蘇鏡瞥視楊宇風,隻見他氣定神閑地看著電腦上的串聯單。自己的屬下一個被殺,一個被抓,而他還能津津有味地談論著兩人的愛情故事,他對新聞也真夠執著的。一個好記者,也許就該是一個六親不認的人吧。
1.驚魂紙牌
《順寧新聞眼》現在是人心惶惶,眾人聚在一起議論紛紛,臉上不約而同地寫滿了驚恐。當蘇鏡來到12樓的時候,聽到展明秋正對著楊宇風破口大罵:“你現在高興啦?玩殺人遊戲?玩電視選秀?現在好啦!凶手又開始殺人了!下一個是誰?是你還是我?你是不是要把我們每個人都逼死,你才開心啊?”
楊宇風陰沉著臉,耐心地勸說著:“展明秋,你冷靜點,發生這種事,我們每個人都很緊張,你說是不是?你這樣大吵大鬧的,也解決不了問題,你說是不是?——哎,蘇警官來了。”
“到底怎麽回事?”蘇鏡問道。
楊宇風掏出一張紙牌遞給蘇鏡,說道:“你看,我也收到一張紙牌了。”
那張紙牌跟蘇景淮身上發現的那張一樣,代表的都是平民身份。
“你也收到紙牌了?”
“不止是我,我們每個人都收到了。”
展明秋拿出一張“平民”紙牌,遞給蘇鏡說道:“我今天一上班,就在我座位上看到這張牌。”
嚴昭奇帶著一身的狐臭味把肥胖的身軀挪到了蘇鏡麵前,丟給他一張紙牌,憤怒地說道:“玩什麽殺人遊戲!遲早都被殺掉!”
葉守藍說道:“蘇警官,我不想卷入這種無聊的遊戲中,你為什麽要逼著我玩這個狗屁玩意兒?”
蘇鏡頹然說道:“遊戲已經開始了,要想結束,就必須抓住凶手。”
“原東懷不是已經被抓了嗎?”
“我們今天早晨發現他不是凶手。”
米瑤雨說道:“這個遊戲看來成真的了。”
歐陽冰藍問道:“蘇警官,你還是懷疑凶手就是我們同事中的一個嗎?”
“為什麽不能?”
“沒什麽,”歐陽冰藍說道,“我隻是擔心你太武斷了。就像你相繼兩次說已經抓到凶手了,可是第二天就推翻了自己的結論。”
麵對主持人的批評,蘇鏡臉漲得通紅。他覺得他的武斷都是被逼出來的,如果不是楊宇風那麽迅速地對每件事情進行報道,他完全可以慎重再三,然後公布結果。可是現在,一旦出問題了,全部的屎盆子都扣到自己頭上了。但是他不想爭辯,他也無力辯駁,錯了就是錯了,不管原因何在,都隻能怪自己太不小心。
正在這時候,夏秋雨慌亂地走了進來,徑直走向楊宇風,說道:“楊製片,天啊,我不知道出什麽事了。”
“怎麽了?”蘇鏡搶先問道。
“啊?蘇警官也在這裏,”夏秋雨繼續說道,“蘇警官,你看你看,我今天早晨收到一張紙牌。天啊,我不知道這是什麽意思,拿到這張牌都會被人殺掉是不是?”
“你在哪兒收到這張牌的?”
楊宇風說道:“夏大姐這幾天沒有上班,一直在家裏。”
“嗯,”夏秋雨頻頻地點著頭,“我上午開門要出去倒垃圾,結果這張牌就從門縫掉了下來。蘇警官,你告訴我,這是怎麽回事啊?”
蘇鏡冷冷地看著歐陽冰藍說道:“你現在還不相信凶手就是你的同事?為什麽其他人沒有收到這張牌,就隻有上次玩遊戲的人收到過?如果凶手另有其人的話,他怎麽知道都有誰玩過殺人遊戲?”
米瑤雨說道:“我就跟其他同事講過這事啊。”
“可是其他人根本沒有機會在寧子晨的粉盒裏下毒,”蘇鏡環視一圈,問道,“你們拿到的牌都是平民牌嗎?”
楊宇風說道:“是,沒有殺手牌。”
“把你們牌都給我,”蘇鏡把每個人手中的牌都收了回來,但是走到秦小荷麵前時卻遇到了麻煩,她滿臉通紅,一顆顆青春痘仿佛要爆掉似的發著亮光,她遲疑地說道:“我……我沒收到紙牌。”
“你沒收到?”蘇楚宜問道。
米瑤雨也驚訝地看著她:“為什麽你沒收到?”
“我……我真的……我……”秦小荷越是緊張,說話越不順溜。
蘇鏡轉念一想,笑嘻嘻問道:“你拿到的是殺手牌吧?”
秦小荷更加慌張了,無助地看了看蘇鏡,然後點了點頭。
“把牌拿出來吧!”
秦小荷從包裏拿出一張紙牌,果然是一張殺手牌。
簡易說道:“秦編輯,你不會是凶手吧?”
“不!”秦小荷突然叫道,“我沒有殺人!”
蘇鏡沒有說話,他要觀察每個人的反應,隻聽蘇楚宜說道:“小荷,你別緊張,凶手不會愚蠢得把殺手牌留給自己的。”
簡易卻笑道:“沒準秦編輯在用逆向思維呢。”
“真的不是我,”秦小荷著急地辯解道,“我不知道怎麽回事啊,我今天一上班就在我抽屜裏看到了這張牌。”
嚴昭奇和葉守藍漠然地看著秦小荷,仿佛周圍發生的事與自己一點關係都沒有,而夏秋雨看秦小荷的眼神明顯帶著緊張和懼怕。
米瑤雨笑道:“這下好玩了,這才是真正的殺人遊戲啊。”
歐陽冰藍淡淡地笑道:“生活本來就是一場大魚吃小魚的殺人遊戲。”
展明秋應道:“隻是現在誰是大魚誰是小魚呢?”
蘇楚宜則笑嘻嘻地說道:“蘇警官,我們不妨再玩一次殺人遊戲,如何啊?”
