月色之下的百草穀並不靜謐,四周山林裏的蟲鳴聲起起伏伏,山澗溪流流動的叮咚聲一刻也不停歇,夜風吹過樹梢的沙沙聲宛如細浪翻湧,也是不停不歇。世界靜中有動,動中有靜。彼此對立,卻又相輔相成,如果光明和黑暗。
周圍的世界,動和靜,光明和黑暗,都體現在了百鳥衝的身上。他的心境靜如止水,但他的修練卻充滿活力,運轉不休。他的心無邪惡之念,卻修練最邪惡也是最黑暗的鬼煉力。
鬼煉者,其實是最平衡者。以鮮活之身體行死亡之路,修死亡之力,以一個個體之存在,位於光明和黑暗之間。
鬼火之印不停變化,周而複始。鬼火的修練心法也在默默之中運行,一遍又一遍。百鳥衝所得到的結果是一樣的,他無限接近成功,但是在有著一層薄如紙張的障礙在妨礙著他,讓他的修練進度停滯不前。
但即便是一次次的失敗,百鳥衝仍然不知疲倦地進行嚐試,尋求突破。
“小子,不要太執著了,你這樣瘋狂地修練,很有可能走火入魔。你這樣的進度,已經讓我這樣的老人很吃驚了,難道你非要在今晚修練出一個結果嗎?”把風度閻鬼再也坐不住了,出聲提醒道。
按照閻鬼當初的預計,就算百鳥衝煉化了碧火地參的虛影,最快能在一個月之後修練出鬼火。最快,那個預計到程度已經是他所計算的極限了。截至今夜為止,一個月的預計時間並沒有到,還差著好幾天呢。所以,這也成立閻鬼所擔心的理由,以他的經驗,他都不太相信百鳥衝能突破他所預計的時間,不到一個月就修練出鬼火。
閻鬼的提醒百鳥衝聽得很清楚,一字不漏,但他卻絲毫不為之所動,他的修練,並未停止。
“心思縝密到了讓人吃驚的地步,隱忍的能力也少有人能比,但卻是這樣一個家夥,卻又有著偏執和狂野的一麵,百鳥衝啊百鳥衝……”閻鬼苦笑著搖了搖頭,半響才在心裏嘀咕道:“你真是一個讓人看不透的家夥啊,唔,修練狂人,我倒要看看,這一次你是否能再次讓我吃驚,突破我說預計的極限時間呢。”
見百鳥衝不為之所動,閻鬼也放棄了繼續警告百鳥衝,隻是靜靜地看著他,一邊負責給他把風。
其實,百鳥衝並不是固執到了不顧一切的人,他在修練的領域雖然顯得很偏執也很瘋狂,但自身卻也有著一個限度。那個限度,就是他給自己定的安全的限度,他不會去觸及那個會給他帶來危險的限度。這個時候他之所以不顧閻鬼的警告,繼續修練的原因卻是因為他已經有了新的收獲!
阻擋在他麵前的是,是一張猶如紙張一樣薄的屏障。這一段時間以來,他一次次地進行突破,就象是一頭牛不停地撞擊著限製自由的柵欄,一次不行,再來一次,終有一次會撞破柵欄。也許就是不斷地撞擊,就在閻鬼提出警告的時候,他突然感覺到了,那一道修練屏障的鬆動。
薄如紙張的屏障,有了裂縫,如果不趁機徹底撕裂它,更待何時呢?
修練也講究機遇,眼前就是一個難得的機遇,百鳥衝豈會錯過。就在屏障出現鬆動的時候,他的雙手再次拿捏出鬼火之印,同時運行鬼火的修練心法。這一次,與以往所經曆的修練都不相同,他突然感到心爐子在釋放出來一股陰寒至極的能量,瞬間從他的經脈之中流淌而過,最後,洪水一般沿著雙臂的經脈,衝向了雙掌。
嘶!一聲極其輕微的聲響在夜空下奏響。刹那間,一團慘綠幽幽的火焰從鬼火之印中間迸發了出來。空氣之中的水分突然被冰凍,強力的寒流向四周蔓延,七尺範圍之內溫度驟降,就連水波蕩漾的潭池也在刹那間被冰凍了五分之一的麵積!
