順寧電視台也是數一數二的。不但能力強,個性也強,做起事來風風火火。按說她家裏那麽有錢,換作一般人,早就撂挑子不幹了,但她還是幹得樂此不疲。”

“蘇楚宜呢?”

“他跟簡易有點像,但又不完全一樣,”楊宇風說道,“兩個人話都特別多,喜歡逗笑,有他們倆在,辦公室基本上就會很熱鬧。但是簡易呢,畢竟還有那麽一點城府,蘇楚宜就一點沒有了,他就像塊透明玻璃,心裏想的什麽,別人一清二楚。”

“沒那麽誇張吧?”蘇鏡問道。

“你別不信,他這人就這樣,接觸久了,你自然就看出來了。”

蘇鏡笑了笑接著說道:“都說完了,再說說你自己吧。”

“我自己?”楊宇風笑道,“蘇警官,你饒了我吧,天底下最難的事就是評價自己了。我們單位經常搞各種學習,對自己進行深入剖析。既要說優點,又要說缺點。說優點時,不能說得太多了,說多了,別人會說你驕傲自大;又不能說少了,說少了,別人不會說你謙虛,隻會認為你有自知之明。說缺點吧,更難為情,說多了,別人根本就不把你當人看了;說少了,別人就說你在欺騙組織。”

“是,是,”楊宇風連連點頭,“是非自有公論,這個問題,你還是問我同事吧。”

這時候,邱興華回來了,臉上掛著一絲潮紅。

蘇鏡問道:“解個封也要這麽久?”

邱興華訕訕地笑笑:“遇到那個化妝師了,跟她聊了一會兒。”

蘇鏡恨鐵不成鋼地說道:“楊製片,我們這個小兄弟要被你的人迷住了。”

楊宇風對邱興華笑道:“警官,女人不是隨便可以愛的。”

邱興華被兩人說得漲紅了臉,蘇鏡無奈地看了看他,然後對楊宇風說道:“楊製片,還有個事情得麻煩您。”

“盡管吩咐。”

“我想要一份昨天《順寧新聞眼》的串聯單和新聞稿。”

楊宇風聽罷,立即走出會議室,找到一台電腦,將串聯單和新聞稿打印出來交給了蘇鏡。

6.時間線索

“老大,你要這些串聯單和新聞稿幹嗎呀?”楊宇風走後,邱興華看著厚厚的一撂A4紙問道。

“因為它們會說話,我們問過的這些人,誰知道他們說的哪些是真話,哪些是假話呢。但是這些串聯單和新聞稿是死的,它們隻要開口就會給我們指出凶手。”

邱興華撇了撇嘴,一臉的不信任:“你準備讓它們怎麽開口啊?”

蘇鏡瞥了他一眼說道:“拿鉗子把它們的嘴撬開!”

邱興華立即把嘴閉上了,等著蘇鏡把串聯單的嘴撬開,可是撬了二十多分鍾也沒撬得開,蘇鏡隻好把一疊紙往前一推,說道:“你把記錄本拿給我看看。”

邱興華不敢多嘴了,因為他看出來,蘇隊長現在正心煩著呢。

記錄本上錄著每個人的口供,根據這些口供,蘇鏡列出了一份詳細的時間表:

19:15,米瑤雨給寧子晨化妝結束,原東懷來了,米瑤雨走了。

19:20,蘇楚宜去化妝室找寧子晨配音,兩個人一起離開了化妝室,原東懷一個人留在化妝室裏。

19:20左右,展明秋問秦小荷製片人楊宇風在哪兒,秦小荷說楊宇風去化妝室找寧子晨了。展明秋在化妝室待了兩三分鍾,之後走出來(19:23),看到楊宇風吸煙回來,準備說一件“秘密”的事,但是遭到楊宇風拒絕。之後,楊宇風一個人待在化妝室等候寧子晨。

19:28,寧子晨回到化妝室,楊宇風開始跟她談工作。

19:35,寧子晨上廁所離開了化妝室,楊宇風也走了。隨後,歐陽冰藍一個人進入化妝室。

19:40,寧子晨回到化妝室,沒理會歐陽冰藍,隨後兩人離開化妝室。19:42,寧子晨上了直播台,然後說化妝盒沒帶,米瑤雨幫忙拿來,路上被嚴昭奇接走,他把粉盒送給寧子晨,罵她是婊子。

19:45,寧子晨嫌胸花不好看,走下直播台去化妝室拿胸花。

19:51,秦小荷上直播台,放串聯單。秦小荷走後,簡易走上直播台(不明原因)。

19:52,寧子晨回到直播台,攝像葉守藍調整機位,走上直播台協助寧子晨轉動位置。

20:00,《順寧新聞眼》播出。

20:10,夏秋雨上直播台給寧子晨送觀眾短信。

20:15,寧子晨毒發身亡。

蘇鏡審視著這份時間表,在不同時間段進入化妝室和直播台的人太多了。對於化妝室,外人很難從門外看到屋裏的人是誰以及在幹什麽,所以每個單獨在化妝室待過的人都有嫌疑。

直播台呢?

他和邱興華走出會議室,找到直播室。直播室大門鎖著,上麵還有貼過封條的痕跡。轉眼看到隔壁導播值班室,便推門而入,簡易在上網看股市,嚴昭奇在看報,通欄大標題是《女主持直播現場遭謀殺》。

看到兩位警官走進來,嚴昭奇抬了抬眼睛沒有說話,繼續看報;簡易則熱情洋溢地站了起來招呼道:“蘇警官,邱警官,你們咋有閑心來看望我們啦?”

“我們是誤打誤撞,”蘇鏡說道,“我們想到直播室看看,怎麽鎖著門啊?”

“我們直播室下午七點才開門的,”簡易說道,“你們要看,我馬上開門去。”

在簡易的帶領下,兩人穿過導播間,走進直播間,蘇鏡坐到直播台上,看著不遠處的攝像機鏡頭,再隔著玻璃窗看看導播間。直播台不是平板一塊,朝外的邊緣豎起來一塊,這樣在導播台上放個粉盒之類的小東西,外人是看不到的。

蘇鏡吩咐邱興華:“你去導播間,注意觀察我。”

邱興華莫名其妙地走到導播間,隔著玻璃窗張望著蘇鏡,隻見蘇鏡站了起來,手裏似乎拿著幾張紙,放在直播台上分揀著。稍後,他又坐回到直播台上,招手讓邱興華進來。

“你剛才看到什麽了?”

“你在擺弄那些紙啊。”

“還有呢?”

“沒有了。”邱興華狐疑地回答道。

蘇鏡拿出手機,說道:“我剛才把手機放在衣袖裏,然後從衣袖裏滑到了台麵上。”見邱興華還是一臉迷茫,蘇鏡解釋道:“我本來一直覺得在直播台上下毒,風險很大難度很高,現在看來未必如此,隻要有點膽量的人或者被逼到窮途末路的人,都會輕而易舉地走到這裏來下毒。”蘇鏡說完,又轉向旁觀的簡易:“是不是啊,簡導播?”