蘇鏡嗬嗬笑著,看著蘇楚宜說道:“在觀眾投票中,你的得票是最少的。而我們的凶手隱藏得特別深……”
“蘇警官,這可不能亂說啊,我可不是凶手。”
簡易說道:“這個主意不錯,在這種情況下玩殺人遊戲才更刺激。”
2.模擬謀殺
“天黑了,請閉上眼睛……”蘇鏡在低沉的語調中,開始了新一輪的殺人遊戲。他一邊說著台詞,一邊觀察著每一個人。上次玩遊戲還有十二個人參與,這次就隻剩下十個人了,蘇景淮被殺了,原東懷被抓了。凶手就在這十個人中間,會是誰呢?他為什麽殺人?殺人之後明知道警方已經懷疑欄目組了,但是他偏偏不逃跑,他的心理素質絕對是一流的,對自己的作案手法肯定滿懷信心。
此時,每個人的心裏都在打著小九九:“這麽刺激的遊戲,還是第一次玩呢,凶手到底是誰呢?”
“愚蠢的遊戲,這樣就能抓到凶手?”
“我已經殺了兩個人了,還要不要繼續呢?如果殺的話,我該殺誰呢?”
“我是不是應該幫幫蘇警官?畢竟這已經不僅僅是一場遊戲了。對,我就殺她!起碼,我覺得她不會是凶手,把她殺了之後,就可以讓其他人多說幾句話了。言多必失,也許蘇警官能看出些什麽吧。”
“凶手難道真的在我們十個人中間?這實在是太瘋狂了。”
“凶手會不會殺我?我最近有沒有得罪什麽人呢?”
“該死的凶手,早點抓出來吧!”
“殺手會不會殺我?”
“欄目組竟然有個殺人犯,真是滑天下之大稽。”
“他們會懷疑我嗎?可是我跟蘇景淮沒有仇冤啊!”
眾人閉著眼睛想著各自的心事,隻聽蘇鏡說道:“天亮了,請大家睜開眼睛。”
米瑤雨、簡易、蘇楚宜三人好奇地互相打量,其餘七個人都是陰沉著臉,仿佛要上絞刑架。
簡易問道:“誰死了?”
蘇鏡說道:“夏大姐,你有什麽遺言嗎?”
夏秋雨慌亂地說道:“我……我……我剛剛跟老公重逢,我想說……你在遊戲中把我殺了就殺了吧,但是不要……不要來真的,求求你了,我平時也沒得罪什麽人。”
葉守藍安慰道:“不會的不會的,夏秋雨,你別胡思亂想。我們每個人都接到了牌,難道凶手會把我們都幹掉?不可能的。”
蘇鏡說道:“夏大姐,我已經注意到一些蛛絲馬跡,懷疑你們其中的一個人。但是現在還缺少證據,我怕歐陽主持又說我太武斷,所以我一直不肯說。
不過,你放寬心,我們很快就會揪出凶手的。”
簡易問道:“真的嗎?”
蘇鏡沉著地點點頭,然後說道:“案子的事,咱們先放一放,現在開始自由發言。”
簡易說道:“我覺得這個殺手以前沒怎麽玩過殺人遊戲,是個生手。因為夏大姐不會玩這個遊戲,她對任何人都沒有威脅,一個成熟的殺手肯定不會殺她的。所以,我覺得老嚴、老葉、展大姐嫌疑最大。”
展明秋冷冷一笑:“又來誣陷我!我告訴你簡易,這可不是簡單的遊戲,你說我是殺手,蘇警官會以為我殺了寧子晨和蘇景淮的。”
蘇鏡笑道:“不會,這一點請展記者放心。”
“那好吧,”展明秋說道,“我懷疑楊宇風。”
楊宇風說道:“剛才簡易已經說過了,殺手應該是個生手,你覺得我是生手嗎?”
“我就覺得你不順眼,可以嗎?”
楊宇風任憑脾氣再怎麽好,此刻也禁不住有點火氣了,他冷冰冰地說道:“可以,上次拒絕你之後,我就已經做好了讓你看不順眼的準備。”
蘇鏡轉向嚴昭奇問道:“嚴先生,你懷疑誰?”
嚴昭奇說道:“隨便,我懷疑自己吧。”
葉守藍說道:“我誰也不懷疑,我至今不相信凶手是我們同事。”
蘇楚宜說道:“我同意簡易的分析,凶手應該是個生手,但是我不覺得展記者是生手。”
米瑤雨說道:“我覺得殺手也許是在故布迷陣,他故意殺個生手,讓人以為他也是生手。”
歐陽冰藍笑道:“這種要轉好幾個彎的邏輯,能把人繞死。我還是讚同簡易、蘇楚宜的分析。”
秦小荷猶豫著說道:“我也讚同。”
楊宇風說道:“我懷疑嚴昭奇、葉守藍如果當殺手的話,他們肯定不會殺夏秋雨,因為夏秋雨跟他們一樣都是被迫玩這個遊戲的。他們殺人的話,也許會殺蘇楚宜、米瑤雨和簡易。”
等沒人發言了便開始舉手投票,結果展明秋果真投了楊宇風一票;嚴昭奇四票,分別是歐陽冰藍、簡易、蘇楚宜、秦小荷投的;蘇楚宜兩票,是楊宇風和葉守藍投的;簡易兩票,是嚴昭奇和米瑤雨投的。
嚴昭奇被順利地淘汰出局,然後眾人便等待著下一輪了,這說明沒人認為他真的是殺手,也許大家隻是覺得味道太重,想讓他趕緊離開吧!嚴昭奇不負眾望地站起身來:“沒事了吧?那我走了!”
蘇鏡說道:“嚴先生,當心點啊!”
“當心什麽?”
“因為你也收到紙牌了,我擔心凶手還會繼續逞凶的。”
嚴昭奇什麽都沒說,大步流星地走了,唯有滿屋子的狐臭味久久不能散去。
夏秋雨問道:“蘇警官,我可以走了嗎?”