慘綠的火焰,負的溫度,這就是鬼火。一個鬼煉者修練到鬼田境地標誌。
鬼火輕輕地跳躍著,搖曳的樣子,在夜風之中不熄不滅。它存在得越久,四周的溫度就變得越低。沒過幾下呼吸的時間,百鳥衝屁股下的草地都冰凍了一大片。
“小子……”閻鬼愣了好半響才勉強說出話來,“你做到了!你居然突破了我所預計的最低限度,不到一個月的時間就修練出來鬼火!”頓了一下,他忽然又道:“小子,你可知道,在鬼煉者的領域,在同樣的煉化了碧火地參的前提之下,做到這種程度的人隻有一個。”
雙手輕輕一拍,鬼火之印終結,鬼火也消失在了虛空之中。不過,四周的溫度卻沒有立刻恢複正常,仍是刺骨的寒冷。
“鬼爺,你說的那個人是誰呢?”此時此刻,百鳥衝的心自然是一片無法抑製的激動,但在表麵上,他卻很好地控製了下來,從他的臉上看不出絲毫歡喜和激動的神色。閻鬼說的那個人,引起了他的興趣。
“你想知道?嗬嗬……”閻鬼笑了起來,“你可要有心理準備,他可是三百年前的死神,滅天死神。”
百鳥衝的肩頭微微地顫了一下,“三百年前的死神,滅天君?”
“是的,是他。”閻鬼說道:“傳說滅天死神還是你這個階段的時候,也得到了一棵碧火地參,並用去了二十五天的時間就修練出來鬼火,成為鬼田境地鬼煉者。我算了一下,你和他用去的時間相同,但是……你卻是在更艱難的環境之中啊,根本沒有他那樣的安心修練的環境!”
一個是在舒適而安全的環境之中修練,沒有絲毫後顧之憂,更沒有一點潛在的威脅。一個卻是在隨時都有可能被殺掉的艱難環境之中修練,兩人雖然用去了同樣的時間,但是,誰更強一點,一眼立判。
百鳥衝笑臉一下,“鬼爺你怎麽能拿三百年的死神和我比較呢?你是想說,我比滅天死神還要強一點嗎?你別開玩笑了,我的資質或許要比普通人好一點,但也不至於好到你所說的那種誇張的程度。
“滅天死神早已經作古,我拿他來跟你比較是沒錯的,你或許比他大天賦還要好一點,但這也不是你驕傲的理由,你也不會因為我的誇讚而沾沾自喜,荒廢你的修練,不是嗎?”閻鬼笑道:“你就是你,百鳥衝,你這家夥是我見過度最奇怪的人。不管怎麽樣,今晚你都讓我大吃了一驚。”
這種對話讓氣氛變得輕鬆了起來,百鳥衝心中壓抑著的激動和喜悅也慢慢地釋放了出來。閻鬼的話起到了一個開導的作用,一直以來,他都將一切背負在身上,過著緊張而壓抑的生活,習慣性地將一切都掩藏在心裏,這樣下去,會變成心理上疾病。他要學會放鬆自己,將心中的情感發泄出來,尤其是現在這種本就應該激動和高興的時候。
輕鬆地交談了一會兒,百鳥衝仍然沒有回去休息的意思,活動了一下筋骨,他從草地上站了起來,對閻鬼說道:“鬼爺,告訴我怎麽開辟鬼煉世界吧,我要嚐試開辟出屬於我的鬼煉世界,擁有我的第一塊鬼田。”
閻鬼笑了笑,“我就知道你小子會這麽做,我呢,早就給你準備好了,不過,在那之前我仍然要告訴你,你的鬼火很不一樣。”
百鳥衝微微一愣,有些錯愕地道:“我的鬼火,它……有什麽不一樣呢?”
“倘若我還活著,你就可以從我的鬼火之中看到區別,但是現在我無法施展鬼火讓你進行對比。”閻鬼說道:“所以我隻能簡單地描述一些區別的地方,我的鬼火,是純白之色,你的是慘綠之色,這是第一個不同之處。第二個不同之處在於,你的鬼火,冰寒半徑是七尺,我的是四十九尺。第三個不同的地方,也是最詭異的地方,你的鬼火,充滿了侵略性,竟有一種天武者的霸氣在裏麵,死亡的氣息相對要弱一些。”
三種不同的地方,前兩者是實在的數據,由不得百鳥衝不正視,反而是最後一種閻鬼所說的最詭異的不同之處,他有些不敢苟同。侵略性和天武者所特有的霸氣,那是隨著先天之力不斷增強而增強的,他一個從來沒有修練過先天之力的人,怎麽可能擁有天武者的霸氣呢?
霸氣,並不是故意裝作凶惡的樣子就能體現出來的氣勢,而是一種實在的擁有戰鬥威力的氣勢。這點,百鳥衝在麵對元霸天的時候就深有體會,元霸天的武道霸氣,能將他壓迫到跪下。如果更糟糕的話,元霸天甚至能用他的武道霸氣讓他內髒碎裂,橫死當場!
在天武者的世界,霸氣不僅是一種氣勢上的體現,更是一種實質有效的進攻手段。如此,那麽,一個從來沒有修練過先天之力的鬼煉者,怎麽可能永遠霸氣呢?而且,這種霸氣居然還體現在了他的鬼火之上!