楔子

楔子:

灰蒙蒙的天,下著鵝毛般的大雪,連著地麵都鋪了厚厚的一層積雪,如此寒冷的時節本應該是眾人躲在屋裏烤火取暖的時候,可偏偏,這崔家大宅的前院裏卻幾乎站滿了人,而這些人的目光此刻全都盯著那院子中央的人,一個個神色各異,輕蔑、痛快、不屑、譏諷、嘲弄、同情、不舍,全都籠罩在那人的身上。

那人孤零零的站在大雪裏麵,衣上、發上全都沾染著一層薄薄的白色,雖說他的模樣算不的豐神俊朗,卻也眉清目秀,眉眼間自有一股風韻清雅,隻是此時,他神色蒼白,左手手腕纏著一層厚厚的布帶,上麵浸透斑斑血色。

“這樣的人還留著做什麽!?官家,還不給我亂棍打出去!免得辱沒了我崔家門風!”

前院門上,衣著華貴的老婦人神色憤然,指著那人的手似乎還因為氣憤過度而顫抖著。

老婦人的話,讓那人眸色驚閃:“老夫人!為什麽您不信我?僅是聽信丹婷的話就要將我打出去?”

“信?我如何信你?”老婦人怒斥:“事實擺在眼前難道你還想狡辯!?”

“我……”

“再說那丹婷可是你妹妹!說旁人冤枉你我信!說你妹妹也冤枉你?你真當我老婆子糊塗了不成!”不再給那人辯解的機會,老夫人直接嗬斥:“李蔣!還愣著做什麽!”

李蔣受了嗬斥,也不敢耽誤,招呼一聲,府中家丁拿著棍子當即就朝那人揮打過去,若是平時,興許他還有力氣反抗一下,隻是現在他右手有傷,這一動,就牽扯了傷口,一個反應不急,當即被人重打後背,才猛然彎腰蹲地,一陣亂棍就普天蓋下,打得他手足無措。

老夫人怒視著他,由不解氣:“這樣一個敗壞門風的東西!我崔家當初當真是瞎了眼了怎麽就答應老二讓你進門!如今倒好,你氣走南觀不說,竟還趁他不在,勾搭外人,拿我李家的銀錢倒貼旁人!打你都嫌我手髒!李蔣!把他轟出去!”

四周家丁太多,亂棍猶如雨下,不過就是老夫人兩句話的功夫,那人倒在地上就已經遍地鱗傷,聽得老夫人的怒斥,他嘴角溢血,依舊咬死不認:“我自認我從未做過對不起崔家對不起大少爺的事!……老夫人要趕我走……也請大少爺回來說句話,若他也不信我也要我走,我定不再糾纏!”一句話那人說的十分艱難,好不容易說完了,卻被人一棍抽來,打在頭上,發髻散了,長發也淩亂了,雪地裏、他此時的模樣,就像是一隻被人嫌棄的瘋子……

這一次老夫人沒說話,說話的是另外一名懷身大肚的女人:“大少奶奶這話說的,明知大少爺已經連著多日都未回府了,還想著要等大少爺回來,要是我們知道大少爺人在哪,老夫人會氣成這樣嗎?”

那人縮卷在地上,呼吸粗重,臉色慘白,一口的血,兩手用力的緊緊抱住自己的腰腹話音艱難:“我……我沒有做過的事我不會認!要趕我走……那、就把大少爺叫回來!否則我今天就死在這裏……也決不離開!”

“你!”那人的話說得老夫人臉色鐵青。

一旁攙扶著老夫人的婦人聞言,擰死了眉,當即就開口喝罵:“好個沒教養的東西!大年下的這種話也敢說出來觸老夫人的黴頭!當真以為你是南觀房裏的人就動不得你嗎!給我狠狠的打!看他還敢不敢胡亂說話!”

一聲怒斥,讓打在那人身上的棍子似乎又狠了。那人縮卷在地,兩手再也護不住肚子,不知是誰一棍打來,從他後腦擦過,打得他腦袋重重磕地,渾身一個翻滾,好不狼狽……

眾人作壁上觀都隻冷冷看著,心有慈悲之人早已回過身去,不忍再看,卻是此時,有婢子手裏拿著書信疾步而來,看著院子裏的情況,明顯嚇得一個哆嗦,隻加快腳步朝裏行去。

“老夫人,大少爺不願回來,隻拿了這個交給奴婢,請、請老夫人過目”

老夫人隻垂眸撇了一眼,當即哼笑:“你不是想要南觀的話嗎?現在南觀已經回話了,你是要自己看還是我讓人念給你聽?”

“都別打了”旁邊的婦人嗬斥著,滿腔的嘲諷:“娘,恐怕你現在說了,他也聽不見吧”

老夫人擰眉,沒說話。

那婦人倒指畫起來:“去庫房取十兩紋銀過來,依照南觀這休書上寫的,給他十兩,趕出府去”

休書!!!

那人驚得睜大雙眼,狠狠地盯著老夫人等人的方向,動了唇,卻是一個字也說不出來。

千想萬想……他從沒有想過自己等了這麽久,最後得到的居然會是……休書!?