蘇鏡點點頭,說道:“夏大姐,注意安全。一個人在家的話,不管誰去找你都不要開門,尤其是不能給同事開門。”
夏秋雨走後,蘇楚宜樂嗬嗬說道:“蘇警官,你就這樣讓他們走了?不想多觀察一下他們?”
蘇鏡嗬嗬一笑,說道:“每個人都有嫌疑,而他們倆是嫌疑最小的,當然,他們可能也是凶手。”
“那你怎麽放他們走了?”米瑤雨問道。
“這裏畢竟是電視台的會議室,不是公安局的審訊室,他們當然可以走啦,”蘇鏡說道,“如果你們誰想離開,我也不反對。”
簡易笑道:“現在誰嚷著離開,誰就是最大的嫌疑人啦,哈哈哈。”
葉守藍說道:“我實在不願意再坐在這裏了,哪位是殺手,下一輪趕緊把我殺了吧。”小沈陽說,眼睛閉上再睜開,一天就過去了,如今葉守藍閉上眼睛再睜開,他的願望就得到了滿足,他被殺了。聽到這個消息之後,他問道:“蘇警官,我可以走了吧?”
“當然可以,”蘇鏡說道,“不過,你沒有遺言嗎?”
“沒有,”葉守藍說道,“誰愛殺我就殺吧。”他看了看每個人,接著問道:“你們都知道我家在哪兒吧?”
楊宇風說道:“老葉,別胡思亂想了,趕快回去吧。在凶手沒有抓到之前,不要相信任何人。”
“包括你嗎?”
楊宇風苦笑一聲說道:“當然,我也是嫌疑人啊。”
葉守藍走了,會議室裏難得的安靜,就連一直活躍的蘇楚宜、米瑤雨等人也沉默了。蘇鏡說道:“怎麽都不說話了?”
米瑤雨說道:“我開始覺得這個遊戲不好玩了。”
蘇楚宜說道:“遊戲已經開始了,要想結束,隻能抓到凶手。”
楊宇風說道:“先別扯其他的了,還是猜一猜誰是殺手吧。剛才蘇楚宜說,殺手可能是個生手,所以才會殺毫無威懾力的夏秋雨。可是如果真是生手的話,他第二個人應該不會殺葉守藍了,因為葉守藍也是生手。他完全可以先殺別人,然後再把葉守藍冤死。所以我覺得殺手應該就是簡易、蘇楚宜、米瑤雨中的一個,你們應該是最喜歡玩這個遊戲的。”
簡易說道:“楊製片,你分析得這麽頭頭是道,難道還是生手?”
蘇楚宜說道:“依我看,現在七個人每個人都能玩得很好。楊製片一棒子就打死了我們三個人,明顯是在轉移注意力,我推測你就是凶手。”
楊宇風忙說道:“請注意措辭啊!你可以推測我是殺手,但是別推測我是凶手啊。”
“哈哈哈,”蘇楚宜笑道,“這個遊戲和現實老是混在一起,我也犯這毛病了。”
秦小荷說道:“我同意楊製片的意見,殺手應該就是你們三個中的一個。而葉守藍剛才投票投給了蘇楚宜,所以我懷疑蘇楚宜就是殺手。”
蘇楚宜說道:“可是我是殺手的話,殺楊製片不是更好嗎?他也投我票了。”
簡易說道:“我同意蘇楚宜的意見,以他的水平,他不可能殺葉守藍的,他肯定會殺楊製片。”
歐陽冰藍說道:“我同意楊製片是殺手。”
楊宇風忙說道:“不要冤枉我啊,我真的是清白的。我雖然很少玩殺人遊戲,但是我也能看出來夏秋雨、葉守藍都是菜鳥,假如我是殺手,留著他們肯定對我有用的。”
展明秋說道:“我同意楊宇風是殺手。”
“你到底是不是在玩遊戲?”楊宇風有點惱了。
“當然不是。”展明秋毫不客氣地說道。
米瑤雨突然說道:“秦編輯,你說你為什麽會有一張殺手牌?”
“我……我沒有啊,我不是殺手。”
“我說的不是現在,而是那張殺手牌為什麽在你那裏,而不是給別人的?”
蘇鏡饒有興致地看著米瑤雨,他剛才一邊聽著其他人的發言,一邊就在觀察她。她很喜歡玩殺人遊戲,甚至當這個遊戲變成真的時候,她也依然表現出了極大的興趣。可是葉守藍一走,她整個人似乎都變了,也許她現在才剛剛清醒過來,意識到這個遊戲的危險性。
秦小荷大聲叫道:“我怎麽知道?那個凶手肯定是個瘋子,也許你就是凶手,現在故意栽贓陷害我。你跟寧子晨之間有矛盾,難道我們都是瞎子看不出來嗎?”
楊宇風趕緊說道:“行了行了,都少說幾句。”
展明秋懶洋洋地說道:“吵吧,都吵吧,吵得越凶,蘇警官越能了解我們的底細。是不是啊,蘇警官?”
蘇鏡嘿嘿一笑:“展記者這麽一說,我的如意算盤就打不響了。”
楊宇風說道:“蘇警官,我有意見。像你這麽破案,即便把凶手抓到了,我們同事之間的關係也全都破壞了,你能不能換種方式啊?”
蘇鏡說道:“楊製片批評得對,咱們就不扯別的了,先把這局遊戲玩完吧!”
投票結果是楊宇風四票,投票人分別是:簡易,蘇楚宜,歐陽冰藍,展明秋;蘇楚宜被秦小荷投了一票,秦小荷被米瑤雨投了一票,簡易被楊宇風投了一票。
蘇楚宜眼巴巴看著蘇鏡問道:“遊戲結束了嗎?”
“沒有。”蘇鏡說道。
展明秋得意地笑了,楊宇風恨恨地說道:“展記者,你隱藏得好深啊。”
“楊製片,你不要血口噴人啊。”
楊宇風說道:“什麽都別說了,繼續吧。”
“天黑了,請閉上眼睛。”蘇鏡開始說台詞了,他心裏疑惑著,殺手的殺人邏輯到底是什麽呢?尤其是第一步先殺掉夏秋雨,實在是出人意料。
大夥睜開眼睛後,蘇楚宜問道:“這次又是誰死了?”
“秦小荷。”蘇鏡答道。
簡易說道:“蘇楚宜,你太會裝了,你就是殺手吧?剛才隻有秦小荷投你票,於是你殺掉了她!”
“拜托,我有那麽蠢嗎?”蘇楚宜說道,“這擺明了就是殺手的反間計嘛!”
秦小荷說道:“我覺得蘇楚宜就是殺手。”
“為什麽是我?”
“直覺。”
“天啊,你的直覺會把我害慘的。”
展明秋說道:“那我就相信一下秦編輯的直覺吧。”
歐陽冰藍說道:“蘇記者,你就委屈一下吧,早點把人殺光,早點結束這無聊透頂的遊戲。”
米瑤雨淡淡地說道:“同意。”
蘇楚宜說道:“可是……可是為什麽是我?”
簡易說道:“你就配合一下吧,大不了被冤死。”
蘇楚宜說道:“你們就這麽把我出賣了?讓殺手逍遙法外?你們這樣太不負責任了吧?”
簡易看著蘇楚宜,突然笑了:“我現在越來越相信你就是殺手了,因為在殺人遊戲裏,如果有一種人永遠都不會厭倦的話,那就是殺手了。之前,我本來跟大家想的一樣,就是早點結束得了,誰知道你反應竟然這麽大。所以,你肯定是殺手。”
然後開始投票,一共五個人,四個大投票給蘇楚宜,蘇楚宜看了看,然後也舉起了手:“既然你們都舉手了,我也舉吧,算是全票通過啦!”
歐陽冰藍淡淡地問道:“蘇警官,是不是還要繼續啊?”
“不用了。”蘇鏡微微搖搖頭。
簡易大笑道:“哈哈,被我說中了,我看你那麽緊張就覺得不對頭。”
蘇楚宜說道:“我輸得很不服氣,是你們的厭倦害了我。”
蘇鏡問道:“蘇記者,你為什麽第一個殺夏秋雨?”
米瑤雨問道:“是啊,我也一直奇怪呢。”
“沒什麽,”蘇楚宜說道,“殺夏秋雨和葉守藍,都是因為人家不愛玩,還不如趁早讓人家回去呢。”
“啊?”簡易驚訝地問道,“竟然是這種理由!”
蘇楚宜嘿嘿笑道:“其實還有一層原因,我自己想當一次警察,把認為嫌疑最小的人全都排除出去。”
楊宇風問道:“也就是說,你認為夏秋雨和葉守藍不會是凶手,我們這些人都有當殺人犯的潛質?”
“嗬嗬,楊製片,你別生氣嘛,”蘇楚宜說道,“如果你生氣的話,我就得套用簡易說我那套來說你了。”
“說我什麽?”
“說你幹嗎那麽緊張?”
“你……你……”楊宇風氣得哭笑不得,最後隻好說道,“簡直就是無理取鬧。”
蘇鏡說道:“蘇楚宜,我覺得你得更加小心一點。”
“為什麽?”
“上次玩殺人遊戲,蘇景淮是殺手,後來他就被殺掉了。”
蘇楚宜覺得後背一陣陣發涼,隨後說道:“秦編輯還拿到了凶手發的紙牌呢!”
秦小荷一聽大驚失色,忙問道:“那……那我怎麽辦啊?”
蘇鏡說道:“這個凶手就在你們中間,你們現在隻能互相設防了。現在,我需要蘇景淮昨天一天活動的時間表。”
“要這個幹嗎?”見蘇鏡微笑不語,楊宇風便接著說道,“我隻能跟你說一部分。昨天上午十點我們欄目組召開改版討論會,他出席了,討論會一直開到十一點半。晚上七點鍾左右,我看到過他,再就是在直播時看到他了,八點半直播結束我回家了,之後他什麽時候離開的,我就不知道了。”
簡易說:“早上九點他來上班的,我跟他前後腳進的台裏。”
葉守藍說:“中午十一點半,我跟他一起在食堂吃飯。”
之後的時間,眾人你一言我一語,終於將蘇景淮一天的活動情況都勾勒出來了。
09:00,來到電視台;
09:00-10:00,在辦公室上網;
10:00-11:30,開擴版會議;
11:30-12:10,食堂吃飯;
12:10-14:00,從食堂回到辦公室,午休;
14:00-14:15,上廁所,抽煙;
14:15-19:00,在辦公室上網;
18:30左右,用山寨機發過幾條短信;
19:00-19:30,在編輯房轉悠;
19:30-20:30,直播間。
3.泄露天機
問話結束之後,蘇鏡和邱興華兩個人留在會議室裏。邱興華納悶地說:“老大,你把蘇景淮一整天的活動問那麽清楚幹嗎?”
“腦子是用來幹什麽的?不是整天想著泡妞的。”
邱興華一臉訕笑地說道:“我哪有啊?我那不是奉旨泡妞嗎?”
“沒長進,告訴你吧,”蘇鏡說道,“我們先假定就是蘇景淮敲詐了凶手,為什麽凶手早不殺他晚不殺他,偏要昨天殺他?”
“凶手本來想息事寧人,誰知道蘇景淮不停地要錢,於是凶手決定斬草除根。”
“哼哼,絕沒那麽簡單。臥榻之側豈容他人酣睡?凶手是什麽人?是《順寧新聞眼》裏的一個工作人員,有一份體麵的工作,有優厚的待遇,有較高的社會地位。如果有人知道他殺了人,他第一個想法肯定不是花錢封口,而是殺人。要知道,養癰成患啊!可是為什麽昨天才殺蘇景淮?因為在這之前,凶手並不知道是誰在敲詐他,直到昨天他才知道了,於是晚上就殺了他。”
“哦,我明白了,”邱興華連連點頭,“你調查蘇景淮一天的行蹤,就是想看看他在什麽時候泄露了自己的身份?”
“是啊,你才想通啊?你這糨糊腦袋!”
邱興華卻哈哈大笑起來:“愚者千慮必有一得,智者千慮必有一失,要是你早點跟我說出你的意圖,你就不用這麽費勁地挨個找他們談話了。”
“什麽意思?”
“哈哈哈,”邱興華笑道,“因為蘇景淮的身份,不是他自己泄露的,而是別人泄露的。”
“你別吞吞吐吐的,大喘氣啊?你就不能一氣說完?”
“嘿嘿嘿,被老大追問,不是很有成就感嗎?”邱興華說道,“你還記得秦小荷給你打電話時是怎麽介紹自己的嗎?她說:蘇警官,我是你眼中的那個偷盜犯。”邱興華看了看蘇鏡,繼續說道:“老大,你什麽時候說過她是偷盜犯的?是你跟簡易談話的時候說的,當然你並沒有直接說秦小荷就是偷盜犯,你當時說的是:‘光是你們欄目組,就有一個殺人犯,一個偷盜犯,一個勒索犯。”
“對,我是那麽說的。”
“除此之外,你再也沒有說過‘偷盜犯’這個詞吧?”
“沒有。”
“那麽秦小荷怎麽知道你說過她是‘偷盜犯’呢?很明顯,是簡易說的。”
蘇鏡興奮地拍了拍邱興華的肩膀:“不錯,有長進!”
蘇鏡做了這樣的假設:凶手在6月28日直播時,發現導語有異動,但是當時並不知道為什麽。直到簡易說起欄目組裏有個勒索犯,凶手馬上就會想到自己也被勒索了,但是那時候並不知道是誰在勒索自己,而警方那時候不知道凶手遭到勒索了。那為什麽會斷定有勒索犯呢?肯定是之前這人就勒索過別人,於是凶手想到了導語的異常變化,當時看到“黑天鵝賓館、圖永強”幾個字並不知道意味著什麽,可是聯係寧子晨的為人,凶手便可以馬上斷定,寧子晨也被勒索了。而能操作導語的,就隻有蘇景淮一人了。雖然說,勒索凶手和勒索寧子晨的,可能不是一個人,但是哪怕隻有一絲的可疑之處,凶手還是果斷地幹掉了蘇景淮,畢竟這樣可以減少一點威脅。
蘇鏡立即找到了簡易,問道:“昨天你們欄目組開改版會議,當時你跟我談話之後回到會議室說:‘警察說了咱們這裏不但有一個殺人犯,還有一個偷盜犯,一個勒索犯。’是這樣嗎?”
“嗬嗬嗬,”簡易笑道,“這個……不能說嗎?”
“你把這麽聳人聽聞的事情一宣布,肯定引起很大的反響吧?”
“是啊,當時會議室就像炸開了鍋一樣,而且每個人都互相打量來打量去的。後來是楊宇風厲聲製止了,大家才停止了交頭接耳。”
“你當時是站著的吧?”
“是。”
“你肯定會觀察每個人的麵部表情嘍?”
“那是,說這事,我就是要看大夥都是什麽樣子的。”
“你看到誰的表情不自然了嗎?”
簡易笑了笑:“要說不自然,我記得秦小荷的臉特別紅,蘇景淮過於興奮了,他轉來轉去看每個人的臉,還有……我們的主持人歐陽冰藍好像……怎麽說呢?似乎太大義凜然了,她也是轉著頭看看大夥,但是其他人的表情有的是嘻嘻哈哈的,有的是充滿了驚奇的,但是,歐陽冰藍的眼神似乎有股仇恨。”
“仇恨?”
“這個……你知道,人的眼神是很難描述的,同樣一個眼神,在不同的人看來會有不同的意思,所以……我也不知道我用詞是否準確。”
4.短信迷蹤
蘇鏡觀察著歐陽冰藍的神色,她一直微微笑著坐在對麵,時不時皺一皺眉頭,看她泰然自若的神情,他很願意相信她的話。不過,小心駛得萬年船,蘇鏡雖然喜歡美色,卻絕不會為美色所迷。
“我想向歐陽主持打聽一個人。”
“打聽誰啊?”
“田毅。”
“田毅?幹什麽的?沒聽說過。”
“不知道就算了,那你昨天晚上下班後去哪裏了?”
“我跟幾個同事唱歌去了。”
“都有誰?”
“我跟米瑤雨,還有幾個記者。”
歐陽冰藍報出了幾個人名,邱興華立即聯係進行確認,歐陽冰藍的確唱歌去了。
蘇鏡說道:“還有個問題,6月28號那天傍晚,你為什麽要上班?那天是輪到你休息的。”
“嗬嗬,我記得我跟你說過,我是去找寧子晨的。”
“對,你是說過。不過我想知道的是,你為什麽去找她?”
“蘇警官,我記得我也說過……”
蘇鏡打斷了她的話:“歐陽主持的話,我每句都記在心裏,你說等我懷疑你是凶手的時候,你才會跟我說。”
兩人對視良久,歐陽冰藍終於沉不住氣了,問道:“你現在開始懷疑我了?”
“是。”
“為什麽?”
“第一,你有時間殺寧子晨;第二,你有殺寧子晨的動機;第三,當你聽簡易說起你們欄目組有勒索犯的時候,你的眼睛裏充滿了仇恨。”
“切,”歐陽冰藍不屑地說道,“我有什麽殺人的動機了?”
蘇鏡琢磨著措辭,說道:“大家打開天窗說亮話吧。寧子晨被殺後,我們對當時在場的每個人都做了詳細的調查,其中就包括你。我們調查發現,電視台……怎麽說呢?我很喜歡你主持的節目,但是像你這麽優秀的主持人也要被潛規則,我覺得很痛心。”
歐陽冰藍看了看蘇鏡,又馬上把目光轉向別處。
“如果是我,付出了那麽多,到頭來卻被另一個女人取而代之,我心裏肯定也會十分不爽的。”
“但是,那不足以殺人吧?”
“不見得,當年馬加爵不過是因為打牌輸了,被人數落幾句,就殺了自己四個同學。”
“你覺得我像那種瘋子嗎?”歐陽冰藍微微笑著看著蘇鏡,燈光下,迷人的眼睛裏有一種淚光盈盈的神采。
“殺人的不一定是瘋子,楊佳就不是瘋子。”
“可即便我告訴你我找她幹什麽,你也不知道我說的是真還是假啊。”
“這個你放心,不管什麽事情,我們都會查得水落石出的。”
歐陽冰藍嗬嗬笑了一陣說道:“我找寧子晨是問她我新買的衣服款式怎麽樣。”
蘇鏡一怔:“你會為了這麽點事情去找寧子晨嗎?”
“是啊,女人嘛,有時候心血**,為了買一件衣服都會跑遍全城呢。”
蘇鏡看著她,不知道該說什麽好了,卻聽她繼續說道:“所以啊,蘇警官,凡事都不要太自信。你說這事你到哪兒調查去?嗬嗬嗬,不過既然你已經懷疑我了,我還是實話實說了吧,省得你整天茶飯不思的。我找寧子晨是打聽一件事。”
“什麽事?”
“我想問她最近是否被人敲詐過?”
“你為什麽突然要問這事?”
“因為我被人敲詐了,”歐陽冰藍平靜地說道,“有個陌生的號碼給我發短信,說他有我和我們台長在一起的照片,說我和寧子晨一樣都不是什麽好東西。我被搞得心煩意亂,於是就想去問問寧子晨,她最近是否也收到這樣的短信了。我知道,這事說起來會很不可思議,但當時我覺得我已經被逼到絕路上了,於是想到什麽就做什麽了。”
“當時你不知道敲詐你的人就是你們欄目組的?”
“是,所以當簡易在會場上說我們欄目組有一個勒索犯的時候,我很震驚,我沒想到這種人渣竟然是我們部門的。”
“你知道那人是誰嗎?”
“不知道。”
“沒有懷疑過任何人?”
“我覺得蘇景淮的表現很做作,故意大大咧咧嬉皮笑臉地看看這個看看那個,我當時就覺得他要麽是勒索犯,要麽是偷盜犯。”
“他是勒索犯,所以他死了。”
“啊?活該!這樣我就可以高枕無憂了。”
蘇鏡又問道:“4號下午六點半左右,有沒有發現誰接到過短信?”
蘇景淮下午六點半左右曾經用那個山寨機發過幾條短信,而且表情得意又邪惡。蘇鏡想知道,這條短信發給誰了。
歐陽冰藍掏出手機說道:“我先自證清白,我沒收到過。”
“不用看了,”蘇鏡說道,“你完全可以刪除。”
歐陽冰藍笑了笑,說道:“六點半的時候,我聽到周圍有短信響,但是不知道是誰收到的。”
“當時誰坐在你附近?”
“楊宇風,秦小荷,蘇楚宜,簡易。”
“簡易?他一個導播也跑到編輯房?”
“那倒沒什麽,他經常過來的。另外,我聽到的短信鈴聲是兩種,也就是說,六點半的時候,有兩個人收到過短信。”
“蘇景淮當時發了幾條短信,那兩種鈴聲,有沒有其中一種聲音響的次數比較多?”
“這個我倒沒注意。”
5.殺手選秀
傍晚時分,正是《順寧新聞眼》最忙的時候,二十幾個記者坐在12樓的編輯房裏劈裏啪啦地寫著稿子編著片子,楊宇風、秦小荷和另外兩個編輯則聚精會神地審閱稿件。隻聽楊宇風突然大叫道:“蘇楚宜——”
蘇楚宜在遠處一台電腦前答應著:“哎。”
“你稿子什麽時候寫完啊?”
“馬上馬上,好了,提交了,”蘇楚宜一邊說著一邊走到楊宇風跟前,“這個稿子寫起來好寫,但是畫麵太單調了啊。”
“沒事,重在故事,沒畫麵你隨便用幾張照片都行。”
蘇楚宜答應著離開,抬頭看到了蘇鏡和邱興華二人:“哎呀,蘇警官,邱警官,你們又來啦。”
楊宇風站起來問道:“蘇警官,你看需要我們怎麽配合?”
“沒事,你們忙你們的,我們就是隨便看看。蘇記者,今天有什麽大作啊?”
“沒什麽,就是講講原東懷和寧子晨的愛情故事。”
蘇鏡又問道:“楊製片,你們的節目今天是不是從今天開始擴版啊?”
“是,本來半個小時擴版到一個小時,工作量增加了一倍,人手還是這麽多,甚至少了幾個人。唉,難辦啊。”
蘇鏡跟楊宇風打過招呼,便在編輯房裏溜達起來,想象著6月28日那天傍晚發生的每一件事。他溜達到化妝室,米瑤雨正在那裏看小說,蘇鏡問道:“你們主持人呢?”
“配音去了。”
“什麽時候化妝啊?”
“蘇警官,你是不是喜歡我們冰藍啊?”
“我隻是想把《順寧新聞眼》每一個崗位的每一道程序都了解清楚一點。”
“怎麽?蘇警官想改行搞新聞了?”
“哈哈哈,像我這樣的,隻能被新聞搞。”
“我們都在被新聞搞。”
蘇鏡又笑了一陣,問道:“蘇景淮這人怎麽樣?”
蘇鏡輕輕點點頭。今天一天,同事們著手調查蘇景淮參與的一切社會活動,沒有發現他幹過什麽見不得人的勾當,那十萬塊錢到底是怎麽回事呢?在確定了蠟燭的不同之後,他就開始想蘇景淮會不會是被同一個人殺害的,那個化名為“田毅”的人很可能就是凶手,可是“田毅”為什麽還要殺人呢?當時原東懷明明已經被抓,他完全可以高枕無憂了。唯一能說通的解釋就是,蘇景淮很可能掌握了一點蛛絲馬跡,知道誰是凶手。他能敲詐寧子晨,為什麽就不能敲詐凶手呢?記者陳燕舞說,蘇景淮就像一隻大蜘蛛,這話一點都不假。
19:30。
中央電視台的《新聞聯播》剛一結束,一陣悠揚的音樂緊接著響起,改版後的《順寧新聞眼》開始播出了。蘇鏡和邱興華站在導播間裏看著一群人聚精會神地忙碌著,心裏暗暗佩服楊宇風的能力。短短幾天時間,《順寧新聞眼》說改版就改版了,而且時長增加了一倍。
改版後的《順寧新聞眼》開篇是《封麵故事》,其實就是一個新聞導讀,歐陽冰藍端莊地坐在演播台上說道:“我們經常說一句話,叫‘愛情真偉大,把一切都融化’。愛情是人世間最美妙的情感,有時候又是最殘酷的情感。這幾天,我們一直在跟蹤報道我們的節目主持人寧子晨被殺一事,昨天,順寧警方經過多方取證,確定我們欄目的一位美編曾經試圖謀殺寧子晨,而這位美編卻是寧子晨交往多年的男朋友。他們從大學時就開始戀愛了,幾年來,他們相伴一路走來,是什麽力量使一對恩愛情人反目成仇?他們之間到底發生過什麽?請看稍後的《封麵故事:謀殺案裏的愛情》。”
蘇鏡瞥視楊宇風,隻見他氣定神閑地看著電腦上的串聯單。自己的屬下一個被殺,一個被抓,而他還能津津有味地談論著兩人的愛情故事,他對新聞也真夠執著的。一個好記者,也許就該是一個六親不認的人吧。
改版後的《順寧新聞眼》分為五個版塊,第一個版塊是時政新聞,時政新聞也有所變化,市裏務虛的會議能短則短,務實的會議則盡量抽取百姓關心的話題;第二個版塊就開始打砸搶了,多是順寧和全國各地的重大交通事故、火災、水災、惡性案件,等等;第三個版塊是封麵故事,每天就一個熱點進行深入報道;第四個版塊是網言妄語,主要搜集網絡上的趣事以及各種新鮮熱辣的評論;第五個版塊是嘉賓訪談,主要針對當天重大新聞進行點評。嘉賓訪談的時間段並不固定,可以插播在以上任何一個版塊中。
首播這天的時政新聞不是很多,接著進入第二個版塊,什麽“躲貓貓調查結果公布:死者係獄霸毆打致死”,“三匪徒人室搶劫,七齡童鎮定自若救母報警”,“丈夫將重病妻子遺棄在出租屋後逃離”……之後楊宇風精心策劃的封麵故事便隆重登場了,這條新聞是蘇楚宜做的,用了大量寧子晨和原東懷的照片,還采訪了幾個同事,總之把兩人的愛情粉飾得就像童話故事一般,但是說起兩人情變的原因,也隻好顧左右而言他了,他們總不能說自己電視台存在嚴重的潛規則吧。講完兩人愛情故事之後,兩人為什麽反目成仇便留下了一個懸念。接著進入嘉賓訪談環節,請來的嘉賓是順寧市精神病院的院長柳左飛。柳左飛對著鏡頭大言不慚地開始分析原東懷的性格特征,說他性格內向,不擅與人溝通,這種人遇到挫折之後,難以發泄不滿的情緒,這種情緒越積越多,便很容易走極端給他人帶來傷害……
導播間裏,坐著楊宇風、秦小荷、簡易、嚴昭奇,還有另外一個編輯兩個美編,他們是楊宇風借調來的。蘇鏡逡巡著走到每個人身後,有時候俯身湊到每個人跟前看他們都在忙什麽,其實是在用眼睛的餘光掃視前方的二十幾個屏幕,他發現每個崗位上的人,隻要留個心眼或者不經意一瞥,都能看到播放導語的屏幕,之前認為隻有簡易一個人看到導語的結論是站不住腳的。
專家分析之後,歐陽冰藍開始播出一條更加有吸引力的新聞,說的是觀眾投票最高的凶手嫌疑人蘇景淮,昨天晚上被人殺了。她說道:“今天早晨上班時,我們之前公布的每個嫌疑人都收到了這樣一張紙牌,這是殺人遊戲中使用的,這張紙牌代表的是平民身份。而寧子晨和蘇景淮身上,也都發現了這樣的紙牌。所以,我們已經被迫卷入了一場殺人遊戲中。我們的編輯秦小荷也收到了一張紙牌,不過她的紙牌是殺手牌。我們現在不能斷定她就是凶手,她很可能是被凶手誣陷的。觀眾朋友們可以給我們發送短信,談談你對此事的看法,以及你認為凶手會是誰。”
蘇鏡心中一驚!這將是一百五十萬人共同參與的殺人遊戲!
楊宇風太瘋狂了!
6.敲詐短信
7月6日。
歐陽冰藍似乎是隨意地坐在編輯房的一台電腦前,打開新聞報片係統,看著當天的稿件,兩隻耳朵卻豎了起來。一陣丁零丁零的音樂在編輯房響起,她忙抬頭四顧,隻見楊宇風拿出了手機,開始閱讀短信,繼而臉上泛起一陣笑意。
那是一則短信笑話:
記者去精神病院采訪,問道:如何區分精神病?院長回答:注滿水的浴缸旁放一個湯匙和一把舀勺,要求把浴缸騰空。記者問道:正常人會用舀勺?院長回答:正常人會拔掉浴缸塞子。
與此同時,蘇鏡坐在12樓的會議室裏,給目標人物發送短信。發送四次之後,他靜靜地等待著。這時候,邱興華插嘴讚道:“老大,我真是太佩服你了,你對女人真是有一手!”
蘇鏡乜斜著眼睛說道:“學著點兒。”
電影《真實的謊言》裏,施瓦辛格的老婆跟一個假間諜廝混在一起,就是因為她覺得間諜事業非常刺激。這說明女人都有好奇的天性,歐陽冰藍也不例外。當蘇鏡要她幫忙的時候,她起初是拒絕,後來是答應,到最後已經樂在其中了。她安靜從容地從楊宇風身邊走過了,從秦小荷身邊走過了,從蘇楚宜身邊走過了,又從簡易身邊走過了,最後走進了會議室。
歐陽冰藍特別緊張,又覺得很興奮,說道:“楊製片手機短信的聲音跟其他三人都不一樣。”
“鈴聲都是你那天聽到過的吧?”
“是,沒錯,楊製片的聲音是丁零丁零,其他三人的聲音是丁零零丁零零。”
蘇鏡沉著地點點頭:“這說明楊宇風那天六點半肯定收到過短信,而另外三人中隻有一個收到過。”
“對。”歐陽冰藍凝重地點點頭,這時候她真覺得自己做了一件頭等重要的大事了。
蘇鏡友好熱情地握住了歐陽冰藍的手,她的手滑滑的,他恨不得多握一會兒:“謝謝你,你給我們提供的線索太重要了。”
歐陽冰藍輕輕甩開了蘇鏡的手,嗔道:“少油嘴滑舌了,我配音去了。”
等歐陽冰藍儀態萬方地走出了會議室,邱興華說道:“嘖嘖,真迷人。”
蘇鏡瞪了他一眼,便走出了會議室。兩個人在編輯房裏無所事事地轉來轉去,轉到了楊宇風身邊。見到兩人走來,楊宇風笑道:“蘇警官,你也太嘲笑我們記者隊伍了吧?”
“哈哈,玩笑而已,”蘇鏡嗬嗬笑道,“哎呀,楊製片手機很高級啊。”
“嗨,高級啥?湊合著用用。”
“我來欣賞一下,看看改天我也去買一款,”蘇鏡說著便拿起了楊宇風手機,“手感很好啊,握著很舒服,這攝像頭多少像素的?”
“三百萬。”
“哇,這麽高!號碼本有多少個啊?”
“兩千個。”
“不錯不錯,改明兒我也買一個去,收件箱可以存放多少短信呢?”
“這個我倒忘記了,從來沒存滿過。”
“啊?你用了多久了?”
“一年多吧。”
“一年多,短信都沒存滿?”
“我經常刪,現在垃圾信息太多了,什麽賣房的、賣車的、賣保險的,甚至造假證的、放高利貸的,總之是亂七八糟什麽都有。我隔三差五就刪除一次。”
“哦,你最近又刪除過短信啊,這裏就這麽幾條了。”
“今天早晨剛刪除。”
“真是太遺憾了,”蘇鏡把手機遞給楊宇風說道,“想看看你前天晚上六點半的短信記錄都看不到了。”
楊宇風皺著眉頭問道:“看那個幹什麽?”
“我要看看蘇景淮有沒有給你發短信啊。”
“哦,發過的,這與他被殺有關嗎?”
蘇鏡沒有回答,繼續問道:“那是用他的手機號碼發的短信?”
“是啊,那還會用誰的?”
“你有沒有收到陌生號碼發來的短信呢?”
“收到過啊,都是垃圾短信嘛。”
蘇鏡懷疑地問道:“隻有垃圾短信嗎?”
“哦,當然還有其他短信了。”
楊宇風這才緊張起來了,問道:“蘇警官,你是在查案嗎?”
“哈哈,楊製片,你難道以為我是來實習當記者或者編輯的嗎?”
楊宇風沮喪地說道:“好吧,讓我想想,你是說隻要前天下午六點半左右的記錄是吧?”
“是。”
“我記得好像手機響了四五次,具體幾次我也記不清了。有一條是一個記者發了個笑話……”
“誰?”
“陳燕舞。”
“其他的呢?”
“其他的都是陌生號碼了。哦,對了,我還收到一條詐騙短信。”
“詐騙?”
“就是時下最流行的那種詐騙短信啊,說什麽錢匯到什麽賬號,除此之外也沒有別的內容。我還給他回了一條呢,我說‘你去死。’那個騙子還來威脅我,說要搞死我全家,我也懶得理他,後來他又給我發了一條,還是要搞死我全家。”
“你沒有報警?”
楊宇風看著蘇鏡嗬嗬笑了:“蘇警官,報警管用嗎?這麽多騙子橫行,你們警察要管的話早就管住了。”
蘇鏡被楊宇風一通搶白,臉色紅一陣白一陣。這種事情不歸他們刑偵大隊管,但是這話又不能說,要不就有推諉塞責之嫌了,所以他隻能是啞巴吃黃連,有苦說不出。
“你記得那個賬號嗎?”
“不記得,誰有空去記那些東西啊?我隻記得是建設銀行的賬號。”
“收款人姓名呢?”
楊宇風皺著眉頭想了想說道:“好像是叫什麽蘭,對了,徐玉蘭。”
這時,蘇鏡手機響了起來,是一條短信,簡易發來的,這條短信針鋒相對,把警察給糗了一頓。
某女到阿拉伯飯店用餐,見凡留大胡子者吃飯不需付錢。正疑之,老板道:留胡子者皆警察。女遂將裙子一掀道:吾乃秘密警察。
隨後,蘇鏡又挨個詢問了每個人同樣的問題,基本上都是否定的,隻有秦小荷例外,她收到了一條敲詐短信:
你這個賊!如果不想讓我揭發你,就在三天之內把1萬塊錢匯到這個賬號,中國建設銀行,賬號:6227007200500181424,收款人:孫元磊。
“你是第幾次收到這條短信了?”蘇鏡問道。
“第一次。”
“以前沒有收到過?”
“沒有。”
“你匯錢了嗎?”
“沒有。”
“你知道這是誰發的嗎?”
“不知道。”
“你為什麽沒有報警?”
“因為……因為我不知道這是誰發的,不知道他到底知道些什麽事情。”
蘇鏡默默地點點頭,他在想這條短信會是誰發的呢?應該也是蘇景淮吧。他怎麽知道小偷是秦小荷呢?那天開《順寧新聞眼》召開改版會議,簡易說欄目組有一個殺人犯,一個偷盜犯,一個勒索犯,當時所有的人都開始互相打量,蘇景淮還問過秦小荷話,而秦小荷當時麵紅耳熱,也許就是那時候,蘇景淮推斷出秦小荷就是那個賊!